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要她了解他,接受他,沒有疑慮,沒有害怕——他做到了。
他是要什麼有什麼的皇帝啊!他大可不必這麼彎彎繞繞,好讓她來喜歡他、愛他……可他就是這麼彎彎繞繞,從而讓她喜歡他、愛上了他……
他竟是為她費了這麼大的心思!她的心一絞,熱淚奪眶而出。
「相思?」他靜靜地等待,竟是等到了她的眼淚,不由得一驚。
「我可以喊你的名字嗎?」她抬起淚眸。
「可以。」他轉為逸出溫柔的微笑。
「勻瓏。」
「我想再听。」
「勻瓏。」她淚水滑落,綻開甜美的笑靨。
「相思啊!」他如釋重負,張臂擁她入懷,不住地撫模她的頭發,欣快地道︰「普天之下,除了我過世的父皇和母後,就只有你能喊我的名字,因為,你是和我平起平坐的妻子。」
「妻子……」她又掉下了激動的淚水,
「今天,有天神見證,我穆勻瓏誓娶郁相思為妻。」他捧起了她的臉蛋,以指月復拭去她的淚痕,笑意溫煦,向她告知道︰「相思,你將成為我天穆國的皇後。」
皇後?這個天下姑娘夢寐以求的名份突然掉到她身上,她只是怔忡。
「皇後……就是你的妻子嗎?」她怯怯地問,覺得自己糊涂了。
「當然!」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做皇後……」
「很簡單,你只要愛我。」
她是愛他啊!青檀鎮初見,她心里便擱上了他,難捱的相思日子里,她的情意逐漸發酵;雲頂關重逢後,他的柔情深深地打動了她;高原上的豪情縱歌,水池邊的擁吻,他一切的一切,皆已成為她心魂的一部分。
「乖,別哭。」他溫柔地為她拭淚,輕輕一嘆。「還是嚇到你了。」
「我沒嚇到,我……我……」她抬起眼睫,綻開甜美的笑靨。「我只是沒想到,我會愛上了你,還要嫁給你,一輩子相守……」
「相思!相思!」他用力擁緊了她,不斷呼喊她的名字。
「勻瓏。」她亦柔聲喚他,貼上他的胸膛,傾听他強壯的心音。
靈犀清香圍攏而來,在他們身邊跳躍舞動,送上最芳美的祝福。
相擁片刻,他拉起她的手,微笑道︰「我們出去了。」
「護衛大哥他們還在外面?」她怯聲問道。
「他們等著見未來的主母。」
她握緊他的手,分不清到底是誰握得比較緊,就讓他帶著走出洞口。
兩列金騎衛隊一見到主子出現,又是刷地跪下。
穆勻瓏伸手示意,朗聲道︰「平身。」
她還是首次見到他這般恢弘的氣勢,不覺注目于他格外英挺的面容。
「各位!」他的聲音回響在山壁之間。「你們追隨朕身邊多年,全是朕所信賴的忠誠侍衛,現在朕就要將最好的消息首先告訴你們。」
金騎衛隊的侍衛們再度露出熱切期盼的神情,專注聆听。
「這位郁姑娘就是朕的妻子,也就是我天穆國的皇後。」
「恭祝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萬!」眾侍衛歡聲雷動,齊聲高喊。
「啊!」她驚得不知如何是好,竟然躲到了他身後。
「他們是真心尊敬你,你以後就會習慣了。」他刻意退後半步,讓她和他並肩接受侍衛的禮敬。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侍衛又繼續呼喊。
山呼之聲高昂雄壯,直貫雲霄,郁相思感受著這個屬于她和他的震撼場面,感動落淚之余,也綻出了微笑,朝三十六名金騎衛隊點頭示意。
大風吹走厚雲,長空萬里,金色陽光照耀在一對壁人身上,光采燦爛。
第八章
繁星點點,鋪展在遼闊的黑色夜幕上,直達最遠的天邊;星光也倒映在碧海子里,有如往人間灑下無數細碎的琉璃寶石。
他們站在石屋的二樓窗口前,靜靜地看著夜色;她倚在他的懷抱,背抵著他溫熱的胸膛;心情猶為他剛才說的故事低回不已。
「我從小就喜歡听皇帝他家的神話,百听不厭……」郁相思改不了口,低頭一笑。
「你以後要說,我們穆家了。」穆勻瓏緊緊按捏了他大手里的小手。
「還有,我告訴你,這不是神話,是一千年前的真實歷史。」
「真的?」郁相思再度為之心悸。這是所有姑娘都愛听、也十分向往的故事。「從此穆家男子只娶一妻,還能胎胎生男兒?」
「是的,因為有天神的祝福。」
「啊……」她深深地感動了。
筆事有很多版本,傳述的都是一個動人的愛情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高原的寒風大雪里,一個男人因愛妻之死而痛苦悲傷,他流下的眼淚化作長長的冰河,深跪的膝頭壓出了山谷平原,悲憤的呼號震落了萬年積雪,雪水融化滋潤了草原,大地回春,沉睡的妻子也醒了過來……
他說的則是部族首領以血祭天,換回愛妻起死回生和族人的平安。
不管是何種傳奇,一個女子能得此深情對待,可說是死也無憾了。
但,一思及那個長跪雪地的男子,她下由得心頭緊絞。
「以前,我听這個故事時,總希望我就是那位被疼愛的死去妻子……」感覺他雙臂收攏,將她身子箍得更緊;她露出甜笑,握住他的手掌,稍微回頭,緩緩地磨蹭著他的下巴。「可現在我想的不一樣了,我怎忍心先走一步呢?我怎舍得讓我所愛的人為我悲傷難過?我不願,我千千萬萬個不願。」
「相思。」他不住地親吻她的額角。
「我一定會好好保重自己——勻瓏,為你保重。」她轉過身,一雙清澈的眸子晶亮無比,彷佛匯聚了碧海子上的星光。
「相思……」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深深地吻她。
神話也好,歷史也好,千年前的事跡已遠,唯有相擁的此刻,才是真正屬于他們的故事。
「可是……」她在他的鼻息里汲取包多的氣息,有些不服氣。「總不能一直生男兒。想要女兒時怎麼辦?」
「向天神求,它會給的。」他輕輕咬著她的唇,將自己的笑意印上她的臉頰。「相思,想為我生兒育女了?」
「咿呀……」她的嬌嗔讓他的吻給吞沒了。
「我們明天啟程,回青檀鎮向你哥哥提親。」
「這麼快?」
「不想早點嫁給我嗎?」他舌忝吻她的耳窩,知道這會讓她無法招架。
「噢……」她也只能以申吟來回應他,在他綿綿的細吻里,斷斷續續地道︰「這里有一種香花,我想多留幾日,試試香味,你來瞧瞧……」
「唉。」感覺懷里人兒的扭動,他只好不情願地稍微放開她。
「看,這是你采的香花。」她捧起桌上的一瓶紫花,以指撥弄。「這花朵小小的,氣味倒挺濃的,這花有名字嗎?」
「相思花。」
「去!」她綻開笑靨,又撥弄了摻在紫花里的唯一一朵小黃花。「那我叫它勻瓏花好了,我去采一大把,來給它們合香。」
他拿開礙事的花瓶,落下他躁動激狂的熱吻,纏卷的舌更加深入,緊擁的手臂也加強了力道,似乎再用力些,就要將她揉得粉身碎骨,化作他身體的一部分了。
「相思,你听我說。」他吻了又吻,捧起她暈醉的臉蛋,凝望她道︰
「我答應我弟弟,一個月就要回去——我已經出來二十一天了。」
這麼快就要走了啊……她當然意猶未盡,略感失望。
「以後,我還有機會來嗎?」
「我們每三年回來一次,你以皇後的身分,陪同我共同祭天。」
「我真的不知道皇後要做什麼……」她還是覺得惶恐。
「若是朝儀大典,宮里有女宮會教你,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