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你在上一站就轉回,如果有人要從牛尾村坐車怎麼辦?」這樣不是太沒有職業道德了?
「小姐,你不能怪我,這是上面的決定,因為沒什麼人會到那里,天天這樣跑也是浪費油,如果牛尾村真的有人要坐公車,他們會由村長打電話到車站,然後我就會開到那里。」司機解釋的說。
朗日現在百分之百的確定,那個牛尾村大概真的是在世界的邊緣、台灣的角落,而她真的要在那樣的地方度假嗎?
就在朗日沉浸在滿心的疑惑中時,公車像是受到驚嚇般倏地停了下來,力道之猛,讓朗日的行李差一點向前滑到司機的身旁。
「你不會跟我說到站了吧?」
朗日望著車窗外,除了那個以木頭充當的公車站牌外,剩下的是長得幾近人高的雜草,連個人煙也沒有。
這就是牛尾村?
如果那個木頭站牌不是寫著大大的中文字,她還以為自己到了靈異故事的拍片現場呢!
「這兒就是牛尾村了。」司機的話打破了朗日的一絲希望。
「可是,我連一幢房子也沒有看到,這算是村子嗎?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
「沿著這條路走,大概還要五、六公里才到牛尾村,只是前面的路太小,公車不能走,所以站牌才設在這里。」
五、六公里?
這就是她要度過一個美麗而不受人打擾的假期的地方?她不需要為遠離像楊少文那樣一只找死的蟀螂,做這樣的事虐待自己吧!
「小姐,像你這樣的女人,根本不能住在牛尾村那種地方,那里除了一些牛、半、馬、豬之外,什麼也沒有,就連電話也只有村長家有,像你這種打扮的女人,去那里要做什麼?」司機看了一臉驚訝的朗日,猜也知道她根本不知道她要去的是什麼樣的地方,便好心的勸著她,偏偏他用錯了方法。
其實,朗日第一眼看到這個公車的時候,心中就已經有了悔意,再加上一路上荒涼的景象,她早已打算就這樣原車回去,然後從此忘了有這麼一個地方。
可是,這司機居然和李以杰用同樣的口吻,說她這樣的女人不適合住在這種地方!
什麼叫做「這樣的女人」?
她這一輩子最討厭的就是人家說她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好像她就該被人給定了位,連一點反駁的機會也不能有。
「誰說我不能住在牛尾村的?我連行李都帶來了,不住到我的假期結束,我是不會走的。」拖著三大袋跌跌撞撞的走在泥土路上,可惜的力氣都沒有了,這一摔,把她剛剛數的數兒全摔散了,這下她又得從零開始算起。累癱了的她,連站都懶得站起來,反而大字型的躺下,從交錯的枝葉中看著湛藍如水的天空。
不用照鏡子,朗日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十分狼狽,要是她現在這個樣子給人看到了,認得出她就是報章雜志中那個美艷得令人無法親近的名模嗎?
大概不可能吧!連她自己都不能想像自己的樣子,怎麼可能有人看得出她就是易朗日,那個總是光鮮亮麗的女人呢?
真是可悲呀!沒有那層光鮮的外表,她易朗日又算什麼呢?
透過樹葉篩落的陽光,沒有令人炙熱的疼痛,有的只是暖洋洋的感覺,不像平時在她頭頂近百度的聚光燈,總是熱得她頭昏眼花,這樣舒服的感覺,讓她不禁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長久以來忙著工作,幾乎讓她忘了新鮮的空氣聞起來有多讓人愉悅。
「吱!吱!吱!」
一陣尖銳而奇怪的聲音從林中由遠而近的傳來,嚇得朗日整個人連忙爬了起來,這種荒郊野外、人煙稀少的地方,誰知道會有什麼東西出現。
她連忙抬頭看向林中聲音傳來的方向,突然,她的眼楮一下子瞪大了起來,因為她竟然看到她的香奈兒絲巾在林間像是有生命的穿梭著……她不會真的是撞邪了吧?
她用力的搖搖頭。這是不可能的事!現在是大白天,她一定是太陽曬多,眼花了,不然她怎麼會看到絲巾像泰山一樣,從一棵樹又跳到另一棵樹?
朗日強迫自己不要因為害怕而落荒而逃,這一切一定有個合理的解釋,不過,現在就算她想跑也跑不動了,因為她的腳就像是定住了似的,連移動一下都成問題,更何況是跑呢?
「裝神弄鬼的算是什麼英雄好漢?快一點滾出來,你以為這樣子,本姑娘就會怕了你嗎?」心或許早就快沖出胸口,朗日仍不甘示弱的說。
雖然是大白天,朗日卻覺得腳底板有股冷氣直上了心頭,她死盯箸那愈來愈近的絲巾,深怕錯過了妖怪出現的那一刻。
終于答案揭曉了,朗日怎麼也沒有想到,裝神弄鬼的竟然是一只猴子!那該死的猴子拿著她那條近五位數的絲巾當披風也就算了,這會兒還在她的面前大跳彩帶舞!
它那搔首弄姿的樣子說有多可笑就有多可笑,可是剛剛被嚇得半死的朗日只有一肚子的氣,恨不得踹那只無聊的猴子一腳,哪有心情看它耍寶?
朗日氣得隨手拿起一塊石頭,用力的向猴子丟了過去,結果猴子應聲倒地。朗日勝利的做了一個鬼臉,看那只猴子還敢不敢這麼囂張。
不過,朗日的勝利感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那只猴子竟然動也不動的躺著。它不會就這樣掛了吧?那她的罪可就大了。
「喂!你不會就這樣去了吧!你可是猴子,反應慢而被人砸死的死法,下了猴子地獄可是會被取笑的。」
她伸出一只手指頭,小心的戳了戳那只看起來像斷了氣的猴子。
糟了!它真的不動了,怎麼辦?
「喂!你可別死了!你死了,我就變成了殺猴凶手了。」
朗日急了,顧不得她這個人生平最討厭的東西除了男人、蟑螂之外,就是毛茸茸的東西,不知道心肺復蘇術用在猴子身上是不是也一樣有效?
就在朗日急得幾乎要手足無措的時候,那只猴子竟然倏地睜開眼楮,臉上是賊得不能再賊的笑容,然後一把搶下朗日頭上價值不菲的卡地亞發飾,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離朗日的懷中,還在三步遠的地方對著她學青蛙跳肚皮舞!
包可惡的是,那只死猴子竟然還對她送了個大飛吻,那個樣子,簡直就像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公子。
朗日終于確定了一點,那只猴子一定是公的,因為它和那些像蟑螂的男人有著太多的共同點。
「把我的東西還給我!你這只變態的蟑螂猴,不然你就死定、死絕、死翹翹,你隨便選一樣,知不知道?」她恨恨的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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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亦淼小心的將掉落樹下的小雀兒送回它的窩,看著它和父母團聚時快樂的樣子,臉上不自覺地綻出一抹溫和的微笑。
確定沒有事情之後,他又坐上那被亦焱取笑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銅罐仔車」,朝著他住的地方駛去。
原本他這個時候早就該到家的,可是在半路上卻遇到了這個不安分的小搗蛋,讓他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它送回它那半天高的家。
「別再調皮了,你還太小,外面的世界對你來說著實險惡了些,懂不懂?」羅亦淼臨走前還不忘交代說。
他是個不喜歡說太多話的人,可是在面對動物的時候,他似乎就沒有這層顧忌,也不太像他面對人的時候一樣寡言。
他並不是一個冷漠的人,只是他喜歡那種安安靜靜、不卑不亢的感覺,靜靜的看著身旁的事物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