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練筱茵掌心一松,被連根拔起的草哀怨的灑了一地,「沒事干嗎種在我家花圃,美國香料比較高貴喔?」她為自己的迷糊找了台階。
齊勛搖搖頭看著那被摧殘的現場,只能苦笑著對這丫頭的破壞功力甘拜下風。
「真是不可理喻的女孩。」
「你說我什麼?」她杏眼圓瞪,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唉,你可不可以溫柔點,不要老是揪人家衣領,一副隨時準備械斗的樣子很恐怖咧。」他趕緊捏下那只囂張的手。
「你少嗦——」練筱茵毫不客氣的先打了他一記,才悻悻然的起身往花台一坐,「我警告你,別又想去告狀。」
撂下狠話,隔壁又傳來久違的聲響,她擱在花台上的馬上一躍起身,趕緊探看著隔壁的動靜。
「茵茵,還沒忙完啊?」李裔問。
「裔大哥,你又要出門啦?」她淺淺的笑著問。
那溫順的模樣跟剛才的凶狠還真是天差地別,看得一旁的齊勛直打哆嗦。
「嗯,我要送我女朋友回家。」說著,李裔還不忘摟摟摟一旁的女孩。
「她是誰?」溺在他懷中的女子問。
「可愛的茵茵小妹,跟我弟弟同年紀,是國二吧?」他不確定的問著練筱茵。
「嗯。」笑容斂去許多,她心里頭嘀咕著。什麼茵茵小妹,好像她是什麼長不大的黃毛丫頭似的。
「你還有個弟弟啊?」女子嬌柔問。
「表弟,一個小留學生,陪,那個低頭的家伙就是。」身材挺拔的李裔越周圍牆,看到練家花圃里的表弟,「齊勛,還不來看看未來的表嫂。」
「討厭。」女孩撒嬌的捶著他。
這一切過度的親昵,練筱茵都看在眼底,少女的心頭泛著嫉妒的酸楚。好恨自己為什麼不能跟裔大哥同年出生,卻偏偏跟這討厭鬼是這種半大不小的尷尬年紀。
忙著搶救瀕死香料的齊勛听見呼喚,這才抬起頭,「表哥,你要出去啊?」見他旁邊又是個女人,他沒了興趣,悻悻然的低下頭。
「嗯,你干嗎老是窩在茵茵家玩?」
「才沒有咧!」他哪有蠢到跟女生玩的道理,他只是在搶救無辜死傷的香料。
「好小子,你跟茵茵兩個要好好相處,不要又像幾年前第一次見面那樣,打得頭破血流,知不知道?」
「表哥,你不要再說了好不好?」回美國後,他老懷疑那一次撞擊嚴重影響他的思考邏輯,這次膽敢回台灣就是一個實例。
「阿勛、茵茵,我們先走了。」
「拜拜。」齊勛回頭繼續他的搶救動作。
眼看著遠離中學尷尬年紀一大截的年輕男女高興的驅車離去,親昵得像溶化的糖,糾糾纏纏的甜,然而那一幕又一幕的親密景象,卻讓練筱茵的臉色越見低垮頹喪。
她勉強扯著笑,手都抬不起來做出揮擺的動作,心想,如果憲大哥當年吃下了那個女乃茶慕斯,那麼跟他手拉著手的人才不會是那個做作的女生,都是齊勛毀了她的暗戀。
一惱恨,她舉起右腳便往這個壞事的背影踢了一腳,「討厭鬼,不知道你又回來做什麼?」也不管對方是否跌了個狗吃屎,她便郁郁寡歡的進了屋去。
「喔——茵茵,你真粗魯。」
遭受突如其來的強力攻擊,齊勛單手抵著花圃,才沒叫她那一腳給踢得趴倒在地。他背過身去看,只瞧見那心煩意亂的背影,繼而回頭往前看去,那對親密的身影讓他明白。
討厭鬼,不知道你又回來做什麼……
那話言猶在耳,呵呵,他也不知道自己為啥期待起回台灣渡假的日子,每回除了被打被罵還是被打被罵,可是茵茵那圓圓的臉,卻還是會在他美國的夜晚浮現,給了他一個可怕的夜晚。
想念的還有那個女乃茶慕斯蛋糕,害他拉了一晚肚子,想忘都忘不掉,真是復雜的心情……火鳳凰似的身影一會兒又從屋里踅了出來,手上還拿著包包。
「你要出門啊?」
「廢話——」
她得找斐茵跟之雅好好的訴苦一番,為她的暗戀情事做一番哀悼,順道給這家伙一長串的詛咒。
看到她的火爆臉色,齊勛開始懷疑女乃茶慕斯里的甜味兒不過只是一場夢。
可他竟然覺得她生氣的模樣,好美,美得好有活力!
下一秒,他又詫異自己的胡思亂想。什麼好美、什麼活力!謗本是造孽,他不可重蹈覆轍,要不然就會步上爸爸的後塵,一被子被女人折磨虐待。
齊勛嚇出一身冷汗,趕緊從練家花圃躍起,連離這氛圍。
第四章
機場里,練父正翹首遠眺著入關歸國的人群。女兒這一去就是五年,都不知道變成啥模樣了?
「天啊!我的寶貝茵茵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了,萬一我認不出她的模樣可怎麼辦才好?」他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
許斐茵跟何之雅笑看眼前緊張過度的練父,只能安慰的說︰「伯父,不會認不出來的,要不看身材比對一下也知道。」
反正練筱茵本來就豐腴,到國外進修學做甜點,只怕她的身材一時半載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鐵定是一樣豐腴有余。
這樣的想法,使三個人放松了心情,可等了老半天,擁擠的人都散得三三兩兩了,卻始終沒瞧見等候的人。
「伯父,你確定被菌是搭這班飛機?」何之雅開始納悶了。
「沒錯啊!上飛機前,她還跟我確認過時間。」
「可是怎麼搞的,到現在還是沒看見人吶?」許斐茵挺著圓滾滾的身軀,在原地打轉著,消耗無聊。
「不會是臨時改班次了吧?」練父惴惴不安的想。
「應該不會才對。」許斐茵也不是很肯定。
轉呀轉,忽地一抬頭,一抹窈窕的身影晃入她的視線範圍,那人還直沖著她笑呀揮手的,可她又不認識她。
「見鬼了!」她徑自呢喃著。
「什麼見鬼!這是機場,不是六張犁公墓,哪里來的鬼讓你見!」何之雅擰擰她的臉,阻止她的瞎說。
「之雅,你瞧瞧那人是誰?」她手抓呀拉的扯著一旁的好友。
「拉拉扯扯個什麼啦!別把我衣服給扯掉了。」
「往這邊走來的那個女孩子一直對著我笑耶,她是誰?」許斐茵問。
順著她的視線,何之雅看了過去。瞧那過分燦爛的笑容,全世界大概只有練筱茵那女人才有,可那身材,怎麼跟印象中的差那麼多?
就在兩人還在遲疑之際,女子已經兀自推著大包小包的行李,飛撲了過來,直往練父身上趴去。
「阿爹——我好想你喔!」她那軟甜甜的嗓音,盡是撒嬌。
練父傻愣的瞅著這撲進懷中的妙齡女孩,怎麼也不敢相信他圓潤的茵茵竟然變成這樣樣。
「你是茵茵怎麼會瘦成這模樣!」
心疼,真是心疼,在家養得白白胖胖的女兒,一到義大利就給折磨成這模樣,難不成外國人都欺負他的寶貝嗎?
「天啊!練筱茵,你該不會受到啥刺激而急速減肥的吧?」何之雅驚訝的問。
「筱茵,你瘦了,可我又肥了……」許斐茵一臉悲苦。
「哈哈,瘦?我哪瘦了?這陣子想到要回台灣了,心情興奮得忍不住多吃了許多東西,結果還胖了兩公斤咧。」
「寶貝茵茵,你跟阿爹說,那些外國豬頭是不是都欺負你,要不怎麼會瘦成這模樣,只剩下個皮包骨?早知道阿爹就不送你出國了,瞧,把你苦得……」練父開始愧疚起來。
霎時,數百條黑線在練筱茵臉上搭起了黑幕。阿爹也未免太小看她了,誰能欺負得了他?這輩子大概只有她欺負別人的份兒,阿爹不也這麼說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