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閩笙到廚房找出備受冷落的手機,再將它放置充電槽充電去,要不然梁舒永遠不會理睬它。
「他說沙烏地阿拉伯遭攻擊,想派你去利雅德做個長期的民族觀察報導。喏,趕快跟人家聯絡。」羅閩笙將寫著對方聯絡方式的便條紙交給她。
「嗯。」接過便條紙,梁舒隨手往桌上一擱,現在燒餅的魅力大過一切。
「我那天跟加藤那小子聯絡過了。」
「加藤?你跟他交情這麼好,還會聯絡喔!」梁舒低笑。
瞧閩笙一臉郁悶,顯然是又跟加藤起了口角。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兩個就是不投緣,一個在台灣一個在日本,明明隔了老遠,就還是有問題可以吵。
「誰希罕跟那個白痴聯絡,梁舒,認識你這麼多年,加藤他為什麼連一句中文都說不完整?」
好熟悉的話,記得加藤也這麼說過。
「怎麼,你們都說了些什麼?」梁舒很好奇一個日文不溜,一個中文不行的家伙能吵什麼。
羅閩笙起身拿了支室內拖把,像個老媽子的拖著地,「我知道你在跟加藤玩什麼把戲。」他眯起眼楮,帶點威脅的說道。
那是什麼表情?!梁舒不以為意,「那很好啊!」
「不好,加藤說那個叫什麼黑崎的人有黑道的背景,你明知道還要去窮攪和,萬一你少了鼻子、眼楮,我怎麼跟你老爸老媽說?從現在起我嚴格禁止你跟加藤來往,幾年前你在日本出意外,你知不知道那一整個月,我天天都感覺到你老爸半夜在扯我的腳。」
梁舒噗哧的笑出聲,「閩笙,我記得後來醫生說你是因為長期缺乏鈣質,才會導致半夜睡到一半腳抽筋,這跟我爸應該沒關系吧?依我爸那種有潔癖的男人,是不可能會鼓起勇氣去拉你的香港腳的。」她嗑著燒餅,哈哈大笑起來,眼淚都要飆出來。
「我說有就是有,你媽還拔了我頭發呢!看,我到現在頭頂都還毛發稀疏。」羅閩笙還是指證歷歷的說道。
「閩笙小叔,從我認識你開始,你的禿發情況就一直沒改善,雖然吃了不少柔沛,還是童山濯濯,我媽呢!她的潔癖更甚我老爸,所以更不會去拔你的頭發。」
「哎呀!總之我就是不準你再跟加藤那家伙有來往,他說你過陣子還想去日本找他,我警告你,不準去!就算日本要跟我們中華隊一起代表亞洲去打雅典奧運,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你最好馬上終止你跟加藤的詭計,要不然我會用鎖鏈把你綁起來。」
眼見閩笙又開始長篇大論,梁舒掏掏耳朵,連忙轉移他的注意力,「有買早報吧?」
「有,在桌上。」
梁舒關上耳朵,不想听長舌的羅閩笙繼續喳呼個沒完。她今天起個大早,為的就是等候火冒三丈的皆川凜找上門來,可不是專程要听閩笙的多嘴。
沒錯,她的確把稿子投給了報社,現在讓她來瞧瞧明日早報是否一字不漏的將她撰寫的新聞稿披露出來。
明集團來台計劃的推手,小原流花藝的信仰者。
身為日本明集團的一員,皆川凜在商場上力助明集團的成長,私底下,他卻是一仁醉心傳統日本文化的男人,與明集團的黑崎夫人,同為出于小原流花道的藝術者……
梁舒逐字逐句的念著這份報導,每多看一句,她便笑得益加放肆,她在想,此刻的皆川凜不知道是何表情,怒不可遏或是壓抑?
原來逗他生氣是不錯玩的游戲,她竟然喜歡上這種游戲了。
「看什麼,瞧你笑的!」
「我寫的報導啦!費盡千辛萬苦才交了這一篇報導,不多看幾眼怎麼行呢?」
羅閩笙懶擺著手,「好啦、好啦,我剛剛說的話不要忘記,你的手機在充電,我還要去公司應付那群難纏的女娃兒,先走了。」
孰料,門一開,一張鐵青的臉正掛在他面前。
「啊——」嚇得羅閩笙大聲嚷嚷,連退三步。
「怎麼了?」梁舒別過臉問。
「他他……」
傻在門口的羅閩笙指著面容冷峻的皆川凜,還來不及說句完整的話,皆川凜已經板著凶惡無比臉孔如狂風似的掃進來。
啪的一聲,他將報紙重重的甩在梁舒面前,一雙眼楮瞪得恁大,諱莫如深的瞅著她。
「你來了,吃過早餐沒?」她好整以暇的問。
「這報導是你寫的?」向來沉穩的皆川凜,雙眼幾乎要噴出火。
「嘻,昨天早上不是給你看過了,親愛的,你貴人多忘事。」梁舒這才將桌上的長腿縮回,用一張笑臉仰看著他。
「請問你是哪家報社的人?」羅閩笙溜過來,對著盛怒中的皆川凜問道︰「一定是因為梁舒沒有幫你們寫稿,不要這樣,我們家梁舒很忙,不可能幫每家報社……」
「住口!」皆川凜低吼。
「閩笙,你先走。」梁舒終止羅閩笙的滔滔發言,要不然,皆川凜一定會不惜當場殺了她泄憤。
「不行,小舒,你一個女孩子家,對方這麼凶狠,萬一出事怎麼辦?」
「不會,他不會,你快走,要不然我叫老爸晚上去找你。」
羅閩笙不放心她的安危,可也不希望梁舒的老爸找他,一臉為難的看著她。
「你快走,我跟凜有事談,快!」梁舒索性動手把他往門外推,「你不用擔心,萬一我真的掛了,你打電話給加藤,加藤會告訴你仇人是誰,不會讓你愧對我老爸老媽的。」
砰!梁舒利落的關上門,重新回到客廳來面對這個渾身毛細孔豎得跟刺蝟似的男人。
「坐著說吧!」她建議,「這是你第一次主動來找我唉,決定要讓我采訪你了嗎?不過,這次你得表現你的誠意,凜,你說三顧茅廬如何?」她一派的輕松悠閑。
「誰準許你登這篇報導的?」皆川凜咬牙凝聲問。
「呵呵,當然是報社的編輯。」她悠哉的喝著豆漿。
皆川凜鉗扣住她的手腕,一把將她從沙發扯起,逼迫她面對他眼中的憤怒,豆漿灑了出來。
多想扭斷她的脖子,好讓關于她的一切都宣告終止,可是,那雙黠慧的眼眸卻又讓他心生不舍。
下一秒,他使勁的甩開她,梁舒整個人重新跌入沙發,皆川凜恨自己下不了手,卻也阻止不了她的目的。
「我說過,你若還是不答應,我就會把這篇報導交給報社。」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不單是讓我惹上麻煩,還會為你自己招來殺身之禍!黑崎明最忌諱黑崎家的人在媒體前曝光,你擅自撰寫我的私生活也就罷了,為什麼連黑崎夫人都寫進去?」
「黑崎夫人本來就是小原流門主之女,她會小原流的插花藝術值得大驚小敝嗎?即便我不曾當面采訪過她,出生花道名家,我的推測也合情合理。」
「可你錯就錯在把我與黑崎夫人並提在一篇報導中。」他與黑崎夫人……這是黑崎明最痛恨的事。
「那你考慮得如何了?願意答應我了嗎?」
他無力的氣惱,「梁舒,停止你的計劃,不要再打探明集團乃至黑崎家族的事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你不能因為你是記者,就強行將別人的生活大眾的面前赤果果的呈現。」
「一旦成為公眾人物,就沒有隱私這種權利的,況且我沒有披露你與黑崎家的關系,只是寫了一篇最無害的報導。」她佯裝無辜狀。
「黑崎遙身邊的宮澤是個有黑道背景的人,一旦黑崎明決定要痛下殺手,黑崎遙都不見得壓制得住他,而你會有立即的危險,屆時你還會認為追問我一些八百年前的事情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