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之余,「妳還堅持要在這里談嗎?」他凜凜的睞她一眼。
她咬住唇,壓抑著內心的不安,她看看黃世鈞,又看看那些面無表情的爪牙,「只有你能上來,他們不可以打擾了香多涅的其他旅客。」
「可以。」他把這些人留在大廳,徑自跟著裴香堤走上香多涅的客房。
進到房間,不等他開口,她已經搶白追問︰「菲倚人呢?你把她怎麼了?」
「沒怎麼樣,我只是暫時請她去作客。」
「你囚禁了她?」這個惡魔,為什麼連這種事情都作得出來?
「如果是囚禁,哪有什麼太舒適的待遇?我真的是請她到飯店來作客幾天,等我把公事處理妥當,而妳跟我搭上返回台灣的班機,她就會獲得自由。」
「黃世鈞,你放開我的朋友,有事情沖著我一個人來就好,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菲倚?」
「誰要她不自量力想幫助妳對抗我們這樁婚姻?」他端坐在房里的椅子上,高傲得不可一世。
「你根本不喜歡我,為什麼執意要娶我?」
不,他才不會傻得公開自己的真心。
「如果我說我喜歡妳,妳就願意嫁給我?」他狡猾的反問。
「請你放開菲倚。」她壓抑著情緒。
「妳要她去見誰?」
黃世鈞永遠狡猾的不正面回應她的話,總是迂回的反問她。
「菲倚只是一個旁觀者,你沒有必要把她卷入我們兩家的事端。」
梁菲倚是無辜的,基于友情,菲倚只是不忍心看她墜入婚姻的桎梏,她只是想要幫忙。裴香堤自責自己讓好友卷入是非,現在連行動都受到控制。
「是誰?妳要她帶著妳的圍巾去赴誰的約?是那個在耶誕舞會上與妳共舞的男人嗎?」他感到嫉妒,為什麼她眼楮里的渴求是屬于別人的?
「與你無關──」她忍無可忍的失控大喊。
兩人顯然都受到了震懾,黃世鈞沒有料到她會這樣,而她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失控。
他惱火的扭著她的手腕,「妳愛上他了?妳跟他上床了?所以膽敢背棄我們的婚約?妳不要忘了,這婚姻是妳父親同我父親定下的,只有嫁給我,那些債務才會一筆勾消。」
「放手,你弄痛我了──」她感覺自己的手疼得幾乎要碎裂,好不容易掙月兌,她倉皇的退到窗欞邊,遠遠的離開黃世鈞。
「我警告妳,妳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不管妳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這輩子妳就是注定要嫁入黃家,當我黃世鈞的妻子。」他不喜歡被打敗的感覺。
「即便我心里愛的是別人,或者懷著別人的孩子也無所謂?」一股不知打哪來的勇氣,讓她想也不想後果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黃世鈞頸項的青筋爆起,「那妳等著看我怎麼親手凌虐你們愛的結晶。」
他的心被她的話刺傷了,為了捍衛自己的尊嚴,他殘忍的宣示。
他是說真的,目光森冷得不帶一絲溫度,像一把利刃筆直的刺進裴香堤的心坎,教她無端的顫抖。
她別過身去,不住喘息的看著籠罩在細雨紛紛的聖馬可教堂圓頂,想到正有個孤單的男人站在風雨里的廣場等候著她的出現,黑色的斗篷耐不住雨勢,將被雨絲浸濡,裴香堤的心不由得茫然慌亂。
肇雎,肇雎……原諒我無法遵守承諾到你面前。
誰啊誰?誰能夠幫我送一個口信給嚴肇雎?
她不敢哭出聲音,只有望著遠方的聖馬可教堂,默默的流著眼淚。
「待會我會幫妳退房,從今天晚上開始,妳再也不許住在香多涅。」
「不,你沒有這個權利!」
「希望一個小時後,妳已經收拾完畢,要不然,梁菲倚面對的可不只是囚禁這麼簡單的事情。」
「你……」
黃世鈞拋下威脅,隱忍著怒氣離開了裴香堤的房間。
門砰的猛然關上,她駭得直掉淚,她不能離開香多涅,不能失去和嚴肇雎的聯系,不行!
裴香堤知道自己不能乖乖束手就擒,好歹她也得為自己爭取點什麼!她在房間里來回踅走,食指緊緊的咬在唇齒之間,期待腦海中的靈光乍現。冰冷的威尼斯,到底還有誰能夠幫她?
霎時,她的眼楮先是看到牆上聖馬可教堂的水彩畫,繼而看到了床上的畫本,當下心念一轉,馬上靠了過去,一把拿起畫本里所剩無幾的空白頁面振筆疾書,她將不能親口對嚴肇雎說的話全寫在紙張上,然後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接著,她在一頁畫著旅館房間的鉛筆素描的角落,用她僅會的一句義大利文寫著她的請求。
親愛的芙蘭采斯卡,幫我!
旋即小心翼翼的把畫本藏在枕頭下,希望佩魯賈太太打掃客房的時候會發現它,更希望芙蘭采斯卡能間接幫她這個忙。
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黃世鈞已經命人把她帶離香多涅,她不能反抗,只有用眼楮無言的望著櫃台前錯愕不已的芙蘭采斯卡,希望他們會看到她留下的畫冊,希望他們能明白她的意思。
第八章
在棲身的診所里套上黑色斗篷,神采奕奕的嚴肇雎正要出門赴一個有趣的約會,一個只有地點、日期卻沒有時間的約會,他想了一夜,每每忍不住要笑出聲音來。
裴香堤!一個有趣的女孩,他喜歡她這個提議,喜歡她的默契游戲。
砰、砰、砰──診所的大門突然被敲得火急。
納悶之余,他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去,拉開門,洛齊和伯格都來了。
「你要出門?」伯格問。
「嗯,先進來。」他讓出走道,在兩人進入後謹慎的鎖上門。
三人一路往樓上的辦公室走去,「發生什麼事了?」
「洛齊取得內應消息,Lagostina已經和一家亞洲藥廠展開聯系,預計下個月就要在亞洲大量生產新藥ADF,藥廠方面這一兩天將會派代表到威尼斯來簽約。」伯格表情凝重的說。
「該死,我們手邊卻只拿到新藥二分之一的處方,無法藉由新藥成分追溯任何數據,就連新型流感病毒資料,我們也都一無所知。」嚴肇雎雙手緊握,緊得讓十指指結發青泛白。
「今天晚上是唯一的機會。」洛齊說。
「今天晚上?洛齊,怎麼說?」
「今天晚上Lagostina在CaffeFlorian有一場餐會,目前受邀的與會人士尚未得知,不過很可能與亞洲藥廠簽約有關,Lagostina的人向來謹慎,刻意把餐會選在一個出其不意的地點。」
「CaffeFlorian就在聖馬可廣場上,為什麼他們會選在如此公開顯眼的地方?這對行事向來講求隱密的Lagostina是件很不尋常的事。」
「就是因為他們反其道而行,所以也給了我們一個機會。」伯格信心滿滿的說︰「今晚的CaffeFlorian餐會確定是Lagostina本人赴會,對于病毒我們毫無線索,眼下只能趁今晚從各方面一同下手。」
「伯格,你想要怎麼做?」
「餐廳、藥廠、Lagostina大宅多方部署,今晚一起行動。嚴,你和洛齊到CaffeFlorian弄清楚今天餐會賓客的來頭,並且看看東西在不在Lagostina本人身上,以他多疑謹慎的個性研判,東西很可能被他隨身攜帶著,必要時……」他無聲的比畫了一個竊取的動作。
嚴肇雎點點頭,在心里估量著情況。
伯格看看腕上的時間,是時候離開了,「欸,我得先走了,不管如何,注意安全!」他把手指指向嚴肇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