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往廂型車上一坐,耍賴不肯下車。旺叔人老實,只好啞巴吃黃連認栽,將車先開往西門世家的餐廳再說。
車子在密碼確認無誤後,得以安全通過,車內三人暗自竊喜,只要能順利到達餐廳,昨晚偷溜出去的事,就再也沒有第四個人會知道。
只可惜在缺臨門一腳的當兒,燧人爺就剛好從餐廳旁的小路冒出來,和旺叔正面對。
"阿旺,你每天都這麼早來,辛苦你了。"燧人已過古稀之年,身體雖硬朗,但卻有些微的駝背。
旺叔一臉歉疚,想想自己送的菜害燧人爺吃壞肚子,燧人爺居然不罵他還和藹可親地跟他問安,他良心上真有點說不過去。
"老……老太爺,你……你就別折煞我了,我老旺害得你吃壞肚子,自責都來不及了,哪還能讓你這樣對待,你這豈不折我壽嗎?"旺叔垮著兩道八字眉,萬萬接受不起他這樣的對待。
"你……你說什麼?我吃壞肚子?你听誰說的?"燧人爺眉宇緊鎖,听不懂旺叔所言為何。
"就是西門少爺說的,他剛剛還說……"旺叔朝廂型車內一指,只見人去車空,三人早就從另一扇車門溜之大吉。
"又是天魅這渾小子!"燧人一听便知道這自編自導自演的主角是誰了。
第二章
寬敞的挑高書房,全是燧人最偏愛的棗紅色系。牆上羅列著幾幅奧匈帝國時期的國王畫像,花梨木和紫檀木刻制的古董木桌椅,讓整個室內看來更平添幾許威肅莊穆之氣。
"天魅!"坐在天魅對角線方向的盤古受不了這種對峙氣氛,朝天魅喊了一聲。"你跟你燧人爺爺認個錯會少塊肉嗎?脾氣怎麼拗得跟你那老太翁一樣。"
盤古抽著雪茄,留著兩撇仁丹胡的他,年近五十還保有一頭濃密的發絲,體態福滿且圓潤。
"不過就是去市區玩玩,又沒做出傷天害理、殺人放火的事,我干麼要認錯?"天魅的雙眸透露出叛逆的光芒,口氣听來頗不耐煩。
"你說這是什麼渾話?身為西門世家單傳的子孫,應該要好好固守你爺爺留給你的葡萄酒王國,怎麼能跑出去飲酒作樂、通宵狂歡?這要是讓老太翁知道,你要我怎麼跟他交代?"燧人是四位輔佐長老中脾氣最暴躁,也是管教最嚴厲的,這點是大家所公認的。
"爺,身為釀酒人,自然要四處尋訪民情,看看現在一般百姓喜歡什麼樣的口味,這樣才能迎合世人,釀出最好的酒來得到全世界的認同,我不過是去做做市調,你需要氣成這樣嗎?"天魅說得頭頭是道。
"荒謬!要做市調自然有我們自己的品酒師,犯得著你親自出馬嗎?我看你是巧立名目,想去風流快活吧!"燧人還猜不透他肚里那幾條蛔蟲在想什麼嗎?
"爺,你說這話就太不近情理了,又想要我好好把事業做大,又不準我到處去走走看看,窩在家里就能生出鈔票來啊?"他無法跟燧人溝通下去,拍拍就準備走人。
"你……"
"我說老哥,你怎麼老和天魅犯沖!他也不過是出去玩玩,年輕人你要他老待在家里是會悶出病來的。"盤古思想比隧人開放,他也覺得隧人太過大驚小敝。
"好,你要真有心,下禮拜我就舉辦一場品酒大賽,網羅全歐洲品嘗美酒及調酒的精英,讓你好好去跟他們切磋酒藝。"燧人為了不讓天魅老有借口往外跑,只好想出這個綁住他的方法。
天魅相當痛恨這種獨裁的作為,但換個角度一想,若在這回的比賽中,那位讓他心儀不已的酒娘也能參加的話,此項提議,無非是順水推舟,了他一樁心願,何樂而不為?
"好哇,不過獎金要提高到一百萬法郎,咱們西門世家怎麼說也是端得上台面,要玩就玩大一點。"天魅將獎金提高,無疑是要引那位酒娘上勾,好來個引"娘"入室。
這真是一舉兩得的妙招!
他暗自打著算盤,信心滿滿等候嬌客自動光臨。
品酒大賽的消息很快便登上巴黎的各大報頭條,只見報上斗大的標語寫著——
世界調酒錦標賽︰獎金一百萬法郎
當笥儂看到這則報導時,她驚訝得差點被嘴里的吐司噎著。
"天啊,這可是一筆天文數字。"
笥儂坐在吧台後看報,情緒激動地大叫出聲,聲音大到連瓦西都停下手邊的工作,不解地看著她。
"又是誰中了樂透彩券嗎?"瓦西一邊整理著晚上要用的酒,一邊回應笥儂的激昂情緒。
"這可是比樂透彩券還要令人興奮!"她興高采烈的跑到瓦西身邊,並指著報上一則廣告的標題。"瓦西爺爺,這對我來說再簡單不過,到時候要是得到一百萬法朗,我們就能將店里的債務還清,不用再舉債度日了。"
瓦西接過報紙,斗大的標語下方有一列舉辦單位的名稱,他注意到"西門世家"這四個字,多年前的悲慘往事瞬間浮上腦海。
"不行,我不準你去參加。"瓦西沒說什麼,一句話便推翻笥儂的想法。
"為什麼?這可是難得的大好機會,要是讓他們知道我對雞尾酒有獨特的天賦,也許他們會聘請我當調酒師,到時候就用不著再窩在這間小酒吧,又臭又髒又沒出息……"笥儂一時嘴快,不慎說出讓瓦西傷心的話。"瓦西爺爺,對不起,我……沒別的意思,你不要生氣。"
"總之我不準你去就是了,什麼事都不許多問,你到里頭去告訴納德,要是房東來收房租,就說我下個禮拜會親自拿去給她,不要再一直催了。"瓦西沉著一張臉,這點讓笥儂相當不能理解,明明已經捉襟見肘,卻還在苦苦死撐。
"那你至少要給我一個理由,這樣大好的機會要是不參加的話,那否定太可惜了?"笥儂噘起嘴,猜不透他的想法。
瓦西定了定神,猶豫著該不該跟笥儂說出詳情,但最後想想決定還是先別說,只因為怕他這麼一說,她的心靈一定會遭受很大的創傷,萬一因而有什麼閃失,他怎麼對得起笥儂的父親?
"跟你說不準去就是不準去,你要是再這麼嗦,以後就別再跟我講話。"瓦西扛著酒瓶,一步步走到門口,不想再與笥儂談論這個話題。
她重重跺了跺腳,回想起瓦西爺爺年輕時還有說有笑,但從她父親過世後,瓦西爺爺的脾氣便變得又臭又硬,不管商量什麼事部不會有好結果,唯有小田鼠還會多少听一點她說的話。
"喂!田鼠哥,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笥儂走進廚房,見納德正滿頭大汗炸著洋蔥圈和薯條,遂神情愉悅地朝他走去。
"笥儂,早跟你講過幾百遍,不要再叫我田鼠哥,叫我納德哥!"納德長得濃眉大眼,身材粗壯有型,臉上雖然有些痘痘,但仍遮掩不住那一臉小男人的成熟味道。
"改不過來了嘛!對了對了,你看看這則報導吧!"她將報紙往他的臉上湊去。
納德份內的工作都快做不完了,根本沒有空看報紙,他伸手一揮,不堪其擾地說︰"好妹妹,我這些東西都快炸不完了,你先別來煩我,要是爺爺發現我沒做完,我就慘了!"
"你看個一分鐘會死啊?我就不信你一分鐘能多炸幾個洋蔥圈。"她搶過他的油鏟,順手遞上報紙。
納德漫不經心的看著笥儂在報上所指的位置,本來散漫的心思在看完整個內容後,眼楮卻大亮起來。
"一百萬法郎耶!真的是一百萬法郎耶!我要炸多少洋蔥圈才能賺得到這麼多錢,參加、參加,我舉雙手雙腳鼓勵你去參加!"納德猛點著頭,十足贊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