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回事?這件事你不從以前就知道了嗎?」關正鵬看著她的眼神,覺得女兒不像以前那麼好騙了。
「可是……這次我到香港,我踫到了……踫到了媽……」她要不是被天魑逼急了,也不想提起這件事。
「什麼?你踫到姓葉的那個女人?」關正鵬如遭五雷轟頂,整個腦門炸開。
「沒錯,而且連天魑也說她是個好人,甚至還讓她接收香港的分公司。」她相信天魑的眼光,可是愈相信,她就愈要厘清真相。
「天魑這個笨蛋,他怎麼這麼糊涂……」他在嘴里喃喃念著,豈料,紙糊門一刷,又被天魑達個正著。
「我才奇怪我耳朵怎麼那麼癢,原來是有人在講我壞話。」天魑果真人如其名,跟個魑魅似的飄來晃去。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允蕎才剛跟天魑吵了一架,口氣中仍帶著少許火藥味。
「我吩咐媧姨要把你的新娘禮服和結婚鑽戒準時叫老謝送到家里,她就告訴我,你和你老爸在討論事情,不介意我旁听吧?」天魑也盤腿坐了下來,並用腳踫了踫允蕎的小腿,給她一記微笑。
「天魑,听說……你把你香港的公分司交給允蕎的媽去管理,是不是真有這麼一回事?」這個準丈人面如槁灰,手還緊緊巴住天魑。
天魑慢條斯理的開始泡茶,「是啊,你前妻能干得很,她一定能幫我賺很多錢。」
「不好吧,她做事不會專心的,而且她還是個不守貞節的女人。」他故意撒下漫天大謊,試圖襯托自己是個恪盡案親責任的好爸爸。
「那未來的泰山大人,你在這里的時間內,好像除了唱唱歌、喝喝酒、打打麻將外,也沒做些什麼專心的事,至于貞節……听說你在有了允蕎之後,還在外頭交了三十幾個女朋友,真是泡妞專家啊。」紫砂壺在茶缸邊緣刷上一圈,天魑替關正鵬倒上一杯純正的金萱,咧著嘴請他好生品嘗。
「這……這怎麼可能,我哪是這樣的人。」心虛加上「白賊」,使得關正鵬立刻大舌頭兼結巴。
「你不都跟媧姨這麼說,還把歷任的女友照片現給她看,喔,對了,听說你還要把第二十四任女友介紹給巢叔,他還嫌她大了點。」天魑心想話不點不明,要是關正鵬再硬拗下去,恐怕他就得出示證據了。
「老爸,是不是真有這些事,你怎麼都沒跟我說?!」仿佛有兩片鑼鈸在她耳邊用力一拍,響得讓她幾乎快要掀桌咬人。
「這……那……」該死,被那兩個王八羔子出賣,他該想到他們是食天魑的奉祿,自己不該把以前的風流史全抖出來。
「‘這’不就結了,‘那’就不用再多說了!」天魑替他把「這」、「那」造成句子。
「老爸,你知不知你以前對我編的那些謊話,幾乎讓我把你當成婚姻的受害者,沒有什麼可以推翻得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如今你叫我以後該怎麼看待你,你實在太令我失望了。」「啪」一聲,允蕎從榻榻米上站了起來,拉開紙門向外沖去。
「允蕎,你听老爸說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關正鵬才要追上去,天魑一把將他拉住。
「我去吧,你只要把你該做的事做好,允蕎不會怪你的。」一切過程都在天魑安排中,自然解鈴還須系鈴人,他早替關正鵬想好法子了。
「什麼是我該做的,好女婿,你就教教我這笨丈人吧!」
「去把丈母娘接回來啊,給允蕎一個驚喜,找巢叔拿電話號碼。我跟你說,我只幫你到這里,搞砸你自己看著辦。」他想能讓關家一家團圓,也算是積陰納福。
第九章
允蕎坐在東方世家花園里的草地上,仰望星子羅列的冽藍夜空。
「親愛的,你在學杜牧看天空啊?」驀地,從耳畔後傳來比蛙鳴還悅耳的聲音。
「你……在說什……麼啦!」她哽咽的聲音斷斷續續,上齒始終咬著下唇。
「晚唐詩人杜牧曾說過——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你有沒有雅興陪我躺在草地上看星星啊?」他熱熱的氣流吹著她的耳,雙手還是停在老位置上,將她的腰護得暖洋洋。
「我怎麼都學不會跟你一樣,隨時都能這樣優閑自在。」她嬌嗔地學當小女人。剛認識天魑時,他是個不好親近的人,有點奸詐、有點邪門,可真愛上她後,卻突然變成一個生活大師,懂得在生活上運籌帷幄,事事料理得分明細膩。
「你學得會的,先學我躺在草皮上,我再慢慢教你。」他有義務把他的愛妻教育好,讓她早一點融入他的生活、他的生命中。
兩人並肩而臥,青油油的草地在吸收一天的陽光後,青草味更加撲鼻,天魑一手握著允蕎,一手指著繁浩星空。
「你看,我以前就像是最遠的那顆星星,孤伶伶的獨自在那發光,身旁沒有其他的星星相伴,縱使再怎麼亮,也是孤芳自賞,挺可憐的,不是嗎?」他的手指著遙遠的天邊之星,恍如見到自己以前的寂寥身影。
「你以前很寂寞,所以才會老是板著一張臉?」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天魑,她只能用「見到鬼」三個字形容。
點點頭他又指著西南方的兩顆星星,「你再看看那邊,是不是像我們兩個,有了另」顆星星後,就不會孤芳自賞,至少,所有的喜怒哀樂對方都感受得到。」
「所以你正在感受我目前的喜怒哀樂嘍?」這下允蕎才明白天魑要表達的是什麼。
「是啊,你難過我也不好受,你開心我會更瘋狂,你生氣我會更暴躁,這才叫做夫妻共同體,你了解嗎?」他的手堅定的握著她。
「我明白你為了我的事擔憂,也為了我父母的事奔波勞累,我似乎只會給你添麻煩,不能給你帶來任何幫助。」仔細想想,她這一路走來,都是在接受天魑的好處,她連個像樣的忙也幫不上,還在他面前惹出家丑,真不知天魑中意的是她哪一點。
「當你斬釘截鐵告訴我,你願意替我當臥底時,你的勇氣就是你的美。」
他的話讓允蕎淡淡笑著,心中甜滋滋的。
「那我還真得感謝我爸媽幫我生了勇氣,否則我就沒人要了!」她自嘲道。
「不,我還是會要你,因為你是個愛家的好女人。」望著燦爛銀河,天魑的話听來格外誠懇。
「你又知道了。」允蕎甜甜笑說。
「因為你一直看著東北方的星團。」他柔聲回答。
「這兩者好像不能劃上等號喔!」她等著他出糗,看他要怎樣圓話。
天魑胸有成竹的笑著,清朗得如同曠野中的麋鹿鳴嚎。
「東北方那些星團有著數以千萬計的星星,里面的星星一定不會寂寞,我想,你也希望能有很多很多的家族成員,享受親情帶來的快樂。」他一語說得允蕎衷心佩服。
「要是你早一點讓我知道你是這樣細心的男人,也許我會更早愛上你。」兩人間的關系早已跳月兌青澀階段,允蕎有感而發。
「不見得,那太平凡沒有特色,你不見得會鳥我。」
他總是能搶得佔上風的地位,但允蕎不反駁,她就是愛他這樣。
「你真不像個惡魔或撒旦,听你說話就像傳教,而我就像那狂熱的宗教徒,被你一說,只有順著你的份。」這樣也好,多年來她總是身負重任,現在可以讓肩膀休息了。
「那我說什麼你真的信什麼?」天魑將手肘撐著下顎,斜著半身俯望她。
「有道理就會听嘍!」允蕎看著那張邪中帶柔的臉,魂魄早已被他那張俊容收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