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龍原濤絕不是一個簡單的男人。
「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有什麼大不了的。」
松田昌介冷哼一聲,不滿自己兒子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更何況如果消息屬實的話,他的弱點很快就會出現,這一次他不會再這麼好運了。」松田昌介得意的仰天長笑。
「弱點?」這倒引起松田浪的好奇。「像他那樣的男人有什麼弱點?」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龍原濤不愧是龍原靜言的兒子,這老子因為一個女人而死,這小子也逃不過這一關。」
「美人?你是說森下大小姐?」松田浪搖搖頭。「她不會是堂哥的弱點,堂哥對她根本一點意思也沒有。」
「不是她。」
「不是?」這就有點出乎松田浪的意外了,除了那總是借著世交之名,死纏著龍原濤的森下莉奈外,他就沒听過那幾乎不近的龍原濤身邊還有別的女人存在。
「就是不是才好,要是龍原濤真的和森下家聯姻,那我想要並吞龍原家的計劃可就難上加難。現在出現了另一個女人,或許我還可以趁這個機會聯合森下,一起來瓦解龍原濤的勢力,這真是天助我也。」松田呂介愈想愈得意。
「另一個女人?這不會是謠傳吧?」
「就我所得的情報,龍原濤準備招待她住在秋葉閣。」
「秋葉閣?!堂哥對女人一向沒啥興趣,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對一個女人另眼相待?」這下松田浪更是好奇了,是什麼樣的女人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突破龍原濤的心防?
秋葉閣是龍原本家眾多房間中,距龍原濤所住的攬雲居最近的一間廂房。
以龍原濤對自己隱私保護的態度,他一向不愛讓閑雜人涉足龍原本家,更別說讓一個女人住得離他這麼近了。
「我也是有點懷疑,不知道這會不會是那小子放出來的煙霧彈?」松田昌介邊說邊看著松田浪。
他的眼光看得讓松田浪有一種大難臨頭的直覺。
「老頭子,我一點也不喜歡你的眼光。」
「我要你去探一下虛實,看看那個女人真是龍原濤的女人,還是,只是用來晃點我的幌子?」松田昌介揚起嘴角。
「我?!」
「你要是敢說一聲不,你這輩子就別再想叫我一聲爸!」松田昌介口出威脅。
松田浪像無賴似的翻了翻白眼。拜托!叫不叫爸爸有什麼了不起的,反正他一向都叫他「老頭子」,若真要他喊他一聲爸爸,那他還怕自己會吐到胃痛哪!
不過說真的,他也對這個可以讓龍原濤行事有這麼大改變的女人很好奇,那探一探又何妨?
能玩就玩,人生不就是如此嗎?
第四章
在地上看起來輕柔潔白的雲,身處其中時,卻只感到一片迷失的朦朧。
爆律無意識听著飛機降落前的預告,思緒恍恍惚惚的飄向十年前,那時的她坐的是經濟艙,可心中充滿了探索世界的興奮和期待;而今她坐的雖然是頭等艙,可那樣的心情卻早巳不再,有的只是一股酸澀和心痛到極點後剩下的空虛。
餅往時分,今時今日;一種旅程,兩樣心情。
身下傳來的震動喚回她的思緒,她不自覺的輕吸一口氣,自嘲的發覺自己的雙手竟有些不由自主的顫抖著。她本來以為這十年已足夠把她的心訓練得夠堅硬了,沒想到一踏上這片土地,她才驚覺她錯了。
即使過了十年,即使是過往記憶,這兒曾發生過的事物卻一樣能傷害她。
「小姐,你還好嗎?」
爆律看著自己微抖的雙手,又看向一臉關心的空服員,她暗暗平息心中的慌亂,回給空服員一個沒事的微笑。
「沒事,或許只是對瞬間的壓力時差有些不習慣罷了。」
她提起隨身帶的小包包,跟著所剩不多的旅客下了飛機。
她抬頭打量一眼設計得十分明亮而有型的關西機場,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一下子全涌上了心頭。
她一直覺得日本是一個很極端的國家,那麼多的傳統、那麼多的現代,可奇怪的是,卻沒有任何沖突感,彷佛這才是它最原始的樣子。
才出境,領了行李,她朝著販售Harruka快車車票的窗口走去,兩個穿黑西裝的男人突然擋在她的面前。
「有事嗎?」宮律用流利的日語詢問。
「是龍原先生派我們來接方小姐去本家,他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好了。」左藤面無表情的說。
他是派人調查過宮律這個女人,也看過她的照片,可是近距離直接的面對面,他才明白為什麼龍原濤會對她如此念念不忘。
這女人美得令人心驚,她的美不能一眼就讓人看透,而是一如黑夜般寧靜的存在,神秘得教人在不知不覺中沉淪,終而無法自拔。
這樣的女人,要男人不愛上她,很難;這樣的女人,男人要掌控她,也很難。「不用了,我想自己在京都走走看看,替我謝謝龍原先生的好意。」宮律搖搖頭。她早就料到不管她說不說她搭哪一天的飛機,他也一定有辦法知道她來日本的時間。
龍原濤是個控制性很強的男人,這或許是他位高權重養成的習慣,可是,他必須學習尊重別人的意思。
「請方小姐別為難我們。」左藤皺起眉頭。以龍原濤的身份地位,哪一個女人對他的話不是言听計從?可是眼前的這個女人似乎一點也不為所動。
一個權利地位無法打動的女人是可敬的,但也是一種麻煩。
「那你們這樣豈不是也在為難我嗎?」宮律的聲音雖輕,但話中明顯透露著不可侵犯的意味。
爆律身為一個法官,一舉手、一投足自有一股讓人不敢違抗的氣勢,她只是平靜的掃了一眼,就讓左藤有些狼狽的說不出話。
「對不起!」在他還沒來得及想出該做何反應時,一句道歉就這麼滑出他的口。
以他在龍原企業中的地位,能听得到他口中道歉的人寥寥可數,而眼前的這個女人竟然只是一句話、一個眼神就壓過了他的氣勢……宮律是個有分寸的人,她也明白受人之托的無奈,她不是看不出眼前這地位看來頗高的男人的敵意,想是要他來接她也十分的無奈吧!「你不必向我道歉,我不想為難你,可你也別為難我,如何?」
「方小姐的意思是?」左藤知道自己已先在氣勢上輸了人,決定權自是落在對方的身上。
「我的行李你帶回去交差,等我事情辦好,自然會去找我的行李。」宮律將身後的行李交給他。
「這……「左藤看了看手中的行李,臉上的表情有點沉重。
「別擔心,幫我轉一句話給他,他听了自然不會怪你。」
「什麼話?」
「我是屬於我自己的。」
爆律輕輕一笑,一旋身,像只彩蝶般朗然而去——
在京都車站下了車,陌生的車站大廳令她一時錯愕,旋即她才想起,這該是當年還在施工,而在一九九七年才啟用的新車站大樓。
這是一個很後現代的建築,灰白色系的外牆、濃濃的金屬味道,加上有稜有角的鏡面玻璃建材,乾淨而利落,讓人不得不佩服京都人特有的審美觀。
一抬頭,京都的舊地標——京都塔,它的身影正好映在京都車站的玻璃牆面上,那新與舊之間的相互呼應讓人不勝欷吁時空的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