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到。」
「幫我打掃一下屋里?」男人的聲音已經有些不耐煩。
「太花力氣。」
「你……你給我去睡覺。」
「太沒創意——」咦?他剛剛說什麼?
忽然——
「哎呀!卑鄙,你放開我!我不要睡覺!」毫無防備的被捉住後領子,像只貓兒一樣的吊在半空中,琉夜踢著腳掙扎不休,還在男人胸口一連踩了好幾個灰白色的鞋印。
這小潑貓,竟然連他的臉都踩!
難得出現的好脾氣早讓對方一連串不屑的反對給消磨精光,男人懶得理她了,直接將她拋上床,迅雷不及掩耳地拍住她多處穴道,令她無法動彈,然後為她蓋好棉被,頭也不回的出門去。
他覺得自己真是自討沒趣。
而她,很氣!
被封住聲音跟動作的琉夜動彈不得的躺著,心里真不敢相信,這沒度量的男人竟然這樣對待一個高雅的名門千金?!可惡!可惡……
棒天。
沒什麼理由,就只是不甘心。
被迫睡了一整天的琉夜還是一早就捉著他的袖子跟東跟西,努力當個模範背後靈。
「又無聊?」
「我不想睡覺。」怕他使小人招數,琉夜防備的瞪著他兩只手的動作。
「我很忙,要出門,沒空陪你玩。」今天要上山尋出已埋下足足四十四夜的金蠍蠱壇,一共有十三壇,他預計要花上好半天的時間。
「我要跟。」一個人待著很無聊。
「我要去挖毒蠍子,你不怕?」
「我要去。」反正有他在,有什麼好怕的?
默默地,他看著她。
「你看那邊有只長翅膀的蛇!」
啊?什麼蛇?
琉夜懷疑的轉頭看去,後頸立刻一緊,兩只腳便又離了地。
「啊,大騙子!」
說什麼大騙子?會被這種幼稚的手法騙去自己也要反省一下好不好?
「乖,去睡覺,明天再陪你。」
這小東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跟著去只會增加自己的負擔,他沒想自找麻煩,自然不打算帶她一起上山。
「不要,我陪你,不會搗亂也不找麻煩,讓我……唔!」
她倏地消了音,又是在瞬間被人丟上床、蓋好棉被。他甚至還拍著她的頭一邊說︰「我給你帶糖香飴回來,安分點,知道嗎?」
說什麼廢話!手腳及聲音的穴道都被人制住,還能不安分嗎?切!她惱極的一瞪眼。
第三天——
她如願的纏了男人一整個早上;沒想到才過午後,又被丟上床睡覺。
因為下雨了,男人趕著去移動擺在院子角落的幾個大瓦甕。
第四天——
男人一大早看見到她靠近,直接點了她昏穴了事。
因為他要出門一趟怕她吵著跟。
第五天——
琉夜打睡醒就冷著一張臉,連日來的挫敗讓她有著技不如人的老羞成怒,自個兒生著悶氣不說話,一方面男人也自覺昨天的確有些過分,懷著陪罪的心情刻意陪了她一整天。
第六天——
總算讓琉夜發現小毛皮的行蹤,二話不說立刻撲上,一人一貂又是纏斗在一塊兒,打得天昏地暗。
男人一整天不見那黏了自己好些天的小身影,心情突然有些失落。
第五章
難得的,落日居里氣氛意外的平和。
「怎麼?今天這麼乖巧,多不像你?」
垂眸覷著安安分分伏在自己懷里的美麗少女,男人從小碟子里抓了片半個手掌大小的梅餅,遞到她嘴前要喂她,可她不領情的把頭轉向另一邊,又是一陣發愣似的靜默,分毫沒理會男人這種像是在喂食小動物的舉動。
輕笑了聲,他有些自覺沒趣,可也不在意。自己啃了餅,復又低頭專心在手中幾個瓦罐里撥挑,由著懷里的小東西繼續發愣去。難得她肯這樣親近自己,他可不想惹惱了她,然後又教她躲了個好幾天不見人影。
從先前教她莫名其妙的纏了整整六日之後,接下來的日子他是難得見她一面,直到現在。
天曉得莊子里人來人往的,明明能躲人的地方不多,可偏偏這小東西一個不高興,就是有辦法躲得不見人影,教任何人是怎麼也尋不著影兒……莫怪翟冠倫老是笑說,她上輩子八成是只專司鑽洞的小老鼠兒。
午後黃昏前,風里還帶著一絲未退的暖意,挾著淡淡的、不知名的花香味吹進屋內,燻得人昏昏欲睡。
小琉夜兒安安靜靜趴在男人胸前,細瘦的胳臂往下垂,落在他的勁腰兩側,指尖無意識地揪著他散在腰帶外的衣擺纏著玩兒,大眼兒一瞬也不瞬地瞧著窗口一截橫出的枝椏兒,上頭新綻的一朵小黃女敕花兒像極了自己閨房外頭栽植的觀賞用花。想著自己離家前,那花兒都還含苞待放,嬌女敕的花芽兒還讓粗魯的琉星弄掉了好幾個……
快兩年了呢!
不知不覺的,她竟也在這兒逗留這麼久了,家里的情況不曉得怎麼樣了?上回的飛鴿傳書里,爹爹提到琉星回家了,雖然身負重傷,卻因為搶救得宜,幾天臥床休養後,現在已經可以下床走動。
娘上個月從羅煞門收養了一個小她一歲的女孩兒,閨名喚作楚縈心,听說長得很漂亮。然後最重要的是大哥還尋不到下落。
大哥……還安好嗎?都這麼久了,究竟是讓何人帶到哪里去了呢?
粉女敕的臉頰下熨貼著男人強而有力的心跳,怦怦、怦怦的,一聲聲傳進耳朵里,逐漸轉化成某種令人心安的樂音。听著那規律的心音,神智仿佛也逐漸松緩了下來。
男人不小心覷見了她打呵欠的嬌俏模樣,竟然伸手捏住她的小鼻子。
哎呀!「討厭。」嘟著唇兒嬌軟的斥道,有點賭氣的將整張小臉蛋埋到男人懷里。
「別這樣,會悶著。」他笑著將她拉開一段距離,「不舒服嗎?這樣黏人的小東西真不常見。」真是教他受寵若驚啊!雙手扣著她腋下將她舉高,他親昵的低頭用臉頰磨蹭著她的,感受小佳人細致的膚觸,吃盡她的女敕豆腐。
這小東西愈長愈漂亮了,讓他也莫名的生出一種驕傲的感覺。
瞧,別說是不曾被人在平地上馴養成功的紫金貂,就連這麼漂亮的小泵娘,不也讓他養得健健康康?
「看起來不像著涼的樣子。」男人啄了她小小的鼻子一下,又將精神擺回原先的工作上。
由著他不合禮的親近——反正他也從未對自己合禮過,尤其是近日來,更是比從前多了一些摟摟抱抱的親昵舉動,不過因為她也覺得滿舒服的,自然也就不怎麼排斥。
她伸長手兒捉在他寬大的肩膀,整個人像個小娃兒似的手腳並用攀在他身上。許是教自己攬抱了一整個下午,發現他身上沁出一股淡淡的汗味兒,不難聞,有點像爹爹剛練完劍時身上的味道。
小琉夜一時情不自禁地月兌口而出︰「爹爹。」
爹?
她喊得極小聲,可兩人的距離太近,仍讓他听得清晰。
伸出一指勾起娃兒的下巴,他俯下頭,「想你爹?」
「嗯……想家。」說著,又把臉埋進他胸前磨蹭。
不只爹,還有娘、大哥、琉星。因為她的失蹤,大家八成要擔心死了,雖說有請人帶了消息回去,但沒親眼瞧見她的安好,她知道家人恐怕還不安心。
「想回家嗎?」男人輕撫著她的發淡問。心里暗自算了日子,這才發現,原來這小小泵娘都來到身邊這麼久了。
「家很遠。」關內與關外呢,要好幾個月的路程。
「要我送你一程嗎?」拿過桌上微涼的茶水啜了一口,他隨口問道。
送她一程?
細巧的眉兒不滿的向中央攏緊。他就這麼巴不得趕快送走她嗎?記得以前他也是這樣,一點都沒有想留她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