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伊德軟硬兼施的口氣,讓卡斯不得不听從,而且他現在又有求于他。
「呃……是。」卡斯轉向華德蘭,行了一個紳土禮,「我為我魯莽的行為,向你致上最深的歉意。」
看見卡斯行的禮,華德蘭想起那句法語來。
「對了,Cherie是什麼意思?」
「是……」卡斯遲疑地向法伊德瞧了一眼,心里奇怪他不是也懂法語嗎?「是‘親愛的’的意思。」
「親愛的……」華德蘭臉色微紅,似慎又媚地瞟了法伊德一眼。
法伊德則是回以一笑,轉移話題道︰「現在有人要入伙,你認為呢?」
「好啊。」她發覺自己答得太快了,連忙補充說︰「就如卡斯說的,無主寶藏見考有份。我想,如果拒絕卡斯加入,咱們接下來的行程,想必會不安寧吧?」
法伊德同意她的話,如果拒絕了卡斯,卡斯一氣之下放出風聲,引來更多覬覦的蝗蟲,那他只好放棄這次的尋寶了。
「歡迎你加入,卡斯。」法伊德朝他伸出手。
「我們會合作愉快的。」卡斯握住他的手說。
華德蘭臉上掛著淺笑,心里直想偷笑。
這不正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她忍不住「啥」的一聲,笑了出來。
法伊德和卡斯不解地眨眨眼,兩個男人握手很好笑嗎?
接連三天的行程很順利,不日就可以到達地圖上標示的墓地所在。
炳倫族人和卡斯的法國士兵,在路上起了幾次小沖突,但大體上還算和平相處。
華德蘭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小紙片,研究瑪阿里的詩。
「雖然太陽升起,但白天隱蔽于霧中……」
「這是說明瑪阿里發現墓穴口時的天氣。」法伊德見她看著那張紙片沉吟,遂踱步過來,出聲指點。
「喔!」她立刻把握機會發問︰「那麼第三句‘對仰天觀察者無法顯示為太陽,,又是透露什麼意思?」
「沙暴,當時發生了沙暴。」他知無不言。
「沙暴……」她想了想,點點頭,「沒錯,所以第四句是‘颶風驟至’。那麼‘山巔上,海螺之眼,找尋諾言與光明’又做何解釋?」
「我和巫薩馬正在解這一句,我們都認為最後這兩句正是墓地的所在。」
兩人的談話,刻意避開卡斯听到的範圍。
愚蠢的卡斯,打著只要跟著法伊德,財寶自然手到擒來的異想天開的想法。
他壓根不知道,法伊德正想制造意外擺月兌他,而華德蘭則另有打算,讓這兩個男人,到頭來都空手而回。
入夜時分,華德蘭悄悄走出營帳,傾听四周動靜,除了偶爾傳來幾聲馬嘶,別無其他聲音。
她從領口里拉出一條鏈子,鏈墜是只有一寸長的哨笛,她放在唇上吹出聲來。
一會兒後,華征就出現在她面前。
「德蘭。」
她轉頭一看,「哥!」
兩人進入華德蘭的營帳里,低聲交換所發現的心得。
「嗯,山巔上,海螺之眼,他說得沒錯,這句確是破謎的關鍵。」華征仰望著帳篷頂思考。
華德蘭知道這是他的習慣,笑一笑,沒有打擾他。
「第四句颶風驟至……沒錯,有了颶風,便有海螺之眼。」華征收回視線,向妹妹說︰「德蘭,我想我把‘海螺之眼’解出來了!」
兩人低聲討論了一陣。
「……最後,‘諾言與光明’指的就是寶藏了。」「原來如此!」
一望無際的廣大沙漠,一座高聳的岩山現在眾人的視線里。
「但願不是海市蜃樓。」卡斯咕噥一聲。
法伊德和華德蘭看到這座岩山,不由得屏住呼吸,在心中叫道︰終于到了!
只有卡斯還被蒙在鼓里,猶然不知前方的狹谷是個用來困住他和手下的陷阱。
法伊德抬頭看到山上有光閃了一閃,那是信號,就等他手中的鏡子發出訊號,到時候一陣山崩落石,把這些法國人困在狹谷里幾天,等掘出了寶藏,再放人出來。現在他正盤算如何引誘這群人進入狹谷里。
這時,隊伍里的駱駝開始不安起來,原本吹個不停的風也靜止了下來。
法伊德察覺不對勁,心里閃過一個念頭。
「糟了!沙暴?」
真的來了!法伊德和華德蘭四目相對,心中都訝異這個巧合,難道是天意?
「快躲進狹谷!」他當機立斷的命令。
本來要困住卡斯的人的狹谷,這下倒成了眾人的避難地。
人算不如天算。法伊德心里除了扼腕外,對于阿拉的旨意,不敢違逆。
待大伙都躲進狹谷,他才發現華德蘭沒跟在身邊。
他在人群里搜尋她的身影,無意間,他瞥眼看到一個白色的窈窕身影閃出狹谷口。
「伊絲麗!」他心髒猛地一跳,不假思索的追過去。
但他忘了手中還握著小鏡子,而埋伏在山上的人,還等著約定的信號。他急切的奔跑中,強烈的陽光照射在鏡子上,反射了好幾下閃光。
倏地,一陣轟隆隆的聲響,仿佛從天空響起。
狹谷里的人循聲望去,只見大顆大顆的落石紛紛掉落下來。
巫薩馬跳起來,大叫︰「法伊德!」
族人們跟著大叫︰「族長!」
幾個勇敢的人想搶出狹谷口,無奈落石把谷口完全堵住。
華德蘭趁法伊德忙著指揮眾人進入狹谷無暇顧及她,乘機跑出狹谷。
她一面走,心里一面嘀咕︰開什麼玩笑,這麼千載難逢的機會,若是躲進狹谷,那麼海螺之眼豈不是永遠看不到了!
突然,一陣轟隆巨響,讓她嚇了一大跳。
她回頭看到落石如千軍萬馬之勢崩落下來,迅速掩埋谷口。」伊絲麗!」
落石崩落中,她仿佛听到她的名字,那聲音……她驚駭的瞪大雙眼看到一個人影被落石掩埋。
「法伊德……」
法伊德奮力追出狹谷,卻無法逃月兌自己一手設計的計謀。
待漫天的沙塵落定後,華德蘭立刻沖到到落石處。
「法伊德……法伊德……」
一聲哭泣從她口中漏出來,她才發覺自己在流眼淚。
她開始徒手搬開石頭,口中喃喃叫著法伊德的名字。
她心里強烈的希望他不能這麼輕易就死去。
「法伊德!你還活著就發出聲音,讓我知道你還活著。」她哭叫著。
華德蘭邊挖邊喊,另一邊較松動的落石突然有了動靜。
先是一只手伸出來,在空中停了一會兒,然後,奇跡出現了,那處的石頭紛紛滾到一旁,片刻後,法伊德坐了起來。
「你沒事吧?」華德蘭驚喜地迎向他。
法伊德搖搖頭,兩眼直視著她,一手攬著她的肩,「你怎麼跑出來了?」
她一怔,「你……出來找我?」
「是呀,沙暴快過來了,你不是沙漠民族,不懂沙暴的可怕,我不出來找你,你肯定過不了今天。」
華德蘭听到這里,終于忍不住哭出聲來。
她後悔了,後悔一切的計畫,後悔自己的貪念。
「對不起。」地偎進他懷里,「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想獨得寶藏,你也不會變成這樣子!」
見他沒有反應,她忍不住抬起頭來,「你怎麼不說話?」
在華德蘭驚訝的目光注視下,法伊德整個人向後倒去,她連忙扶住他。
「沙暴就要來了,」法伊德左右看看,附近沒有適合的躲藏地點,連一匹駱駝也沒有。如果有,讓駱駝跪坐下來,人躲在它月復部底下,也許能勉強度過這一關。
「來,」他伸出雙手,「讓我抱著你。」
華德蘭依言,柔順地伏在他寬闊的胸膛上。「我們會平安度過嗎?」
「不知道,也許我們會一起被吹走。」他雙手緊緊環住她。
「既然難逃一死,那我們就睜著眼,看著海螺之眼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