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近日龍德三番兩次主動接洽,她擔心龍德是對楊氏科技虎視眈眈,為了厘清龍德的意圖,是以她接受了今天的會面。
叩叩,敲門聲響起。
「進來。」項蓓心抬起頭,未料,卻讓面前的臉孔挑起了驚訝神色。
「蓓心,好久不見。」王志弘躊躇滿志的走來。
「你就是龍德的代表?」她不可置信。
「沒錯,我是龍德董事長的新任特別助理,今天由我來拜會楊氏科技的楊董事長。」
「楊董事長目前正在休養中,所有事宜由我統籌代理。」
「休養中?」王志弘尾音略帶嘲諷,「咳,那真是要命,竟然在凱爾董事會即將召開的時候發生意外,我听說這次車禍帶給他很大的傷害,不曉得楊董事長目前狀況如何?」探問的口吻不見真誠。
「一切安好,王特助今天來不會只是跟我討論我們董事長的情況吧?」項蓓心豎起防備,冷冷一應。
昔日的戀人今日相見變成這種局面,她總覺得很可笑。
「當然不是,我是代表龍德董事長來洽談商務的。」
「時間寶貴,請坐。」項蓓心往旁邊的沙發一指。
「我知道楊氏科技積極的想重回凱爾的董事會,但是,我建議你們放手。」
「為什麼?」
「因為凱爾董事會的龍頭寶座非龍德莫屬,目前我們手上有最多的持股,有最充裕的資金,還有最健全的企業體系為後盾,不像楊氏科技每一步都走得艱險,與其白費力氣跟我們競爭,倒不如及早放棄讓出股份,我們願意以最優渥的價格收購持股。」
「會有多優渥?」
「高于市價兩成。」
「兩成?」項蓓心差點失笑,「王特助,如果只是高于兩成,我不懂我為什麼要放棄?」
「別小看這兩成,楊氏科技岌岌可危,盡避只是一點蠅頭小利,都對你們的營運狀況產生莫大的影響,你們嚴重缺乏資金。」
「你也太小看楊氏科技了。」
「蓓心,這種時候逞強不是好事,識時務者為俊杰。」
「在事情未成定局前就蓋棺論定,好像言之過早了,王特助。」
「我仍然誠心的希望妳能仔細考慮,要不然蠻著來,只怕楊氏科技也不會是龍德的對手,現在楊董事長傷勢嚴重,楊氏科技重新掛牌上市的計劃在即,妳怎麼還有余力來爭取董事席次?」
「誰告訴你董事長傷勢嚴重?」
「在商場上,這已經不是新聞了,听說楊董事長還有癱瘓之虞,萬一這消息傳出去,我想楊氏科技……」
「胡說!董事長只是暫時休養,等待傷勢恢復穩定,他隨時都會重掌大權。」
「總之,我只是代表我的老板把意思帶到,現在撇開公事,我們以朋友的身分來談我們的私事。」
「我不懂我們還有什麼可談的?」不是已經分手了嗎?項蓓心覺得可笑。
「蓓心,如果妳現在願意辭掉楊氏科技的工作,我還是會很樂意接受妳回到我身邊,我們的婚禮一樣可以舉行,而且我還會幫妳在龍德安排一份工作。」
她久久不吭聲,端詳起面前的男人好半晌,「志弘,為什麼你會突然想要到龍德上班?」她比較好奇他的動機。
「因為這是一個好機會,而且,我的選擇也可以讓妳認清事實,夢想歸夢想,實際還是要緊的。」
「讓我認清事實?所以你今天的出現是針對我,還是針對楊氏科技?」
「我針對楊惟。」他不滿的說。
「為什麼?」
「我要讓他知道時勢比人強。蓓心,如果妳繼續留在楊惟身邊工作,下場只會萬劫不復,妳是聰明人,應該知道什麼是妳最好的選擇。」
「我當然知道。」
「那我等妳好消息。」離去前,王志弘總算綻放一絲笑容。
她喚住他離去的腳步,「志弘,不會有你以為的好消息,因為,我還是會留在楊氏科技。」
他愀然變色,「盡避將來與我為敵?」
「這就是商場。」她把話說得很明白。
他恨恨的看了她一眼,「妳會後悔的,我等著那天。」
王志弘離開後,項蓓心感覺內心漫起了深沉的失落,不論是對玉志弘的冥頑霸道,還是楊惟的逆境重重,甚或是自己的迷惘與心疼,這些情緒幾乎要吞噬了她勇往直前的動力。
前往醫院的路程上,項蓓心閉上眼楮,沉澱心中那最深沉的情緒。
不撐下去是不行的,事到如今,早沒了回頭的路。
推開病房門的前一秒,她讓自己擠出一抹精神的笑容。
「Boss,我下班嘍!你今天怎麼樣?」她雀躍的來到他身旁。
身上醫藥管線纏繞,楊惟靜默的望著她,就這麼凝望著,臉上的傷口已經退腫結痂,然而他的思緒卻彷佛沒有抓回似的縹緲。
「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她坐在床沿,擔心的伸手覆上他清瘦的臉龐。
他依然沒有說話,唯獨伸出手指,緊緊的抓緊她。
「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轉的,今天公司一切順利,所有的事情都在進度中,你也在慢慢恢復了,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轉的。」
他只是握緊手中的她,不願放手……
深夜,項蓓心疲憊得伏在床邊沉沉睡去,楊惟才松開手指撫過她散在臉龐的發。
「為了妳,為了楊東,不管多心狠手辣,我都會去做,一定都會……」
「什麼!好端端的人怎麼可能會從醫院消失?他行動不便能去哪里?」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項蓓心整顆心處在一種極度慌張的恐懼中。
顫不得待會就要召開內部高層會議,「我馬上過去。」她轉身交代,「待會的會議取消,擇日舉行。」
沒敢耽擱一秒鐘,項蓓心獨自匆忙的趕往醫院,心里不斷的禱告祈求,「你一定要安全,一定要安安全全的,絕不能再發生意外……」
她的雙手不住的發抖,心一急,隱忍多日的壓力逼出了無助的眼淚,她哭得抽抽噎噎的傷心不止。
而消失兩個小時的楊惟出現在楊東的喪禮上,他低調靜默的在一定的距離外看著,扯掉點滴貼有膠帶的雙手緊緊交握,目光牢牢的定著前方,這是一場冷清的喪禮,楊東就這麼孤單的走了。
「阿東,我不會讓你死不瞑目的,一定要揪出幕後操控的人來告慰你,至于楊伯,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喪禮終末,楊惟奮力推著輪椅緩緩轉過身去,低調得彷佛從未來過。
「這個時候你不該跑出來的,至少在嫌犯尚未逮捕前。」湯鎮權阻擋在他的輪椅前。
「我來送楊東,沒想到還是讓你找到了。」他苦笑。
湯鎮權可以體會他的難過,接過手,推著他與留在車上等候的馬特踫面,兩人合力將他送上車子。
「麻煩你們送我回公寓吧!我不想回醫院。」
湯鎮權沒有拒絕,直接把車子駛向公寓。
一路上,楊惟主動和他們討論起案情,理智得恍若只是在閑話家常。
「你有聯想起任何人嗎?」
「沒有,當時外頭下著雨,我在行進中的車子里看一份關于凱爾各股東的持股比率文件,一輛車子突然失控撞上來,我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情,隨即響起幾聲槍響,我听到阿東痛苦的求救聲音,可我當下頭痛得昏了過去,誰也沒看見。」他這幾天總是反復的回憶著出事的那一天,每想一次,心就痛一次。
「現場找到的子彈很特別,是KTW金屬孔子彈。」馬特說。
「KTW金屬孔子彈?」楊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