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人倒挺看得開的。」她仍是面無表情。
「不看得開又如何?反正我早就習慣當司法界的一個笑話。」
他這話倒引起了徵律的好奇,她挑起了一邊的眉頭,「是嗎?」
必渡對徵律總算出現的反應微楞了一下,旋即趕出一抹興味的笑容,「你不知道嗎?這個笑話早就不是新聞了,這要怪就得怪我老爹給我取的名字。」
「你的名字?」
「你一定看過檢察官尸檢所開具的死亡證明吧?」
「那又怎麼樣?」徵律皺起了眉頭。
這有什麼好笑的?
「你知道的,如果死者家屬想將領回的遺體火化,是要經過檢察官的簽名才能火化的。」
徵律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如果你只是想說這種無聊事恕不奉陪。」
「等一下,精采的就要到了,我包準你一定會笑的。」關渡自信的說,從他說這個笑話以來,還沒有一個人不笑的。
「是嗎?」
「你知道那張檢驗單上最後不是有一行字寫著‘準于火化’,然後檢察官就要簽名嗎?結果有一次我簽完了後,那家伙看了看,很為難的拉著我。」關渡嘆口氣搖搖頭,一臉的無奈。
「哦?」
「那個家屬對我說︰‘檢察官,我家在屏東,可不可以在屏東火化就好,關渡實在是太遠了。」關渡還雙手撫著太陽穴,做出一臉要昏倒的樣子。
他用眼角余光偷看徵律的反應,他相信徵律這塊冰就算再冷,也會迸出一絲的笑意,華竟他的這個笑話早被認為是司法界的‘經典’了。
不過他可能要大失所望了,因為,她只是冷冷的一整黛眉,臉上的惡意不減。
「你該慶幸你不叫‘福德坑’,不然家屬不會只是為難而已,他們會直接把你抓去火化了事。」
必渡的笑一下子僵在臉上,「你真是夠冷血的,我哪里不夠好?多的是女人對我投環送抱,你卻用這樣的態度來對我?」
「我沒請你來煩我。」徵律對他的憤怒視若無睹。
對她來說,只要是她不在意的人,她從不放在心上,不然她也就不會擁有「藍血美人」這樣的封號了。
「該死!難道我得把心挖出來給你,你才會有一絲絲的反應嗎?」關渡忿忿的說。
徵律的心一下子顫了一下,他的話讓她想到了那顆送到她辦公室的心髒。
因為指定管轄的關系,這件「偷心殺手」的殺人案件,最後由方商律全權偵辦,所以關渡只在最初五號公園的案件中參與過,照道理說,他不太可能知道凶手把心髒送給她這一件早就被列為極機密的事。
他的這句話是巧合,還是……
「我要你的心做什麼?」她總算正眼看了他一眼。
「你……我到底哪兒不好?你倒是說出一個理由來!」關渡不服氣的說。
他是那種從小寶課一流、家世一流,長大一流大學、一流前程的幸運兒,人人都把他捧得半天高,曾幾何時受過這樣的鳥氣,也難怪他就是不能接受徵律對他的態度。
「很簡單,對我來說,你是個瑕疵品。」
「我是瑕疵品!」關渡瞪大了眼楮,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听到的話。
「對我來說,你比剛剛從我身旁走去過的八十歲老頭還差。」徵律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
必波這下真的火了起來,她如果指得是一個可以讓他心服口服的人也就算了,她竟然拿他來和一個八十歲的老頭子來比,而且還說他比那老頭差!
她今天要是不說出一個理由來,他絕不和她善罷干休。
「我哪一點比那個老頭差,你的眼楮有問題嗎?」
徵律輕揚起一抹冷笑,她的笑讓關渡沒來由的打了一個冷顫。
「你以前左手手腕摔斷過,還是挺麻煩的復雜性骨折,我說得沒錯吧!」徵律舉起手貼近關渡,但沒有踫著他,只是以近得足以令他毛骨悚然的距離,滑過他的手腕。
「你怎麼知道?!」
必渡這時才發現,他把徵律想得太簡單了,他原以為她「藍血美人」的封號是言過其實,直到此刻,感覺到她周身的冷意,才明白她為什麼叫「藍血」而不是「冷血」。因為冷血只是冷,而藍血則除了冷之外還有毒。
那種會置人于死的毒!
「我看人的標準是以做不做得成完美的骨骼標本而言。你的骨頭斷過,我不喜歡骨頭嚴重斷過的人,那做成骨骼標本的時候真是丑死了。」徵律冷笑看著他因明白她活中的意思,剎那刷白的臉色。
※※※
駱天恩背著咖啡店的玻璃窗坐著,這樣的角度,讓他剛好可以看到整個咖啡店的人對坐在他對面的潘投以驚艷的眼神。
身著米色褲裝的潘,戴著一項大得幾乎蓋去她半邊臉的同色草帽,臉上同色的太陽眼鏡也發揮了適當的改裝效果,讓人猜不著她的身分,可是她的一舉一動,依然緊緊的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喝了一口有點冷了的咖啡,對這微微走味的苦澀微皺起眉。
「潘,你不能放著羅撤依和羅魅不管,再怎麼說,你都有責任。」
「羅撤依是羅魅的責任,干我什麼事?現在他身邊一天到晚都有人要暗殺他,我過得好好的,干嘛回去?子彈可是不長眼的,萬一一不小心玩完了,到時,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會為我心碎呢?」潘雙手一擺,一臉「你能奈我何」的得意樣。
「有人要暗殺羅魅?我怎麼沒有听姑媽說過?」駱天恩皺起眉。
「你是個獸醫,跟你講這些有什麼用?那種爾虞我詐的事,又不是你這個老實人會明白的,讓你知道,只是讓你窮擔心罷了。」潘笑笑的對著駱天恩的臉吐了一口煙。
駱天恩皺眉的用手將煙揭開,不贊同的說︰「再怎麼說羅魅是我的堂兄弟,這種事怎麼可以不讓我知道呢?」
「你放心啦!羅魅是個禍害,禍害是死不了的,倒是你這個爛好人才該注意一下。」
潘拍拍駱天恩的肩,對他投了一個「Angel」式的笑容,這樣的笑容。可迷惑了半個世界的男人。
「潘,你別想用這樣的笑容來轉移我的注意力,我和那些拜倒在你笑容下的人不一樣。你和羅魅的關系,我可是比誰都還清楚。」駱天恩嘆了一口氣。他怎麼會遇上這樣的人?
「就算你不知道我和羅魅的關系,你還是不會拜倒在我的笑容下,因為,你的心除了你的‘蝴蝶’外,什麼也容不下。」潘冷哼道。
她一點也不喜歡方家的女人,方宮律總是一臉莫測高深的模樣;方角律是個死要錢的女人;方羽律是她唯一還能容忍的,因為要不喜歡那樣一個甜美的女孩實在太難了,可是,一想到方商律對她的呵護,她對那個女孩就沒剩下什麼好感。
那個方商律八成有戀妹情結,不然她干嘛對方羽律那小女孩那麼溫柔?
不過,這都是題外話,她們之中最最最讓她討厭的就是徵律了,那個女人有著可以凍死北極熊的性格,而行事只有一句「惡毒」可以形容。
駱天恩對徵律的形容中,唯一她可以接受的就是「蝴蝶」這兩個字了,因為那個女人真的是蝴蝶——完全變態。
「我的心可以容納的東西很多,我的親人、朋友、我接觸過的動物,這一切的一切我都關心。」駱天恩反駁。
「是,但你愛的女人只有那一個。我就沒看過哪一個白痴可以愛一個女人愛了二十幾年,卻還從來不說什麼?要是我會讓一個人放在我心上二十幾年,我一定會去找醫生檢查我的腦袋,看看是不是哪兒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