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沒那樣,是我記錯了。是我把解藥吃了,還威脅你如果不乖乖跟我圓房,你身上的毒一發,就將無藥可救,而且我還捉了你的親朋好友關在水牢里,如果你不服,就要人砍了他們的手腳當膳——」尹浩嵐寵溺地笑著,輕輕推開房門,不著痕跡的將妻子往門里帶,然後再用腳踢上。
路過的丫環見著了,抿著嘴兒噗哧笑出,貼心的將茶水點心擺放在門口,沒去擾了主爺跟主母的恩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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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看什麼?」
洛華揉著困倦的眼兒,小臉偎進他懷里輕輕磨蹭著,一大清早的,不懂他怎麼一個人傻傻地睜著眼發呆?
「我在看你的腳。」
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果然看見自己一雙果足正暴露在清晨微亮的光線下,柔女敕的肌膚似帶著一種透明的白皙,像極了小巧的月牙兒。
唉!他怎麼又趁她睡覺時動手拆去她的裹腳布了?下次非得找機會說說他不可,那裹腳布可是很難纏上去的呀!
想要將腳兒縮進被褥之中,尹琉星卻故意將棉被拉高,不願讓它擋了自己的視線。
「會冷的。」她嘆了口氣,索性整個人偎進他懷中,將重量全擺到他身上,她喜歡抱著他的感覺。突然她又呼了聲,像是想起了什麼,忙要查看他腿上的傷……
尹琉星搶先一步擁她入懷,不讓她看見傷口。
開玩笑,那傷是弄來嚇她的,只是血流得多,其實傷口並不大,現在早結痂待愈了,怎麼能隨便讓她瞧見?
「不會冷的,我把體溫跟你分享了呀!」嘴巴一張就是甜言蜜語。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時辰太早,抑或是天氣太冷,尹琉星體內的頑皮因子尚未蘇醒,此時的他看來有些慵懶、有些性感,就連說話的語調也徐緩得多,仿佛蘊含某種刻要勾惑人的節奏。她一直知道他是俊美的,只是不曉得當他舍去那些吊兒郎當的姿態之後,會是這樣魅惑人心。
原本平靜的心情有些浮動,洛華一時難以自持的傾身以唇在他頸邊輕觸了下。
尹琉星的表情頗為驚訝,像突然見鬼似的。
是什麼原因讓她表現得如此主動?
「你想要嗎?」雖然現在是一大清早,雖然他昨兒個也拐了半推半就的她……但他實在想不出還有別的理由能讓她這麼做。
小落花是談不上什麼三從四德的女子沒錯,可在這面,一向是由他主動的呀,這可從未讓她有置喙的余地。因為呀,光是等待她的害羞消退就足以讓人虛度無數良宵,他八成要等到頭發發白了都還只能干望著她流口水。
所以他一向是自告奮勇加自動自發。
可她剛剛的親近……該不是讓他給帶壞了吧?這可不好,小落花的堅強獨立好雖好,但也要有些供人逗弄的弱點才可愛呀!哇哇哇,他嬌羞的小落花不見了……
「想要什麼?」洛華下意識的問。可下一瞬,見了他墨眸一改原先的清亮,曖昧的黯沉了,就知道自己八成問錯了話。
對一個吃她豆腐當吃補的家伙來說,還能「想要」什麼?
沒好氣的睇他一眼,發現這人在自討沒趣之後,竟又移了目光專注的往她的果足直瞧。
「你喜歡?你覺得我的腳纏得漂亮?」
紅唇邊揚著淺淺的笑意,隱約有些惡意。
「是很漂亮——」可是把腳活生生綁成這樣,一定很痛吧?說白了,他只是心疼她受過的苦,才會頻頻看著,看了又忍不住為她解開緊緊纏繞的布條,心想這樣也許能舒適些。
「你可知纏足的過程?」洛華歪著臉蛋覷著他問。
狹長的墨眸里閃過一道不舍的光芒,那速度快得沒讓人發現。
小腳一雙,淚水一缸。他忘不了古籍里曾提過的,那是一種長達好些年的疼,恍如酷刑一般。
「不太清楚,你要說給我听?那你可要說得精彩些了,要不萬一我听到一半睡著了,豈不是太不給你面子?」薄唇微微上揚著,戲謔的嗓音藏著一絲不易覺察的黯然。
她的發長得不可思議,像是從未修剪過一般,輕易就鋪纏了兩人一身。大掌不著痕跡的撥著差點要教她自己壓到的發絲,怕她扯疼了自己,溫柔的舉動自然而然。對她,雖未明說,可一顆心早就全牽掛在她身上了。
「不用添油加醋,必然也是很精彩的,因為這可是當事人現身說法呢!」
螓首枕著他的胸,仔細回想那些讓人直起雞皮疙瘩的過程。
「古時的小女孩大概六、七歲左右纏足,因為那時的腳骨還有些軟,纏起來效果比較好。我大概也是在那個年紀纏的。記得那時是一個很嚴肅的嬤嬤幫我纏的足。她先幫我洗淨雙腳,然後由兩個丫環壓住我的手腳,再一口氣把大拇指外的四趾用力往下扭折,直至完全貼到腳心為止。灑上明礬粉,用長約十尺的布條縛緊,然後以針線密密的縫合固定。這樣大概要纏上兩個月,期間雙腳一直發紅、發炎、紅腫,疼痛得幾乎無法走動。
「第三個月開始,每隔三天嬤嬤便將裹腳布拆掉,試將八根趾頭再往內壓,並且把布條組緊到最極限,然後要丫環攙著我強迫我下床走動,以幫助已經扭傷變形的指頭早日定型。這個階段長達五個多月,中間有段日子還因為獨立消毒不完全,導致腳底的潰口嚴重,每次拆下布條總是血肉模糊。」
可這樣還不算是最痛苦的階段呢,洛華回想著,繼續往下說。
「好不容易等到消腫、皮臼愈合了,那時遭扭傷的趾頭也已自然的折彎平貼到腳心了,嬤嬤便開始幫我裹腳頭——我被丫環壓在床上,嘴綁著布條以防我受不住疼咬了舌。嬤嬤把我的腳抬到椅子上,捉著腳尖與腳根,使力將整個腳背對折似地往腳心別折,直到腳背呈現別弓拱狀,別向腳心的四個趾頭則緊緊壓在腳底下一半——那是很疼的,我總共昏了三次,然後又重復的讓丫環用冷水弄醒,疼得一邊掉眼淚一邊冒了整身的冷汗。嬤嬤把一圈又一圈的裹腳布纏得又緊又密,又用針線縫得扎實,我淚眼汪汪的看著自己的腳變成只有原先的一半大,心想,這苦頭總算要結束了。」
洛華聳聳肩,有些不在意地說︰「是我想得太早,其實接下來還有一段日子真的過得滿淒慘的。中途有一陣子不小心染上風寒,整日發高燒,連帶的雙腳腫脹無法順利消退,嬤嬤為了加速消腫的時間,還將碎瓷片夾進裹腳布里,要丫環架起我來回走動,直到雙腳血肉模糊……幸好那時一位長輩看不過去,出面制止,才終于停下這種行為。」她呼了一口氣,「就這樣痛了將近一年,我才能真正下床走路。」
說得她嘴巴好累,看來她真的不太適合當說書人呵!
「你故意要讓我吃不下早膳?」尹琉星皺著眉頭垂下了嘴角,瞧她笑得甜美,實在無法不做此猜測。尹琉星一副很小人的模樣,總算掃了原先凝窒的氣氛,逗出了她一串銀鈴似的笑聲。
「就是。你現在才發現呀?」洛華眸里有著慧黠的亮光,一絲絲淺淺銀光輕漾眸底,讓她看起來有點淘氣,也美麗極了。
「憑我的聰明才智怎麼可能現在才發現?剛才我是好心給你面子,你可別有了三分顏色就給我開起染房喔!」尹琉星喳呼著,假意要呵她癢,逗得她不停的扭動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
「好了,別亂動,等會兒掉下床去摔丑了,我可不要娶你了。」他抱住她懸在床畔的身子,拖回來,再將她整個人拉高坐起,取餅一旁嶄新的衣服要幫她套上,兩個人又鬧了好一陣子。「現在還會疼嗎?」他捉住她一只小腳丫,也學著她想將布條纏上,差點連自己的手都纏進去了,只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