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可還不都歷劫平安歸來。」
「總之你不要跟他再有牽扯,我覺得那個加藤分明就是帶賽,而且還是個小日本鬼子,你看我們亞錦賽零比九,看了都要吐血,還有、還有,二次世界大戰的時候,日本……」羅閩笙義憤填膺的拼命數落。
我的媽呀!梁舒听得耳朵幾乎要長繭。不過就是個合作,他閩笙婆娘可以從八百年前的富士山之旅,扯到阿薩布魯的國會賄選案,現在還要溯及上個世紀的大戰,真服了他。
「唉,你慢慢說,我想去睡個美容覺,晚上我想吃培根蒜苗炒飯。」點完餐,梁舒掏掏耳朵,趕緊撤退,一點都不想再接受他的疲勞轟炸。
「喂,梁舒,我還沒有說完啊!你要不要回個電話給李總編,還是退出加藤的采訪計劃,我是覺得你才剛從南極回來,都還沒有歇息夠,不要急著跟那家伙出生入死的,反正事情擱在那兒,沒有人會搶去做啦!如果有,就讓人家去做吧!」
真懷疑閩笙上輩子是什麼東西投胎轉世的,怎麼這麼有說話的天份?獨腳戲唱了半天都不累。
「好,電話我會回,跟加藤合作的工作還是會繼續,現在我先回房了,你自便。」梁舒看看手表,「我會建議你可以開始動手準備晚餐了。」
回房去,她準備把黑崎遙的預定行程公布給各家媒體,讓他們繼續去騷擾他,這樣她才可以繼續跟皆川凜糾纏。
到底那晚他去哪里?一整晚都沒有歸來,害她等得亂無趣的。
第一次跟丟了人,下回她應該要自己開車,就不信她的技術會輸給計程車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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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川凜打開飯店房間的門,見到黑崎遙正端坐在他床上,一派閑適的啃著隻果,像個無害的家伙,身旁五、六人雙手環胸端站著。
「你去哪里?少主在等你。」貼身保鏢宮澤冷沉著聲調問。
「有事?」他沒有回答,徑自發問,平靜肅穆得感覺不到一絲情緒上的波動。
「皆川,請你不要隨意行動,現在台灣的媒體把少主的行蹤盯得很緊,我們懷疑有人泄漏少主來台的預定行程。」
「懷疑是我?」依然平靜的語調。
「當然,因為你這幾天老是擅自一個人外出,少主好幾次都找不到你。」
「這次來台是要商討投資計劃,而我並不參與計劃的執行,此行也只是奉少主之命前來,與其困囚在飯店里,我何不四處走走?」皆川凜用極為沉緩的語調說著。
黑崎家上下包括奴僕、保鏢就討厭他這麼無所謂的態度,他們對他這淡然可欺的面孔,簡直是恨之入骨,仿佛他人的存在都是多余,只有他皆川凜是真正活著的。
不過,事實上也是如此,無力對抗一切的他活在自己的世界,在冷冽而人情淡薄的黑崎大宅下存活。
「皆川,你這是什麼態度……」宮澤怒問。
啃完最後一口隻果後,黑崎遙泛起一抹笑,懶洋洋的擺起手,制止宮澤的怒火。
「你們先出去,這麼多人擠在一個小房間里,空氣有點問。」老是一屋子男人,要是有個女人的香氣緩和這些陽剛味多好,但是女人在哪兒?
「少主……」
黑崎遙揚起淡漠的眼神,凌厲掃了保鏢們一眼,三名彪形大漢這才退去,房間內就留下他跟皆川凜兩人。
繼而掛著笑,他起身,一派從容的走到皆川凜面前,旋即繞著他打量,忽爾,他傾身在皆川凜身上嗅呀聞的。
皆川凜還是一臉凜然的神態,沒有不悅也沒有回避。對于黑崎遙的捉弄,他已經習慣了。
「有香味,是桅子花,還是百合?還有什麼?菊花,抑或是玫瑰?」徑自的揣測發言,黑崎遙不合宜的湊近他的嘴,在須臾的距離上嗅著,「還有清酒味。你去哪了?」
微擰著眉,他的手指叮叮咚咚的敲著一旁的桌面。
對皆川凜,他真是又愛又恨,欣賞他冷漠自如的氣度,卻也討厭他一視同仁的如此對待自己,他以為,他們之間會是不一樣的。
「隨處走走。」
「你倒可好,隨處走走,沾惹了一身的花香酒氣,我卻成天對著男人開著沉悶至極的會議,要不就是悶在飯店里,連個小姐都不能喚進來陪伴我,早知就要帶麗娜來陪我。」黑崎遙似是揶揄似是埋怨的說道。
「你此行身負重任,不適合酒色沾一身。」
集團的接班人本來就肩負著重責大任,自是不能隨心所欲,更何況是帶聲色場所的女子出外洽公,黑崎遙再怎麼得寵,黑崎明也不會允許。
「難道你不扼腕,辛苦打下的大片江山,卻拱手讓給一個扶不起的阿斗。」
「我不是趙雲,不需要領兵打仗護主,我只是個員工,領著明集團的薪水,過著平凡上班族的生活,這樣很好。」他早習慣了這種生活,只要偶爾能見母親一面,他就會很滿足,雖然他不得不稱她一聲夫人。
「你去哪里?北投,還是居酒屋?」
皆川凜的臉總算閃過一絲詫異。
「這麼驚訝我怎麼會知道?呵呵……」黑崎遙兀自的笑著,帶點自嘲,「別忘了那本日記是誰偷渡給你的,我的中文能力雖然是幼稚園等級,但要大概的看懂它,不難吧?至少關鍵字不會錯過。」說完他若無其事的回坐在床上,放縱的笑。
皆川凜恢復冷然神色。也對,遙貪玩、任性、愛享受是一回事,但是絕對不是阿斗,有時他都覺得,縱情聲色的遙是故意在賞他一口飯吃,讓他在黑崎家還有一點存在的價值。
然而遙卻不知道,這樣的做法,只是迫使他更遠離自由,而那卻是他渴望很久的東西。
「回答我。」黑崎遙命令。
他在飯店悶得想死。凜倒好,一來台灣就如魚得水,成天不見蹤影,也沒想過招呼他到哪兒去轉轉,真是自私的家伙!
自己還會念著他在黑崎家的處境,心軟干脆拎他出門算了,誰知他……
「答案你不早已知道,何需我白費唇舌再重復一次?」
「就當是滿足我的揣測,給我一點猜測的樂趣,我就是要你親口說。」黑崎遙眼神挑釁的說。
打從他開始跟凜作對,至今凜始終是那副模樣,貶他去做啥就去做啥,扔什麼爛攤子給他,他都乖乖接,有時他會懷疑,他跟凜真的是同個母親生的嗎?
不,問題不在母親,而是在父親身上,凜的父親是個文人,他的父親卻是天生的掠奪者。
他就很想挑戰凜的極限,想知道到底有什麼事會讓他失控的?
他知道凜想要自由,但是他還不想放他走,永遠也不想……誰叫他老是用如此冷漠的態度回報他。
「對,北投跟居酒屋。」皆川凜的回答簡短扼要。
「宮澤說初抵飯店那天,你跟一個女人在一起。」
「嗯,不大記得。」隨口一應。
不記得?最好你得老年痴呆癥。「那個女人還勾著你的手說話。」
「只是一個陌生人。」如果讓宮澤知道她是記者,那女人恐怕會有危險吧!
「陌生人?你什麼時候可以跟陌生人這麼說話來著?」黑崎遙一臉玩味的表情。
皆川凜表情木然的回答,「跟陌生人說話不難,而是有沒有必要說話。」
「她知道你是誰嗎?」
「不清楚。」
「她是記者吧?」黑崎遙挑挑眉問︰「你說,如果她是個記者,為什麼當大家一窩蜂的想采訪我,她卻反而找上你?」
「不清楚。」
黑崎遙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最好你不清楚,要不然宮澤那家伙又有得忙了。不過跟個漂亮的女人,的確有說話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