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死!「把她一起帶走,翟冠倫!」
「我不要,你又能怎麼樣?」真是很不怕死的回答。只是他語方落下,腳邊一處地板隨即塌陷了一大塊,煙塵彌漫。「大哥,容小弟我厚顏提醒,你只有我一個弟弟……」真是不懂友愛的哥哥啊!
「你我都知道,爹臨死前在外頭還留有幾個『種』沒領回來。」語調未揚,可威脅的含意明顯到毋需解釋。根本不差他一個。
呃……老大怎麼這樣不買帳?真是不給人面子。
臉一皺、嘴一扁,白衣男子撲到男人身上,呱啦呱啦就是一長串——
「親愛的大哥,話別說得那麼快嘛,給她一個機會又有什麼關系?我那麼辛苦把她弄回來,都還沒玩到就要放棄,我才不甘心!給點面子啦,我平常為了讓你躲在這里,可是做牛做馬,累死也不吭一聲;從小到大有什麼好事也都讓你搶了先,就是一身的武功也為了你那幾只丑丑的蠱蟲給廢去了,還有去年那個嬌媚的美姑娘也是不長眼的教你給迷了芳心,理都不理會我的挖心掏肺,害我難過得一個月都吃不下大魚大肉,只能可憐的以魚翅燕窩來裹月復,嗚嗚,想到此,我又是一陣心酸,你還記不——」
「夠了,我養。」一句話堵住那張叨念了兩刻鐘沒停的嘴巴。
扁見他那一臉哀怨,還有滿肚子委屈等著向他傾倒的苦瓜樣,他就不得不認輸。
反正等這家伙走了,他還是可以找借口把那麻煩處理掉。
他是這麼想。
第二章
初來乍到的她醒來第一個瞧見的就是那——清清澈澈的、不合半分雜質的湛藍;像是雨後的天空,也像是在陽光下閃耀的海水。
她有些痴傻的望著,神智還迷迷糊糊,沒完全清醒。坐在桌前的那男人只瞧了她一眼,又轉回去繼續先前的工作,手持竹筷往一個黑色的小壇里直撥弄著,不曉得在做什麼,瞧也不再瞧她一眼。
「你是醒了,還是睡著的?」男人的嗓音低沉而徐緩,有種獨特的優閑調調。
聲音有點陌生,不過那張臉——她的視線由緊盯在男人雙眼的範圍瞬間放大到整張臉。咦?這不是那個奇怪的異族男人?原來他真把自己帶回家了呀?
她甩了甩頭,意圖喚回幾分清醒,打量著這陌生房間的同時也打起了大大的呵欠,覺得頭還有點昏沉。
「床邊的矮櫃子上有水,自己去喝。等我忙完再拿東西給你吃。」他又開口,然後見她乖巧的听話喝了水。像是滿意的點點頭,復又將注意力回到手上的工作。
男人對她的第一印象還不錯,因為她不像既定印象里的娃兒一般吵吵鬧鬧,壞了他工作的心情。
等他忙完嗎?好吧,反正她也沒真的很餓。然後……
一刻鐘過去了。
兩刻鐘過去了。
三刻鐘……
在數過自己頭上第七千三百二十一根頭發之後,她終于確定男人忘了自己的存在,就只是專心的「玩」著手上的東西,像在進行什麼百年大計。
他在干嘛?挖黃金嗎?撇撇唇,她想算了,不怎麼指望那說要把她帶回家好好「寵愛」的男人會細心的想起她除了需要喂食之外,還滿身髒污待清理,還是自食其力比較實在。
拖著長長的被單掩住殘破的上衣,她一下了床就開始翻箱倒櫃起來;這邊翻翻,那邊找找,不大的房里所有的大櫃、小癟、明櫃、暗櫃無一不讓她翻遍、看逼、搜遍,動作非常迅速、非常確實,並且被她翻過的地方又能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復元得跟原先一分不差……
不是他在說,這娃兒實在很有當偷兒的天分。
男人不知何時停下了手邊的工作,有趣的瞧著那只在房里無聲無息游來游去的長尾巴小動物,也不出聲制止,由著她不把自己當主人看,毫不客氣的翻遞自己所有家當。
是在找什麼嗎?他好奇的盯著她翻遞整間房,沒多久,見那小東西舉著一件自己年幼時所穿的舊衣裳在身上比量時,總算恍然大悟。
原來是找她能穿的衣服啊!是了,瞧她那一身破爛的,活像跟一群野狗打完架似的,實在是慘不忍睹,也難怪連她自己都受不了的想換件衣服。
在那小身影又再度經過自己面前時,男人迅速伸出一只腳丫,偷踩住她身後長長的「尾巴」——
就听得「咚」一聲,她直接纏著被單往前撲倒。
噗!男人抿著薄唇,在心里偷偷悶笑。
好疼……五體投地的姿勢差點撞歪了她的小鼻子!坐在地上揉著發疼的鼻子,她覺得這男人真是無聊透頂。這種幼稚的游戲現在連小孩子都不玩了!
「你忙完了?」她拍拍裙擺若無其事的站起來,一邊撿回散在地上的衣物。一張美美的小臉蛋皺得跟包子似的,小鼻頭上還有些紅紅的。
咦?不哭?
「不疼嗎?」他輕聲問著,語氣里一時听不出什麼含意。
「很疼。」廢話,他怎麼不自己來摔摔看?
「喔,真是勇敢的孩子。」只是表現讓人覺得不太滿意。他忽而釋出一抹邪笑,有一絲淡淡惡作劇的意味。
「你過來,給你看好東西。」
他朝她招招手,還展示了下方才直拿筷子弄的黑壇子。
「一定要?」她懷疑的瞪著他。就是三歲小孩也能看出他不安好心眼。
他笑得更親切了。「是的,一定要。如果你不听話,我就不給你東西吃;在這里,只要我沒允許你可以吃東西,任何人都不會給你食物,直到你活活餓死為止。」明明是很低沉迷人的嗓音,不知道為什麼讓人听了直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是很嚇人沒錯,可從小到大她什麼沒見過,就壞人看得最多,哪這麼容易被他嚇著?
「壞人。」咕噥了一聲,她手里抱著衣服、揪著被單,又拖著長長的尾巴走到他面前來。究竟是什麼非要她看呢?小心往那怪壇子里覷去……
呃……蟲?!
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可一見到那壇子里糾結成團蠕動的黑色軟蟲,還是不免嚇了一跳——但也就「只有」嚇了一跳。
小手拍著胸口,不多時,她的臉色已經恢復鎮定,又是原先的從容冷樣兒。
咦?挺新鮮的反應!
「不可怕嗎?」男人好奇的問。
「很可怕。」除了這三個字,她又多送了他兩顆白果子。
「不嚇人嗎?」他又問。
「很嚇人。」她撇撇唇。
「不惡心嗎?」他歪著頭覷著自己罐中的生蠱,有些不解的跟蠱蟲們對望。
「很惡心。」而且那東西還丑死了。
「那麼,你不哭?」明明見她嚇著了,不是?沒道理沒把她嚇得哭天搶地。
莫名其妙的睇了男人一眼。「你欺負我是為了要我哭給你看?我發現你除了變態之外,還腦子有問題。」而她是何其不幸,竟然遇到這種救命恩人。
「你哭了,大吵大鬧,我就能把你丟去喂蛇,這樣會省去很多麻煩。為什麼說變態?他……我救了你,不是嗎?」男人雙手抱胸地問道,清藍的眸子似笑非笑。
開始有些認同「他」的看法了,這娃兒當真有趣。不曉得這小小的身子里,怎麼裝得下這麼多從容與自信?
「你不是說,要帶我回來好好『寵愛』?」
寵愛?很像是那家伙會說出來的鬼話,但這又有什麼好變態的?他朝她挑高一眉,狀似不解。
忍不住輕嘆,竟然不小心又發現他一個缺點︰就是裝傻。
「我說過,我只有十二歲半,初潮未落。」戀童難道不算變態?她是清楚自己的美麗沒錯,但光有一張臉皮,卻沒胸沒臀的,也能引起尋常男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