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是長在你身上是沒錯,但你這聰明的小腦袋,是不會命令你這兩條腿,敢再走半步的。」他的話中有話,仿佛掌心里,已抓到她什麼把柄,看來相當胸有成竹。
「你這話這麼深奧,恕小女子才疏學淺,領悟力不夠。」
「好,那我就告訴你,給你指點一下迷津。」接著,他將薄唇又靠向絲絲的耳畔,淡淡地逸出一語,「你以為我真相信河伯娶親,這種騙三歲小孩的謊言嗎?」
「你……這……」她整個呼吸中斷數秒,兩顆眼珠子眨呀眨的,怪了,他當時不是一直堅信不移,可怎麼這回,他會說出這麼大逆轉的一句話來?
「現在我會替你保守秘密的,萬一我去告訴我們這些弟兄,說你編了這麼大的謊,還得勞師動眾,讓所有人送你回天山,到時,他們听了之後,會做出什麼樣的瘋狂舉動,那我可是阻擋不了。」
他說得一派悠閑,原來這整件事從頭一開始,他就不相信絲絲的話,然而,當時會順著她瞎掰的故事,一路听她天花亂墜,掰個不停,也不過是她深得他的好感,但願能借著送她回去的這段路上與她培養起感情,可這會,她說走就走,那他豈不前功盡棄,做了白工。
「你竟然……」她的柔荑小指才剛剛舉到他的鼻尖,又立刻被他一手將指頭密不透風地包住。
「還有,這漫漫無邊的一條飛沙之路,以你一個小女人,有辦法橫越這險峻惡劣的地勢嗎?別忘了,你還有追兵在追著你,萬一你走到一望無垠、空曠遼闊的不毛之地時,再跑出那幾個黑衣人,到時,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理,我想……會幫你的恐怕……」
「恐怕是什麼?」她凝神專注傾听,一滴汗水,還不小心從眉尾處滴了下來。
「恐怕就得期待你騎的那只駱駝,看它能不能發揮神力,跑得比馬還來得快了。」
「駱駝?」絲絲突然浮現出駱駝那傻傻流口水咀嚼的樣子,整個心魂全又飛了回來。「好哇,你戲弄我!」
「是不是戲弄你的,以你這冰雪聰明的腦袋瓜,應該會想得出來的。」兩片薄唇慢慢從她的耳呃肴ュ???直吃諫硨螅??行判牡囟宰胖諶慫檔潰骸昂昧耍?克抗媚鎪鄧?院蠡嶙鷸匕錮鑀返鬧貧齲??此?換嵩諞慌允適鋇靨岢黿ㄑ裕?換嵯襝終庋?苯癰繕媯?闥凳鍬穡克克抗媚錚俊?/P>
絲絲還沒來得及準備,就得應付杜烈火突如其來的臨機考驗,她很快地將他的話過濾一遍,又看著滿屋子的男人,心想萬一讓這些孔武有力的男人知道她騙了他們,那她……還走得出這個大門嗎?
「嗯,是啊,以後馬幫里的規矩,就由你們當家的自己負責,我……一個外人,確實不好說什麼話。」這些違心之論,她邊說,還邊想把自己的舌頭順帶吞下。
範曄一听到最後的救星也妥協了,干脆兩眼一翻,直接昏死在地上,一了百了。
而絲絲也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那就不打擾各位了,我有點累,那就先告辭了。」
一轉身,她的臉立刻出現咬牙切齒的嘴臉,好,這個杜烈火,竟預留一招來牽制她,害得她現在就無從招架,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她這回真是上了賊船,想下船,離岸邊恐怕還遠得很呢!
待絲絲一走遠,杜烈火的心情也趨之平靜,他對著堂下說道︰「小四、七兒,將他扶到床上去……嗯,七兒,待會到我房里,拿我的松雲膏,敷在他的傷口上吧!」
七兒領了命,隨即和小四扶起半死不活的範曄,往後房而去。
望著她氣急敗壞的身影,杜烈火清楚,絲絲表面的順從,並不代表她的骨子里也是,這件事,以她的個性,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而且她還會想盡法子,扳回一城不可。
兩根手指在下巴處點呀點的,這下可好玩了,這一趟絲路之行,看來不會枯燥無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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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城郊十里外,一處深宅大院,矗立其中。
整個大院依黃土山丘而建,四周以封閉高牆修築圍繞,里頭大小院落五十余座,廂房屋舍約四百多間,即使走馬看花一逛,也得花上半天時間。
此棟豪宅別院,乃西安第一富賈蔣錕的寓所。
蔣家之所以發跡,原為蔣家先前出了位名醫,也就是蔣錕的爺爺,因醫術高明,聲名遠播,慕名而來的人,可說是不計其數。
之後,因累積不少財富,加上蔣錕父親的真知卓見,眼光獨特,在明末清初戰爭頻繁時,便著手經營「陝北、蒙古、河北至山東」關內關外的貿易活動,直到雍正初年,已成富甲一方大戶。
而傳到現今第三代蔣錕,更以賤買貴賣方式,賺取豐厚利潤,加上兼營錢莊,以錢買官,因此所累積的財富,可說是能與蘇州陸家和杭州杜家相抗衡之。
只是,做事一向平步青雲、一帆風順的蔣錕,此時則為了絲絲的事,搞得是心浮氣躁、憤恨難平。
「說起丟人現眼,你可是一點也不落于人後啊!」蔣錕一邊逗弄著鳥籠里的金絲雀,一邊看著堂下跪地的余東鶴。
「三……三爺,小的該死,小的應該早就發現到那女的就是哲札丹絲,要是我能早點有警覺心,就不會讓她給跑了!」肥胖的身軀伏在地上,像個會發抖的大肉球,余東鶴狼狽地被從倉庫里救出來時,整整跪在蔣府外兩個時辰,蔣錕才答應見他。
「早知道……早知道……」他一腳踹向余東鶴。「你的早知道永遠都比別人晚知道!」
這一踹,余東鶴像顆肉丸似的滾在一旁,他整張臉緊貼著地,根本沒臉抬起來見蔣錕。
「三……三爺,以後什麼事我都會先通報您一聲,不敢再自作主張了。」
蔣錕拿起鼻煙壺,從容地點著煙,這才說道︰「先是蘇州那陸元梅威脅個你兩句,你就擅自將我的商號給改了,接著又讓杭州的杜家把你給關在倉庫里,要不是我今早要老胡拿帳本去對帳,這等丟臉事要被你給傳開來,我蔣錕這張臉在西安還擺得下嗎?」
余東鶴半個屁也不敢放,涔涔的汗水如朝露般滴在
地上,這回他可說是敗得灰頭土臉,將余家列祖列宗的臉,全都丟個精光。
「把……臉抬起來說話。」他坐回錦墊上,慢條斯理地吸著煙壺,細眼看著用狗爬方式爬到他跟前的余東鶴。「現有兩件事,我要你去替我辦好它,要是再出了什麼狀況,小心你脖子上那顆豬腦袋。」
「是,小的一定會認真照辦。」像是被皇上大赦一般,余東鶴如釋重負,感激不盡。
「第一,修封書,用五百里快馬,給我交到宗喀巴祿的手上,告訴他,他的女兒在進我蔣家大門後,就乘機給從後門溜走,這樣,有關那份邊境關稅貿易的契約,與俄國人通商,要放寬察布查爾及霍緘這兩處邊境大城的協議,也由不得他來反對,告訴他,最好立刻簽字,再飛馬送回,否則,他這十四旗的老盟主要想連任,恐怕會困難重重,你要他自己看著辦吧廠裊裊的煙圈蓋住他一對奸佞的眼眸,說得不帶一絲情感。
「是……小的一定照辦。」
「第二,杜烈火所運送的貨,目的地是蘭州正興商號,這丫頭勢必跟著他們,我要你立刻派些俐落機警的人手,到蘭州去,將這臭丫頭給我抓回來,听宄?寺穡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