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好羞的?你爹要是不愛你娘,又怎麼會生出你這個呆頭鵝?」所以談情說愛有什麼好羞的?拜托,她又不殺人放火。朱敏不以為然地翻個白眼給他看。
言承武拿她沒轍,只好拂袖離去,但臨走前,朱敏卻叫住他。
言承武本來是不想回頭的,但這些年來,他太明白朱敏的能耐了,他要是不理她,她總能追到他家去,纏著他。
他回過頭來,問了一聲,「干麼?」口氣不怎麼好。
朱敏還是一副笑臉迎人的模樣,直說︰「你等我一下,等我一下哦。」
不等言承武說好,她撩起裙角,飛快的往里間跑,不一會兒她又跑回來了,只不過這回她手里多了一些果物。
「喏,這些你全拿回去。」把東西一古腦的全倒往他的長袍,要他捧著。
言承武這會兒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接了,豈不是受她恩惠;不接,要依朱敏的性子,她鐵定任這些果物掉在地上。
「你拿走。」
「我不拿。」朱敏把雙手背在背後,言承武上前一步,她便退一步,退到最後,她猛然驚覺自己真是傻。
他上前來,她干麼一直往後退啊。
「你拿走。」他再上前。
「我不拿。」她往他的方向更近一步,這下子拉近了彼此的距離,朱敏的杏眼桃腮就在言承武眼皮子底下。
他心口一悸,一張黑臉也不知道在羞什麼,兩腳便急急的往後退去,不敢再上前以免唐突佳人,但朱敏卻像是玩上癮了一樣,換言承武退一步,她便上前一大步,兩個人就這樣你追我躲地玩了起來。
言承武嚇都嚇死了,這下也顧不得手里的東西,是拿了就跑。朱敏看了哈哈大笑,真好,如此一來,那她以後就知道她要拿東西接濟他時,該用什麼法子了。
哦,對了,她這才想到一件事。「言相公--」她朝著他奔去的方向拉大嗓門叫住他。
言承武听到了,還真乖乖的停下腳步,轉回臉來看她。
朱敏笑臉如花,雙手做成筒狀,朝他大喊,跟他說︰「我明兒個早上去看你,你早膳想吃點什麼嗎?」
「不想吃。」要吃也不用她送來。
「不想吃怎麼可以?這樣你會搞壞身子的。」
「我的事我自會張羅。」
「你要是會自已張羅,那我也就不用這麼擔心你了,總之我不管,我明兒個會去,那我就隨便帶兩樣東西過去給你,好不好?」她笑著臉問他。
言承武在心里嘆氣,因為他能說不嗎?縱使他說不,她還不是照樣會送東西過來,對了,他想到個好借口。
「你明兒個不要來。」
「為什麼?」
「因為我得出診,我不在家。」太好了,這個借口真好。
「你哪時候出去?」
「不知道。」
「那你哪時候回來?」
「也沒個準。」總之不管朱敏問什麼,他就來個一問三不知,看她能拿他怎麼辦?
第三章
如果言承武以為他只要什麼都不說,朱敏就拿他沒轍,那他就太小看朱敏的本事了。她隔天起了個大清早,不,應該就,她根本是一夜沒睡,就等著天亮。天才蒙蒙亮呢,朱敏就從床上跳下來,一邊叫言春,一邊喚明月,「快來啊。」她趕著出門呢。
言春、明月早候著了,她們家小姐一喚,兩個人迅速來到跟前。
「東西備好了嗎?」
「早就備好了。」打從昨兒個言相公說今兒個一大早要出診,她們家小姐就要她們趁夜準備一些吃食,而且還不準涼了,因為涼了不好吃,但,昨兒個煮的東西,哪能不涼呢?所以她們兩個只好輪流守夜,一直到了子時才起爐灶,升火煮食。
瞧,這會兒這東西不還是熱騰騰的嗎?
「那快跟我走,遲了,要是言相公走了,那咱們就白忙一場了。」朱敏跟著繡鞋就往外跑,也不瞧瞧她鞋都沒套好呢。
「小姐,你等等,別摔跌了呀。」話還沒說完呢,那廂就「哎喲」一聲,朱敏果真跌倒了。
「你瞧,你瞧,這不就來了!」言春氣死了,連忙上前幫小姐套好鞋,而朱敏根本顧不得痛,她一心只想著要去見她的言相公。
☆☆☆
朱敏沒想到她這一等就是兩個時辰過去,太陽都出來了,她還沒見到言承武的人。
「小姐,要不要叫門?」
「不要,千萬不可,要是言相公還在睡覺,你這一敲門,豈不是要吵醒他了嗎?」朱敏考慮得很深遠。
「可是要是言相公早就出門了,那咱們主僕三個豈不是白等了嗎?」
「怎麼會!我們可是七早八早就來這等人的耶。」朱敏有自信,沒人能比她更早出門,因為她可是守了一夜沒睡耶。
「可搞不好言相公就是比你更早。」言春言之鑿鑿的,因為她在她家小姐身旁跟久了,實在太了解言相公對她家小姐有多沒轍。言相公這會知道她家小姐要來,還能不趕快去找個地方躲起來嗎?
「呸呸呸,烏鴉嘴,你少胡說八道,少觸我霉頭了。」說什麼言相公早出門了,朱敏抵死不相信有這種可能。
但,很不幸的,事實就是這麼巧,竟被言春言中。
日落時分,朱敏主僕三個人還坐在言家那間破屋子前的門檻上等,三個人早已累癱了,什麼氣質、形象完全沒有,明月更慘,因為昨兒個晚上累了一整晚,所以看到人家的梁柱很堅固,二話不說就往柱身依偎過去,而且睡相還頗為難看。
她是真的累慘了,所以朱敏也就不管她,因為--她也很累了,更何況忙了一夜的言春跟明月。
「要不,你們兩個先回去,我一個人在這等就好了。」朱敏見不得丫鬟跟她受罪,于是要她們先走。
「這怎麼成啊。」她們是奴才,哪有奴才先回去,讓主子在這受罪的道理。
「要不,小姐先跟明月回去,就讓言春在這等,呃……小姐,奴才說錯什麼了嗎?」為什麼小姐的臉色頓時變得那麼難看,而又看她的眼神頓時變得很嚴厲?!
「言春,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也喜歡上言相公了?!」
「天大的冤枉啊--」言春馬上撲在地上,哭著喊冤--縱使沒有眼淚,也要努力的擠出兩滴來博取同情。「天吶,這是誰造的謠?為什麼要這麼陷害我?奴才縱使今天跟老天爺借一百個膽,也沒勇氣這麼做啊。」她又不是頭殼壞掉,敢跟她家小姐搶男人,要知道她家小姐報復的手段有時候可是非常下流、非常卑鄙的耶,且反荷月少女乃女乃就是個前車之鑒,雖說最後荷月少女乃女乃嫁給阿牛少爺還算不錯,但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阿牛少爺可以嫁啊。
「不不不,小姐,奴才絕對沒有那個膽,敢隨隨便便覬覦言相公的美色,請小姐您一定要相信我。」
「那你剛剛為什麼說要留下來,你確定你不是借故要支開我,好跟言相公單獨相處嗎?」
「當然不是,奴才是體貼小姐,想讓小姐先回去休息。」怎知她的一片好心竟被小姐當成驢肝肺,好不甘心吶!言春拚命擠出眼淚。
就在大伙亂成一團之際,言承武回來了。
現在是怎麼一回事?「怎麼,你們主僕三個都在我家?」而且還坐在他家門檻上,一點大家閨秀的禮教也沒有。
她這麼做,也不怕街坊鄰居議論嗎?言承武的臉色不自覺地凝重起來,他是擔心她的清譽被毀--雖然朱敏行事大膽,早己沒什麼清譽可言,但是他就是不喜歡她這樣,老是這樣隨隨便便的出入他家,把他家當成她家灶房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