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我原諒你,下不為例,懂嗎?"他跟著走進房間,見她坐在床沿啜泣,于是退一步道。為了維系他和敏繪間的感情,也為了和藍天企業合作開發新土地的事,他這次就大量不予以追究。
敏繪寒心地咬著下唇,不想再與他多說什麼,只想進浴室站在蓮蓬頭下,讓熱水洗去她的煩惱,安撫一下受傷的心靈。
為了不讓田中健太有機會再拿她和雪耀的事作文章,敏繪開始刻意避免與雪耀踫面,她找冰雁一塊參加附近社區的花藝社,並且和冰雁約法三章,不能讓雪耀知道。
"我看田中先生短時間內應該不會離開台灣,他似乎對開發燈塔後方的那片土地頗有興趣。"冰雁抱著一大束海芋,和拿著一大把滿天星的敏繪走向花藝教室。
"男人只專注于事業是必然的,那種生意上的事我也幫不上忙,幸好我懂一些花花草草,才不會悶得發慌。"敏繪聳聳肩,毫不在意地道。
敏繪才走進教室,便見一群媽媽們仿佛看到什麼嚇破膽的畫面,紛紛張著一雙大眼看著她,有些人連手中的花也掉落在地上,這點讓她有些不自在。
"請問我臉上是不是沾到什麼東西了?要不然大家為什麼要這樣看我?"她環視在場的婆婆媽媽們。
"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一位戴玫瑰色眼鏡的老太太鼓起勇氣問她。
她一時間答不出來,一旁的冰雁則出面替她解圍。
"何媽媽,她不是絲歐姊,她叫做中島敏繪,跟她未婚夫來這邊談生意兼度假。"
"我就說嘛!死掉的人怎有可能還活生生站在這兒,不過你也真的太像她了。唉,說起雪耀這孩子,沒見過有這麼愛妻子的人,妻子都離開兩年了,還不想要再婚。不是說我愛講人家的閑話,像冰雁這麼好的女孩子他偏偏不要,整天以為他的妻子還活著,真不曉得他究竟怎麼想的。"何媽媽長吁短嘆,替冰雁叫屈。
"就是說嘛,冰雁這麼賣力為藍天企業經營生意,白白浪費青春為雪耀這孩子理家理財,中島小姐,你也評評理,這雪耀沒選冰雁當妻子是不是他的損失?"另一位福態的蕭媽媽也和何媽媽站在同一陣線。
"是……是啊,他是該選冰雁的。"敏繪只好附和道。
"何媽媽、蕭媽媽,你們不要亂開玩笑,我只是來幫耀哥的,又沒有說要當他的妻子。我一直不想來花藝社就是因為你們都喜歡拿我開玩笑,你們要再這樣,下回你們帶親戚來住碧晴山莊,我就不再打折了喔。"為了不讓這些婆婆媽媽在敏繪面前嚼舌根,冰雁只好搬出讓她們覺得會吃大虧的事來嚇唬嚇唬她們。
"哎喲,傻丫頭,秀織早就把你當成佷媳婦,遲早碧晴山莊都是要歸你所管,你還不好意思什麼?要是到時雪耀那孩子不娶你,我們附近的居民就學電視上舉布條抗議,抵制觀光客到你們那邊住宿。"另一位戴老花眼鏡的唐媽媽一起加入擁護冰雁的行列。
幾乎整個花藝社的媽媽們都認為冰雁是雪耀不可多得的妻子人選,讓敏繪的心中又起波瀾,萬一將來查出她真正的身份是賈絲歐,她應該再重新回到他的懷抱嗎?
冰雁嘴巴不說,但基于同是女人的心態,敏繪感覺得出,冰雁並不希望她真是賈絲歐。
"冰雁,大家都很愛護你,如果……陰先生能夠娶到你,他真的會很幸福。"敏繪誠實地道,雖然她心中還是不免有一絲矛盾,這份祝福是真心還是客套的敷衍?
"那是她們過獎了,你也知道這些媽媽們就喜歡替人家湊對,這種事閑來無事听听就算,你可別當真了。"冰雁搖搖頭、苦笑著說。
"我不會看錯的,你的好大家有目共睹。"敏繪朝她笑了笑,這時,插花老師走進教室。
冰雁約略地將敏繪介紹給眾人後,正式開始上課。
插花老師要每個人選自己最愛的花當主題,在問完其他人喜愛何種花後,她將目光停駐在敏繪身上。
"中島小姐,你最愛的是什麼花呢?
"我最愛的是紫玫瑰。"
她毫不猶豫便說出她心中最愛的一種花,然而,她卻不知道,在她背上被雷射去除的刺青,正是她最愛的紫玫瑰。
幾天來都不見敏繪,雪耀決定采守株待兔的方式。他知道今晚田中健太必須到台北參加一場與中日旅游相關的會議,獨留下敏繪一人,因此他在田中健太走後就來到賞霧軒等著。
直到快十點,雪耀才等到敏繪回來。
"你連續躲了我四天,為什麼?"
"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再次見到他,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出現在這里,你會主動來找我嗎?"雪耀問了好多人都不清楚敏繪在做什麼,就連冰雁也不告訴他,直到田中健太到台北去,他才能夠采取這種最笨,但也是最有效的方法見她。
"我們不應該再踫面,你應該清楚我的身份,我是健太的未婚妻,而你的妻子已經過世,我們是不相干的兩條平行線。"她告訴自己不該再對雪耀有任何的心動。
雪耀看她捧著一大束的紫玫瑰,冷靜地道︰"你知道嗎?絲歐最愛的就是紫玫瑰,總不可能上千百種花卉,連這點也會這樣巧合。"
"就算是又怎麼樣?如果我真的是賈絲歐,對你也已經沒有感情,現在我只愛田中健太一個人,這樣說得夠清楚了吧!"她與他擦身而過,走進屋里。
雪耀跟上前去,並反手將門一關。"你在說謊,要不然你不可能在進了門之後還願意讓我進來,你心里還是渴望見到我,對吧?"
雪耀的話緊緊扣住敏繪的心弦。
"這……你不要把我和你的妻子畫上等號,我的腦海里對過去一點印象也沒有,你不要再逼我了。"她恨自己什麼事也想不起來,也恨自己現在已是有婚約的人,更恨她沒有冰雁來得精明成熟,種種狀況讓她覺得就算她是賈絲歐,在人事全非的情況下,該有可能的也變得不可能了。
"不,我曉得你就是絲歐,從今天起,我就要叫你絲歐,直到喚起你的回憶為止。"他從後頭一把摟住她,並將臉埋進她的發間,嗅著那夾帶花香的氣息。
"不,我是中島敏繪,不是你的妻子賈絲歐,你不要這樣叫我。"那一聲聲抽痛她腦神經的呼喊讓她膽戰心驚、不知所措。敏繪因驚懼田中健太的威嚴而想掙月兌他的擁抱,卻有些力不從心。
"絲歐,種種跡象顯示你就是我的妻子絲歐,為何你還是不肯接受我呢?"他偉岸的身軀如同一張大網將她罩住,溫熱的氣流溜進她冰涼的背脊。
"我根本就不曉得我和你是如何認識,彼此又是怎樣相知相愛,那是你自己的感受,而我一點也沒那種體會,對我而言,你就像是路人,我怎能跟你一下子就進入狀況?"敏繪並不是不願接受雪耀,而是那些全是雪耀一個人的過往,而且在她腦海中不復存在已久。
"不會的,我們可以重新開始,相信我,我會讓你憶起我們共有的四年歲月,很快地,我們又能跟以前一樣恩愛,過著人人稱羨的神仙生活。"他把過去種種的美景輸進她的耳里,那份柔情蜜意,逐漸地將她的心融化。
雪耀放緩動作,如同怕嚇跑草原上的野鹿般輕聲細語,他在這樣的氣氛下將手伸進敏繪的羊毛衫里頭,這份陌生卻又熟悉的感覺讓她不禁閉上眼楮嚶嚀起來,身子也因心悸而抖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