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碧蟬一口回絕。「你要打就快打,不然就把那老人家放了,我們就當沒有這件事。」
「你這個臭丫頭,本太子一再容忍你,你竟然這麼不知好歹,來人!拖下去打!」
納藍氣得將碧蟬整個人往前推,要不是兩旁的侍衛接得快,這會兒怕不跌得鼻青臉腫,體無完膚。
「太子殿下!小的不能也不敢打太子妃!」所有的人異口同聲。
「你們不敢打,本太子自己來!」納藍一把搶過侍衛手中的杖板,高高的舉起,他最後一次警告,「你現在若跪下來向我求饒,我就可以放過你!」
「你很煩耶!」碧蟬寧死也不示弱。
「我煩?!」納藍抓著杖板的指關節泛白,他閉上眼楮,重重的把杖板朝碧蟬的方向揮打了下去。
在眾人的驚呼之中,「啪」的好大一個聲響在四周回蕩。
納藍或許真的是氣瘋了,力道之大讓杖板斷成了兩截,斷掉處的木屑還飛擦過他的臉,留下一道血痕。
等待了許久,痛楚遲遲不來,碧蟬不解的睜開了緊閉的雙眼,這才發現他那杖板是落在她身旁的地上而非她的身上,難怪她一點也不痛。
「你為什麼不打我?」她不明白的問道。看他額際青筋浮現,太陽穴處隱隱跳動,那個樣子明明就是氣瘋了,為什麼會放過她呢?
「你是我的人,怎麼處置隨本太子的意思。」他從齒縫一字字的擠出這些話。
「誰是你的人?你少不要臉了!」碧蟬的臉一下子飛紅一片。
不知道為什麼,他那沒道理的宣告每每教她心中像是撥動的琴弦一般的輕顫,這感覺陌生得令她心慌也讓她害怕。
納藍吼道︰「天殺的!本太子說你是你就是!」
「我才不喜歡比我笨的人!」碧蟬用力的搖頭,死命的表現出她的厭惡。
她的話讓納藍幾乎抓狂,他一把抓住碧蟬的頭發,力道之大疼得她的淚水都快流出來,可他卻一點也不放松。
「是不是只要我比你聰明,你就會乖乖承認你是我的?」他問道。
「可以呀!」碧蟬譏諷的微微咬牙,「不過,這是不可能的事!」
「你給本太子等著,我一定會讓你乖乖的承認!」納藍狠狠的撂下這一句話之後,便放開碧蟬,轉身就走。
「那小的怎麼辦?」總管太監還弄不明白事情的狀況。納藍頭也不回,冷聲喝道︰「給我滾回你的馬園子去,下次再不小心,本太子就要你提頭來見!」
「謝太子殿下!謝太子妃!」
總管太監還是不明白發生了什ど事,可他唯一知道的是,他竟然從盛怒的納藍皇太子手中生還,這可是了不得的奇跡,他高興得又是叩頭又是跪拜,只差開口大聲喊著謝天謝地謝祖宗了。
碧蟬揮揮手,理也不理跪在地上的總管太監,她拉著凌崇之掉頭就走。發生了這種插曲,害她學習的興致都給打散了,這一切都是那個大白痴的錯。
凌崇之看著氣得嘟著雙頰大步走著的碧蟬,又想起方才負氣而去的納藍臨去的宣言,一抹微笑在他嘴角凝集。他似乎有點明白了!
第六章
九年後
新陽上簾幌,東風流轉,林鶯輕唱。
晨間薄日幾分寒,枝頭夜露猶新沾。碧蟬拿著閱閉的奏折斜倚長欄,注視著在中庭里正在對招的凌崇之與納藍。
這是從納藍習武以來從不曾間斷的早課,即便現在他的身分早已由皇太子轉成皇上。
也不知道納藍是覺悟了還是什麼,九年前起他突然轉了個性子,開始勤于習文練武。或許他先天資質極高,令眾人驚嘆的是,他竟然在短短幾年內就通曉文武,讓原本就不喜理政的皇帝在他十五歲之年便傳位予他,自己樂得逍遙清閑。
而納藍雖然年少便繼位,但他天生的氣勢和後天的努力,讓他在最短的時間便獲得了眾人的肯定,也讓嘉愚王朝就此進入另一個新局面。
如果碧蟬對自己誠實一點,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幾年納藍月兌胎換骨,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他早就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那個空有一張出色外貌,但只會生事的大草包了。不過,這種話只能在心中想想,打死她她也不會說出口,反正就算沒有她的稱贊,他已經夠自傲了,她可不想為他的自大再做背書。
一陣清脆龍吟交錯,碧蟬抬眼而望,只見凌崇之素衣輕掠、眉宇溫雅,手中青芒靈若出洞狡兔;而納藍白衣俊逸、出手凌烈,回以如翔鷹迅捷之速。
兩人一來一往在林間飛逐,靈動的身影快得讓人幾乎無法捕捉,驚得枝頭初醒的雀鳥不時驚嗚而逃,落葉紛紛而下。
「陛下的進步神速,短短幾年已追上我的腳步。」凌崇之一收勢,便從林間飛旋而下,立定于場中,眉宇幾分薄汗,顯出方才一番較量的激烈。
「追上還不夠,朕要嬴。」
納藍將手中的長劍往地上一甩,劍身沒入地面三分,這一手雖是霸氣,但可見在內功上,他也有不輸劍法的修為。
「這是遲早的事,現下陛下與微臣已難分高下,這每日晨課也只是相互切磋。」凌崇之誠心的說。
面對納藍日益精進的武功,身為師長的凌崇之只有滿腔的喜悅,他不是個爭名好權之人,能得天下英才而作育,對他來說就是最愉悅之事。
碧蟬輕笑出聲。這個納藍不管過了幾年、變了多少,唯一不變的就是那霸道和好勝,不管什麼樣的事,總是輸不得。
「你笑什麼?」納藍的話方落,整個人便如金鵬展翅的飛至碧蟬的面前。
他那突來的動作嚇得碧蟬足下一陣凌亂,輕呼由喉中逸出,重心不穩的向後跌去。
說時遲那時快,納藍大手一攬,碧蟬便整個人撞入了他的懷中。他溫熱的胸口讓她不自覺倒抽一口氣,鼻中吸入的是他身上薄汗的男子特有氣息,不該的卻也不由自主的,她的臉浮上一層薄暈。
「皇上。」她這尊稱硬得令人難以下咽。
碧蟬直起身子讓自己和納藍保持一些距離,微微行揖作禮,但心中可是老大不情願的。他以為他學了些武功就很了不起嗎?要不是她過于瘦小的身子根本不是學武的料子,哪容得了他在她的面前炫耀身手;除了面容外,這又是上天一項不公平的地方。
「拿來!」納藍突然朝她伸出手。
「拿什麼東西?」她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司農卿的奏折,你不是看完了?」納藍長手一伸,奏折已落入他的手中。「你看了吧?有什麼想法?」
碧蟬沒好氣的皺皺鼻子。她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非要她看這他早已批閱的奏折?他批都批好了,給她看根本一點意義也沒有,不是嗎?而且,他又不是一個對自己沒有信心的人。他應該也很明白什麼樣的決定是最好的,那他這樣的舉動,讓她想來想去也只想出了一個原因——
沒事找事做!
反正他大概就是看不得她清閑,非得找個事來給她忙忙就是了。「和皇上的看法一樣,西邊的水患是天災和人禍,是以連著三年大水潰堤。」碧蟬微撫了撫輕亂的青絲,一整心神之後正色而溫馴的回答,一點也沒有表露出心中的不耐煩。「碧蟬也認為任淄河的河道過曲,如果皇上能降旨截彎取直,問題定可解決。」
「你的想法和朕不謀而合,朕已請左卿領命西去。還有,你別皇上皇上叫個不停,朕不是準你直呼朕的名諱嗎?既然沒那個心就免了吧!」納藍皺起眉,表達他對碧蟬口中「皇上」那兩字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