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牧淮接了電話,「喂?」
電話那頭卻沉默不語。
他皺起眉問︰「你是誰?」
「是我。」
蔣牧淮听出是妻子的聲音,刮胡子的動作倏然停止。「什麼事?」
「你可不可以回來一趟?」
「為什麼?」
「爸爸有事跟你商量。」
「所以他們派你來游說?」蔣牧淮的聲音轉寒。
喬雲听出他的不悅,于是不再開口。
他氣她身為妻子,卻對他一個禮拜沒回去的事不置一詞,所以也不說話。
她久候不著他的決定,只好再問︰「你回不回來?」
「你說呢?」他反問她。
喬雲也明白他是不想回家,要不昨天他也不會掛父親電話。「爸爸希望你再怎麼忙都能回來一趟。」
「又是爸爸,難道我不回家,你這個做妻子的一點意見都沒有嗎!」他氣沖沖地質問。
但他知道自己不在家,她只會松一口氣,絕對沒有想念的心情。
「你希望我回家嗎?」他想听她親口說。
電話那頭只傳來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連說個謊言來騙他都辦不到。
「你會回來嗎?」她始終只有這句話。
這就是他們的夫妻情誼。蔣牧淮無話可說了。
「會,我會回去。」對喬雲,他依舊做不到「拒絕」兩個字,他父親就是太了解他這一點,才讓她來當說客。
幣了電話,蔣牧淮回臥室換了套衣服出來。
看他穿得一點都不休閑,手里還拿著車鑰匙,關亞詢有些訝異,把準備好的培根吐司遞給他,問道︰「你要出去?」
「嗯,一會兒就回來。」他在她額前匆匆落下一吻,很快的出門。
必亞詢沒問他去哪里,因為他說一會兒就回來,只是,他忘了拿走她剛做好的培根吐司。
她看著手里的吐司發呆,心想,剛剛那通電話一定很重要,要不然他不會連最愛吃的早餐都沒拿,便急急忙忙的出門。
???
蔣牧淮回到家中,見公司的元老和一些大股東們全都坐在客廳等他,似乎他們早就料定了他會回來。
他的目光轉了一圈,沒看到妻子的人影。
她是存心躲著他,不想見他。
他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等著父執輩們開口。
「牧淮,怎麼回來了也不跟叔叔伯伯們問個安?」蔣牧淮的母親古世伶看大家都僵著不說話,只好先開口。
「喬雲呢?」蔣牧淮一出口就是詢問妻子在何處。
蔣士廉再也忍不住,氣急敗壞地命令道︰「你馬上給我滾回來!」
「回哪里?蔣氏還是家里?」
「都是,我不許你繼續在外頭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勾搭!」一想到兒子竟然為了個女人砸下八十億美金,成為企業界的笑談,他便覺得丟臉至極。「到底是什麼樣的狐狸精把你迷得團團轉?你這麼做叫喬雲情何以堪?」蔣士廉氣沖沖的說。
蔣牧淮卻覺得好笑,他站起來四處找妻子。「喬雲呢?」
「少爺,少女乃女乃在房里。」一個僕人見他找得急,只好站出來告訴他。
「去把她叫下來。」
「你把喬雲叫來做什麼?別鬧了。」古世伶拉著兒子的手。
「我這哪是在鬧!爸剛剛不是問我在外頭養女人,喬雲情何以堪嗎!我又不是她,哪曉得她心里是怎麼想的,爸既然問起,我只好把喬雲找來問問,好讓爸明白她對我在外頭養女人究竟有什麼看法。」
蔣牧淮大咧咧地說著,喬雲剛好走下樓,面對這麼難堪的話題,她不曉得該進還是該退。
她就這麼尷尬地站在樓梯上。
蔣牧淮看到她進退兩難,也不再為難她,轉而挑釁父親。「或許這事也不用問喬雲,問媽,她或許也清楚。媽,」他看向母親,「當初爸一個接一個的把小老婆娶進門,你心里作何感想?」
迸世伶臉色忽青忽白,頓時不知如何回答。
蔣士廉的四個小老婆個個噤若寒蟬,他則是氣得臉紅脖子粗。「你這會兒是拿你的小媽們跟那個狐狸精比是不是?」
「不,我是拿喬雲跟媽來比,拿我來跟你比。為什麼你討了一個又一個的小老婆是合情合理的事,而我只不過在外頭花了點,就得讓你們來個三堂會審?」
「我可沒砸下八十億美金去買一個女人。」
「那些是我的錢,我要怎麼花、怎麼用,不關你的事。」
「可你的錢是蔣氏的資金,你知不知道你用那一大筆錢,會對蔣氏產生什麼影響?」
「我知道,但我也為了我的行為付出代價。」他不是被他們給踢出蔣氏了嗎?「既然我已經付出代價,今天你們要我回來是很沒道理的。」
他頓了頓,接著道︰「如果各位叫我回來,只是想讓我知道半個月前我做錯了什麼,那麼話我听完了,可以走了嗎?」
迸世伶一邊急急的留住兒子,一邊對兒媳婦使眼色。
喬雲勉為其難的開口留蔣牧淮吃午飯。
他們早套好了招,如果蔣士廉沒辦法留下他,那麼就派喬雲出馬,先將他拖住。
蔣牧淮也很清楚喬雲是他的萬靈丹,打從他二十四歲那年就栽在她手里,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只要她一開口,他幾乎什麼都依她,但是她的話里有幾分真心呢?
他暫時不願去深究問題的答案。
???
離吃午飯還有一段時間,蔣牧淮就窩在臥室里,單獨跟喬雲相處。
喬雲幾乎不敢正視他的目光。他總是強勢得讓她覺得害怕,可是她又不能避著他,因為公公的意思是希望她說服他回蔣氏。
她低垂著頭看著自己的手背,仿佛快把自己的手看穿了。
蔣牧淮決定不再逼她主動開口,于是親口承諾,「我會回蔣氏。」
他的主動答應讓喬雲驚訝。她抬起臉來看他,半晌後才說了聲,「謝謝。」
「謝什麼?」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如果她連簡單的謝意都沒辦法對他表達,那他們倆算什麼夫妻?
「你這是在為難我。」喬雲小聲地抗議。
「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謝我,這樣就叫為難?」蔣牧淮的口氣顯得有些咄咄逼人。
喬雲一驚,看他的目光變得慌亂。
她無意惹惱他,但是他生氣了,怎麼辦?
見她焦急的目光四處亂飄,卻擠不出一句話來反駁,他還是心軟了,收斂幾乎爆發的情緒,不再強迫她。
只是,這樣做夫妻,她不累嗎?
「當初你為什麼要嫁我?」他將一直藏在心中的問題問出口,想知道她為什麼不愛他,卻要嫁給他;為什麼帶給他希望,卻從來不想給他一個真實的夫妻生活。
她無法回答,因為她也想做他的妻子,而且她曾努力過,真的很努力的想要改變自己去愛他,然而有些事不是她努力便會有結果,一如她無法真正的愛上他。
喬雲不斷的扭緊裙擺,沒有開口。
有些話她選擇不說,自己一個人承受,也不願告訴他心里的想法。
蔣牧淮見狀,扭頭就想走。
見他要離開,她急急的問︰「你要去哪?」
「你在乎嗎?」
喬雲說不出違心之論,因為她是真的不在乎,她只在乎他走了,如果公婆跟她要人,她該怎麼辦。
蔣牧淮懂得她的想法,他知道她之所以在乎他的去留,只是為了一份責任。
「我說過我會回蔣氏。」
「哪時候?」公公要一個確切的日期。
他握在門把上的手青筋浮起,一股郁悶漲得他心口發疼。
她不關心他哪時候回家,卻關心他什麼時候回公司?這樣的婚姻究竟是誰擺了誰一道?
蔣牧淮的目光轉為殘酷。他緩緩地轉過身,嘴角勾起一抹笑。
「等你要我回家的時候,我就回公司。」說完他便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