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去問她的好朋友,May。
***
May接到知春的電話,知道事情來龍去脈的她卻沒告訴知春真相。
要是知春知道,自己的男朋友現在得靠妹妹資助才能過活,依知春的性子,鐵定吞不下這口氣。
而要是最後真鬧到他們兩人得分手的地步,她可以想象知夏鐵定又把所有的過錯往自己身上攬。
為此,她沒告訴知春,知夏極有可能是為了她的男友,所以才需要那麼一大筆錢。不過,她沒跟知春揭穿這件事,並不代表她會縱容知夏做蠢事。
那傻子,也不看看自己是怎麼樣省吃儉用才存有那些錢,她就那麼相信人,除了不支薪的替人做白工之外,甚至還打算把自己的辛苦錢給墊進去。
May再也看不過去,于是打了通電話給阿寬。
她狠狠的罵他一頓,說他要是沒本事,就別說大話,說什麼創業、說什麼要成大事——
「你靠女人吃飯你知不知道!」
***
靠女人吃飯!
阿寬他從來沒被人罵得這麼難听過。
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在電話里硬是數落了他一頓不說,還罵了一堆難听的話,他雖然懶得跟一個瘋婆子計較,所以也懶得出聲應對,但,有一件事他不能不管。
知夏她真的把自己的錢貼給他嗎?
這事他得追究。
「我回來了。」
這時恰巧知夏從外頭回來。她高瘦的身子抱著一箱箱的建材跟零件,汗如雨下。
她變黑了,也變瘦了。
「你怎麼了,干麼直直的盯著我看,我臉上長了什麼嗎?」她把東西放下,用手抹抹自己的臉。
阿寬收回視線,不再盯著她瞧。
「把帳本拿來給我。」
「啊?」知夏嚇了一跳。
「我說把帳本拿來給我看。」他抬起的臉寒了下來。
她從來沒見過他的臉色這麼難看過。當初,他為了一塊地,賠了自己上億的家產,他還不是一副無關痛癢的模樣,為什麼現在他要查帳?而且還為此變臉!
「你怎麼了?」她關心且小聲地問。
「我要看帳本。」他再重申一次,聲音中更添了幾分冷漠。
「你不信任我,所以要查帳?」
「對,我是不信任你。」他說話不怕傷人,直截了當地說了。
知夏喉頭一梗,從胸口竄出的苦澀一下子將她環繞。
「把帳本給我。」
她這次沒再多說一句,從鎖著的櫃子里拿出公司帳本。
她做帳仔細,沒漏過一項細目。
而他的公司在上個月就不剩一毛錢了。
「你這個月買材料的錢哪來的?」他問。
她不說話。
「你這個月的菜錢哪來的?」他又問。
她還是低頭,悶聲不語。
她這樣到底要他拿她怎麼辦?
「你什麼都不說,是想把所有的事一肩扛起來?我問你,要不是我今天查了帳本,你還要瞞我到什麼時候?」
「你每天忙……」
「忙到你跟我講一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嗎?嗯?」他挑起眉,眉宇間寫著怒氣。他氣她一肩扛起所有的事,讓他無緣無故擔上吃軟飯的罵名。
「我沒告訴你,是因為我不想讓你操心。」她以為瞞著他,對事情有好沒有壞。
「這公司是我的,我不操心,誰來操心?你嗎?你有幾分能耐?你又有多少錢可以替我填補我所有的呆帳?」他一句句的追著她問。
她回答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只知道她能幫就幫,不能幫她也盡量替他想辦法,她不願意看到他為了錢的事情煩惱。
他每天除了忙工地的事,回來之後還要看一大堆也不知道用不用得著的書,三不五時還要跟那些大人物應酬。
她知道自己想幫他是自不量力的事,她沒那個能力,也沒那個錢,但是,至少在她能力範圍內的事,她都必須做全了,日後她才不會後悔。
而這些,他不懂,她也沒打算讓他懂。
「你就當我欠你的,行不行?」
「你沒欠我什麼。」
「當初要不是我去交涉保有那塊地……」她又想舊事重提。
阿寬卻不耐煩地打斷她。
「捐那塊地是我的意願,你沒強迫我。」他要說多少次她才會懂,他破產、一無所有不是她的罪過。
算了,不說了,他說得再多,她還是听不下去。
「這是公司的股權,你看一下。」他把文件夾丟給她。
「你想干麼?」他一把文件夾丟過來,知夏嚇得跳起來。
他不會是想清算,結束公司吧?
「你別那麼緊張,我沒打算把公司結束。」她那點心思,他一眼就看透。
「那你干麼釋出股權?」
「我打算把公司股權重新分配,你幫我擬個合同……」他說到一半,看到她眉頭微蹙。「怎麼,才幾個月沒當律師,你不會連怎麼擬合同都忘了吧?」
「我沒忘。」
「沒忘干麼不動筆做事,還直盯著我看?」她的表情就像是他要賣公司求榮似的,
「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把公司給賣掉。」這公司是他的心血,是他東山再起的希望,他說什麼都不會賣。「你也不賣公司,那你干麼股權分配?」
「股權分配是因為我要把一半的股權給你。」
「給我!為什麼?」
「還問我為什麼呢,你都這樣強勢的介入,連著幾次幫我代墊公司帳款,不是硬逼著我得把公司分給你一半是什麼?」
「我沒那個意思呀。」知夏真以為他是認為自己那麼幫他,是為了要瓜分他的成功、他的事業,于是急忙地直搖頭,否認她是另有所圖。
「你沒那個意思卻做了這樣的事,結果還不是一樣?」
「那、那些錢就當成我借你的好了。」知夏想了個折衷的法子,企圖圖個兩全其美。
而阿寬卻不贊成。他說出的理由是,「我伍寬和不跟人家借錢。」
「可你卻跟銀行借。」
「銀行是機構,不是人。」
「那你當我是機構好了。」她說得正經八百。
他險些笑出來。
這說詞也虧她講得出來!
算了,不逗她了。
「剛剛都是在跟你開玩笑的,我沒有嫌棄你,更沒有懷疑你,只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自掏腰包幫我撐公司。我這個人不佔別人便宜的,既然你這麼全心全意的為公司,那麼我把一半的股權讓給你。」
「一半!」
「怎麼,嫌少啊?喂,小姐,要知道我在外頭做牛做馬、東奔西跑,也很辛苦的,你不能得寸還進尺。」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知夏的頭都快搖斷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
「我不能要你一半的股權。」
「不然你要多少?」
「我都不要。」
「你看不起我的公司啊?」
「不是。」她又猛搖頭。
老天爺,她的頭都快搖斷了。阿寬真想叫她別再折騰她的脖子,小心頭和身體分了家。
他清清喉嚨問她,「你既是沒有看不起我的公司,那為什麼不要公司股權?」
「因為我又沒做什麼,怎麼能平白無故地要了你一半的公司呢?」
「你哪有平白無故啊?你忘了,你己經掏了腰包投資,更何況你為了我這家公司,把工作也給辭了,上上下下幫我打點一切,里里外外事情一手包辦,公司分你一半,也算理所當然,還有,你別以為這是個肥缺,你知道這公司才剛開始,會成會敗不一定,或許有一天它會倒,到那時候你別跟我哭,說你錢拿不回來。」
「不會的。」
「不會什麼?是你不會跟我討,還是我公司不會倒?」
「都不會。」她如是回答著,但隨後一想,又覺得不對。「不不不,我是說你的公司不會倒。」只要他公司不倒,也就永遠都不會發生她沖著他哭,追不回錢的事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