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小的,要不是皇後娘娘替小的美言,小的早被皇上逐出宮中、流放邊塞了。」
「奴婢也是,是皇後娘娘替奴婢擋了皇上的怒氣……」
「奴才也是讓……」
就這樣,一時之間,所有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全討論成一團,讓碧蟬是一個頭兩個大。
「夠了。」碧蟬舉起手,示意所有的人安靜。「那是納……皇上年幼氣盛的事了,現在的他早已是個英明君主,就算本宮不在宮中,你們也不用擔心。」
說真的,以納藍小時候那沒天沒地的性格,要不是她替他擋著,真不知道還會多造多少孽啊!不過,她還是必須說句老實話,出手幫這些人,並不是說她多有正義感或多愛管閑事,只是有時候看納藍那狂妄過頭的性子礙眼,因而故意唱反調來挫挫他的銳氣,所以,對這些人口口聲聲的感激,她還真是有些擔待不起,但是對于他們的行為,若說她一點也不感動絕對是騙人的。
「皇上堂哥沒有你是不行的。」
一道悶悶的嬌聲響起,令人訝異的是,出聲的人竟然是那個一向視碧蟬為敵的水仙。
她不是一向巴不得自己能走得愈遠愈好的嗎?碧蟬問道︰「你還好嗎?」她發現所有人的眼中也和她一樣透著疑問。這個水仙是吃壞肚子還是被鬼上身了?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呢?
「人家只是喜歡皇上堂哥,所以把你和西垚國使者見面的事說給他听,可是皇上堂哥立刻變得好凶,他瞪人的樣子就好象要吃人一樣,好可怕!」水仙說著、說著就嚎啕大哭起來。
「原來是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做的好事!」泓義斂起了雙眉,難得的發了火。
「人家怎麼知道會變成這個樣子!」水仙哭得更大聲了。
「好了!做了就做了,哭什麼呢?他是不會真的吃了你的啦!」碧蟬天生就是吃軟不吃硬,雖然這驕傲的小丫頭有時真是惹得她心頭冒火、怒氣橫生,但此刻看她哭成這樣,她心中還是生了幾分不忍。
「皇嫂,你不要走好不好?皇上堂哥真的好生氣,你要是真走了,他一定會更生氣的啦!現在連大哥都生氣了……我知道都是水仙不對,你就原諒水仙好不好?不要走啦!」水仙半是哀求、半是耍賴的說。說真的,她也才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再怎麼任性驕縱,遇到事情時還是像個小孩子。
「奴婢的命是皇後娘娘救的,如果皇後娘娘一定要離開,就讓奴婢跟隨,好照顧皇後娘娘的生活起居。」
不知道跪著的人中是誰先說了這一句話,一時之間又是人人爭著要服侍碧蟬,以報答她的救命之恩。
「你們這些人想造反了是不是?!」
一聲怒斥由天而降,震得原是一團鬧烘烘的人群一下子一丁點聲音也沒有,整個園子靜得連心跳的聲音都听得見。
「你……」碧蟬忍不住退了一步,一想起他上次的行為,她仍是心有餘悸。
納藍冷冷的掃了所有人一眼。「她要走就讓她走!你們留個什麼勁?」
「皇上?」
所有的人驚喘出聲,怎麼也沒想到會由他口中說出這種話。
「既然如此,那你還來做什麼?」碧蟬不明白,為何他的話會讓她的心沒來由的緊揪,疼得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納藍冷聲道︰「來拿朕的東西。」
「什麼東西?」碧蟬皺起眉頭。
納藍一個大步來到碧蟬的身前,伸手平放在她的面前,臉上是少見的冷然。「你不是用玉扳指休了朕嗎?既然你與朕自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那玉扳指也該物歸原主了吧!」
望著他一臉的決裂神情,碧蟬竟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她伸手將懷中用紅絲線系好的玉扳指掏了出來,輕輕的放在他的掌心。「還你,從此我們就再也——啊!」
就在碧蟬要將手縮回去的時候,納藍倏地一反手箝住了她的手腕,微一使勁,她便落在他懷中動彈不得,任他以輕功像老鷹抓小雞般的帶著她飛離了園子。
這突來的轉變讓所有的人目瞪口呆,只能楞然的看著他們兩人離去的背影。
「未時已到,在下也該告辭,煩請替罡天向皇上和皇後娘娘致意。」罡天首先出聲。
「你不再等一下嗎?」凌崇之禮貌的輕問。
罡天明白的看著眾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他的眼中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失落,但臉上的笑容仍是溫雅的。「或許有些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納藍帶著碧蟬飛躍至宮中南側北辰宮主梁的梁柱頂端,那兒只有一個僅容得下他們兩人立足的平台,風吹得他倆的衣服啪啪作響,讓碧蟬的一顆心更是忐忑。
「你快放我下去,我可不像你會飛來飛去,一個不小心會跌死人的!」她大叫出聲。這四周連一個可以扶著的地方也沒有,她低頭一看,地面離得好遠,怕是一個不小心跌下去,大概就得找閻王大爺報到去了。
納藍看著她,「這樣的地方,你就無路可逃。朕今日一定要和你說個明白。」
「別開玩笑了,這兒很可怕的!」恐懼讓她緊緊的抱著唯一的依靠。
「如果只有在這兒你才會這樣擁著朕不放,那你這輩子都別想離開這兒了。」納藍將她的頭扳正,凝眼瞧她眼中的驚慌。
「玉扳指我都給你了,你還想怎樣?」碧蟬又氣又急,恨不得踢他一腳,可現下的處境又讓她不敢輕舉妄動。
「還想怎麼樣?你到底要朕怎麼做?」他恨恨的咬了一下她的手背。
「好痛!」碧蟬痛喊出聲。
「朕要你再疼一點!朕只是咬你一口,你卻是日日夜夜都噬著朕的心不放,你知道那有多痛嗎?」像是極為痛苦的,他狠狠倒抽了一口氣。
「你放開我!」碧蟬一點也不想听這些會讓她心牆瓦解的話,可現下她卻又逃不了,只能軟弱的說著無用的話語。
「該死的!朕是嘉愚王朝的王,哪個人不乖乖听朕的指示,為什麼偏偏你不?告訴朕,到怎麼樣你才肯把心給朕,你說啊!」他視線灼熱、語氣狂亂,全身上下散發著無與倫比的凌厲氣勢,可凌厲之中卻還帶著另一種教碧蟬為之震顫的情緒。
她看過他狂妄、看過他霸道、看過他憤怒,這九年來,她看過他許許多多的表情,可這是她第一次在他的臉上看到了無助……
天哪!總是高高在上、彷佛自以為無所不能的他也會有無助的時候?是她讓他有這樣的表情的嗎?
「你要我的心做什麼呢?就像你說的,你是嘉愚王朝的王,你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天下名花盡在你的手中,那些名花的心只要你一開口就都是你的,為什麼非要我的不可?」她真的不明白,或許她真是嘉愚王朝的第一才女,也如眾人所言,是千百年難得一見的神童,但在以美色排名的宮中,她根本只是一株不起眼的小花,不是嗎?
「為什麼你還是不明白?朕誰也不要,朕就是只要你的心!」他狂吼,口氣中是濃濃的挫敗。難道真要他把心剖開,讓她瞧個分明,她才會相信嗎?
看著他,碧蟬覺得自己的心在動搖,她自問真的能一點都不在乎他嗎?還是因為他的出色外貌對她來說一向是個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因為資質差的人可以勤學而有所成,可天生的容貌差距卻是無論如何也彌補不過來的距離。所以,她選擇將自己的心意深埋,因為她是如此的確定一動心便是傷心,為了保護自己的心不被他傷害,她一直把他對她的一切行為當作是一種無聊的戲弄,從不曾認真,也不曾有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