一我哪有你那份閑情;︰」俞驥笑了笑,又露出耶禿鷹準備掠食的神情,說︰「只要我俞驥佶認定的東西,沒有一樣能逃得過我手掌心,我打算親自上陣,以七天的時間來買下那片場。」
「有沒有辦法可以阻止你?」林薰修太了解俞驥做事的狠勁,不免替農場的主人擔心。
「有啊——」俞驥挑了挑眉,以半玩笑、半果決的語氣說道︰「除非那場住著一位能讓我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公主。」
這分明是廢話!
多少美女主動撲臥在他的懷里,但俞驥瞧也不瞧一眼,就連輿他與相交二十年的林薰修都沒見過哪位女孩能讓俞驥動了心。更何況要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底?!?!
「要真有那種女孩,我這好朋友甘願為你打破原則,不再堅持要天上仙女,只要是人間仙女就可以啦!」
這兩個人一唱一和,全是一堆渾活罷了。
這天下午,俞驥便輕騎簡裝,獨自一人先行來到這片農場作番探勘。
「這真是絕妙的好地方呀!」一路上,俞驥不禁暗自贊嘆著。
這農場其實不大,大約只有五公頃而已,但是地勢居高臨下,後有小山屏障,前有溪流交會,在林薰修的口中是一塊風水福地、聚四方靈氣之脈,而在他俞驥的眼中,這更是一處難能可貴的度假勝地——當然,得在他的娛樂投資專案成功了才是。
為此,他更勢在必得了。
穿過層層花草天然砌出的小徑,上了幾階石板堆成的階梯,映入眼簾,是一棟以原木搭建成的兩層木屋。
屋的正門梁上還有一塊用隸書寫成的牌匾,是「芙蓉坊」大剌剌的三個字。
「芙蓉坊?!」俞驥半嘲諷地念著,「鄉下人的故作風雅。」
俞驥按了電鈴,卻久久未有人來應門,「這麼大的地方不見人影——」俞驥有些不耐煩,便逕自朝屋子後方的農場走去,想試試運氣,看是否能見到那頑固刁鑽的農家主人。
績紛的花浪波波生動!「種這種東西能賺錢嗎?」俞驥皺著眉,百思不解。
接近傍晚,卻仍不見其他人的蹤影。
走到一棵大榕樹下,略顯疲倦的俞驥便順勢坐了下來,想由這個角度再把這片農場看個仔細。
濃郁的花香陣陣撲鼻!
「這味道還挺不賴的,比薰死人的香水好多了。」靠在樹干上的俞驥閉著眼,享受這天然的一切。
不知怎麼地,俞驥竟在吸人的香氣中,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帶點喜悅、帶點興奮、帶點熟悉的呼喚。
「這味道真好,拿來作香水一定暢銷——」尚留清醒地說完造句後,俞驥竟不由自主地癱了身,進入夢鄉。
朦朧中,俞驥似乎看見了一位女子的瞼。
朦朧中,只有那陣香味依舊清新芬芳地圍繞在他周圍。
朦朧中,俞驥竟然看見自己一身狼狽、滿臉胡碴地倒臥在一片花草之間……
第一章
時間︰唐朝貞觀十五年地點︰青海的吐谷渾王國
風聲鶴唳!
猶如賀蘭震此刻無法排解的恨意。
散亂的發和著因痛楚而冒出的冷汗纏繞在他的面頰與頸邊,而那雙箭步如飛的腿除了一片血紅之外,全無半分知覺。
「葬身于此也好,至少還有好花相隨。」躺臥在這片山林野花之間,似乎替一生孤傲的他,找到了最恰當的句點。
自從三十年前,他們賀蘭氏慘遭滅門之後,除了報仇,賀蘭震的心思就一無所有。沒有快樂、沒有笑容、沒有任何喘息的借口,因為他是賀蘭宇將軍唯一的子嗣,因為賀蘭氏三百余口的冤屈全交到他的手里,馭在心底,至死方休。
而今日,或許是他卸下重任的時候了。
但不甘心的是,他曾經一把扶持、十分信賴的庫拉氏竟會見利忘義,設下此等令人心寒的陷阱想置他于死地。
而可笑的是,他們海心寨還為了這次的迎娶煞費苦心,殊不知這番大費周章,卻是將身為寨主的賀蘭震推向死路。
「這恐怕連阿智都沒想到的吧!」賀蘭智是賀蘭震的堂弟,向來是以料事如神、工于謀略而贏得賀蘭震的信任,與賀蘭家族另一脈的堂妹賀蘭靜,全是在那次減門慘案後被家中僕役救出,而逃到青海湖中的海心山落腳的。
人心丕變,哪有道理可言引
此番的覺知,又教賀蘭震的痛楚更深一回!想當初,庫拉氏的回族部落遭土族的攻擊,就在岌岌不保之際,是他賀蘭震領著海心寨千余兄弟化險為夷,救了庫拉氏的掌上明珠庫拉朵蘭,將已經佔領村落大半的土族再全數趕出回族的勢力範圍,挽救了回族上千余條的生命。
就是那時,回部的族長庫拉拖利鄭重地宣示了對賀蘭氏的終生友誼,也將自己的愛女庫拉朵蘭許配給尚未娶親的賀蘭震為妻,只待回部重整過後,再行迎娶。
賀蘭震本想婉拒這份美意的。
「大哥,這可是聯合回族部落,打擊慕容王朝的大好助力呀!」就為了賀蘭智這一句,向來不談男女私情的賀蘭震遂點了頭,答應了這門親。
沒想到,這門親卻成了他賀蘭震的喪命之因,但他恨的,不是庫拉朵蘭的毀約,而是眼看水到渠成的復仇計畫全功盡棄,教他賀蘭震如何面對海心寨里的一干兄弟?!?!
索性閉上眼、數著鼻息,無畏無懼地任著自己的血一滴一滴地流盡。就在這一個當兒間,一陣穿梭于草叢的腳步聲向他的方向逐步靠近——賀蘭震屏住呼吸,全身毛孔豎立——李芙影今天心情好極了!
因為王宮傳來消息,說可汗平息了回族的內部爭端,不出半個月即可將大隊人馬班師回鑰了。
與可汗分離的這兩個月,可說是她嫁入吐谷渾這一年多來,第一次嘗到牽腸掛肚、日夜懸念的相思病苦。
但是,身為大唐弘化公主的李芙影,還是強掩著眉間的孤寂,領著家僕、護衛游走在村落市井間,終日不得閑。
自從一年前她來到了這個地方,成了他們的國後,李芙影就盡心地扮演好這個角色,將大唐文化逐步地扎根在這片尚屬蠻荒的土地上。
微服出巡,成了她探訪民間疾苦的方法,尤其是她精通的花草療法,更是遠近馳名,治愈了無數人家。
她,李芙影,沒辱沒大唐天子的威名,更沒辜負吐谷渾人民的殷勤。
于是趁著可汗出征的兩個月里,李芙影來到了這座可汗聊慰她思鄉之苦所建造的「芙蓉園」暫住,一方面以滿園的唐式風光重溫著家鄉的點滴;一方面巡訪民間村落,行醫賑濟。
喜愛輕騎簡從的她,除了駐守「芙蓉園」的侍從外,她一向只帶從長安陪她來此的丫鬟銀兒及家將李沅毓隨行而已。
今日,她不想打擾尚在午睡中的銀兒及沅毓,便獨自一人來到「芙蓉園」後方的山林采集花草、藥引。
遠遠地,她就看見了前面草堆中倒臥著一具龐然大物!
依她多年的經驗輿直覺,不管那具龐然大物是動物或是人,鐵定是受了重傷、奄奄一息。
這股血腥味,絕對逃不過她李芙影的粉鼻!
她壓著心口,小心翼翼地向前靠近。
是人?!?!她更是一驚,毫不遲疑地一個箭步上前,蹲下了身,伸出手試試那人的鼻息。
「暗算我引沒那麼容易——」剎那間,賀蘭震抓住了李芙影的手,使勁一個大翻身,硬是把嬌弱的李芙影壓制在他那魁梧強壯的身軀下。
「啊——救命啊,」待芙影從驚愕中會過意,才張著嘴大聲喊叫起。「閉嘴,否則我就一刀讓你了結。」賀蘭震捂住了她的嘴,以虛弱的語氣說出這一句。接著,他的頭就癱在李芙影的頸旁,昏迷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