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夏侯虎想也不想直接回道。大丈夫頂天立地,寧願求得一死,也不願意苟活。
「好,你做不到是不是?你要是做不到,那我就從這里跳下去,你想死,我活著也沒意思了!」探蘭說到做到,她作勢縱身往下跳,柔美的身子像仙女般要飄起時,下頭突然傳來夏侯虎的一聲巨吼。
「好,我听你的,我听你的就是了!」夏侯虎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在這樣身不由己的情況下,他能有討價還價的余地嗎?」
探蘭半個身子已飄浮在空中,周遭的人全為她捏了把冷汗,繡花鞋頭在崖邊處緊緊貼著,只消有個碎石滾落,她勢必會重心不穩,而朝萬丈深淵直直墜落。
她小心翼翼地收回腳步,然後看向邵威,「麻煩你替我過去將解藥拿來給我。」
她生怕自己走過去,被向狨用蠻力整個抓住,到時什麼戲也別唱了。
「陸姑娘,這……」邵威面有難色,這拿與不拿都得罪人。
「邵威,從今而後,你要好好輔佐城主,我會幫你們好好開導這些馬賊,讓他們永遠不再加害來往商旅,也讓你們能卸下心頭大患,過著平安無虞的生活。」為了夏侯虎的性命,她不能不做最壞的打算。
邵威腳步沉重,舉步維艱地走向向狨,接過解藥後,又轉回頭走向探蘭,並且將解藥慎重地放在她的手上。
將解藥一握在手中,她的心頓時放下千斤重擔,接著,她輕盈地走到平台邊,對著下頭的夏侯虎,大聲說道︰「現在我把解藥丟給你,你拿了之後,趕緊回到大平城,邵威隨後也會跟著回去,記住,回去之後就別來找我,而我……也不會見你。」
這話說得她心如刀割,為了大局、為了夏侯虎、為了整個太平城,也為了所有往來皖南的商旅馬隊,她不得不做此犧牲,只待將來有一天,她能有能力殺死這些馬賊,只怕到時候,夏侯虎恐怕再也不會接受她了……
狂風颯楓,平台四邊除了一處石階外,其余皆空,站在至高點上,除了蒼松、奇岩,四周只剩遼闊的叢山怪峰,她高舉著解藥,並且朝向夏侯虎的方向,用力一投,不偏不倚,正好掉落在夏侯虎的腳邊。
「探蘭!」夏侯虎吼聲如雷鳴,震得所有人耳膜幾近破裂。
他恨不得沖上平台,將向狨給殺個尸骨全無,無奈探蘭以死為要脅,讓他力不從心,英雄無用武之地。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狂風吹來,探蘭受不了強風吹拂,于是便伸手掩面,一不小心踉蹌一下,整個人朝向平台外緣跌去,邵威見狀,第一時間飛撲過去,怎奈只抓住手腕,造成兩人同時雙雙墜落。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千鉤一發之際,幸好邵威抓住橫生在峭壁間的一株轅門松,才阻止住下的墜式。
「探蘭!」夏侯虎大叫一聲,無奈遠水救不了近火,平台之高,並非唾手可得。
眼看兩人就快要摔下去,向狨卻是沒有要伸手援救的意願,他早就打量過,這會不會是兩人演出的戲碼,先將他騙到平台邊,然後邵威這臭小子再耍個小伎倆,到時來個乾坤一轉,他豈不馬上劣居下風,哼,他才不會被他們所騙。
「向狨,你快過去救他們,你要不過去,別怪我手中的弓箭不長眼楮。」遲疑之間,夏侯虎已將箭搭在弓上,並拉滿弦。
向狨冷哼一聲說道︰「你向四周看看,有幾百支箭在對著你,你敢嗎?」
舉目四望,果真如向狨所說,崖壁四周的弓箭手,又全部將箭搭在弦上,並且眾矢所指,全朝向夏侯虎的方向集中。
「那你想試試看,是他們的箭比較快,還是我的箭比較準。」夏侯虎將箭頭瞄得更準了,他根本不把幾百枝箭的威脅放在眼里,只要能有—箭射中向狨,就算是死,也死有所得。
時間如停滯的死水,慢慢流過,邵威一手抓住松枝,另一手抓住探蘭,他就算運足真氣讓兩人免于下墜的命運,但時間一久,肩胛骨處也不免發出格格聲響,看來,他也快要撐不住了。
「邵威,你快放手,別做無謂的犧牲啊!」探蘭在半空中晃著,並抬頭勸告邵威。
「不……我……我絕不能放手。」他咬緊牙關,說什麼也要挺下去。
下頭的夏侯虎見時間無法再拖延,立刻朝平台處大喊,「向狨,我數到三,你要再不救他們,那我們就來賭賭運氣,看著天是站在誰那邊。」。
夏侯虎百發百中的箭術,是眾所皆知的,只怕山崖邊那些弓箭手的箭還未到他身上,向狨他早就一箭穿心,要他跟這些人陪葬,哼!謗本沒這必要。
「好,我救。」
向狨走到平台,屈膝一蹲,伸手往平台下方探去,他一使勁,邵威便有立足點朝松枝上一蹬,借力使力,很快地便將兩人給拉了上來。
正當向狨準備站起時,一記響箭「咻」的飛來,當插從向狨的小腿肚間穿過,夏侯虎以長哨吹了一聲,將訊息傳給邵威。
邵威早與夏侯虎培養好默契,機靈地將探蘭一把抱住,並且在亂箭齊飛之前,緊急地抱著探蘭,閃躲在石縫峭壁之間。
「該……死,給我射,一個也……也別給我放過。」驚覺中計的向狨,忍痛將利箭拔除,但這一拔,也讓他痛御心扉。
此時箭如雨發,所有弓箭手全把箭朝向棧道方向集中,怎奈,夏侯虎早就躲離棧道,往巨石後方急奔而去。
只見邵威護著探蘭,從石階處奪奔而下,幸好石階曲曲折折,盤旋如蛇,讓弓箭手難以將目標對準,然而亂箭之中竟然仍有一箭射中邵威的左肩,他嗤哼一聲,將牙一咬,還是忍痛將探蘭給護送到夏侯虎身邊。
「快,從這邊過來。」夏侯虎指向一處矗立著天然石筍的巨石區域,這里能躲避利箭的追逐,讓利箭發揮不了作用。
眾馬賦在向狨的指令下,群起出動,蜂擁而至,整個棧道上滿密密麻麻手執利刃之馬賊,而夏侯虎駕馬疾奔,駿馬如龍騰,「嘶」的一聲,已騰空而起。
就在夏侯虎將兩人抱上駿馬時,後頭的向狨也忍住傷,騎著快馬飛馳而來。
手里拿著長劍的向狨,火速趕向前方三人,由于前方駿馬載著三人,因此很快便被向狨給追了上來。
射人先射馬,向狨劍掃四蹄,但夏侯虎這匹通靈神駒竟不待主人催策,便自動飛躍避過,駿馬在逃過此劫後,更是加快速度,揚蹄而奔。
向狨哪肯就此罷休,他正準備策馬疾追,怎奈腿傷突然迸發,讓他—下子減緩速度,牙關緊緊一咬,最後在不得已下,才放棄追逐。
這一耽擱,就讓夏侯虎的坐騎,遠遠地消失在幽靜的山崖懸峭之間。
三人在狂奔近二十里路後。先行找戶人家替邵威療傷,待傷口大致包扎完畢,探蘭臨時向附近商家買匹馬,並且決定與邵威共騎一乘。
「陸……陸姑娘,這萬萬不可,你……你應該跟城主共騎一乘,我……我還有一只手可以駕馬,你……你用不著替我擔心啊!」邵威在稍稍恢復過神志後,听到她這麼一說,三魂七魄全溜得不見人影。
「我不想和背信忘義的人同騎在一匹馬上,你快點上馬吧,回到城里,我還得替你療傷。」探蘭催促著邵威,這卡在中間的邵威,是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你鬧夠了沒,跟那種打家劫舍,不務正業的馬賊,還需要跟他說什麼誠信義氣?」夏侯虎一路上早受夠她的冷漠對待,要不是看在還未正式月兌離危險,他一定將她火速帶回太平城,並且關在小房間內,好好打她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