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第一號是誰?」杏兒發完了手中的簽便開口問。
「我是第一號的金保珠,我是城南酒樓的獨生女,號稱江南第一的琵琶手,當然那說的不只是我的琵琶彈得好,還包括了……」她故意把話說了一半,但是看著她臉上曖昧的笑容,任何有眼楮的人也知道她是什麼意思。「我天生長得美若天仙,打一開始見到二當家的那一天,我的心就……」「停!為了節省時間,就請金姑娘現在開始好嗎?」
天!唐朝的女人果真豪放,連這麼惡心的話都有人講得出口,不過她想講,杏兒可不想把自己的胃給吐翻,連忙出口打斷她沒完沒了的話。
那金保珠被人打斷了話是有點不高興,但一看說話的人是冷竹島的大夫人,倒也不敢有任何表示,只是訕訕的聳聳肩,依言的抱起琵琶就揚指奏起,鳳求凰。
這金保珠對她的長相是言過其實了些,但是對她的琵琶功力倒也不曾吹噓,這一曲風求凰奏得是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一曲既罷,連岸上旁觀之眾人都不時爆出熱烈的掌聲,而金保珠好似篤定自己已成二當家的夫人似的,一臉得意非凡。
金保珠槍了個第一,且一出手便如此不凡,竟讓許多自知不敵的人紛紛放棄,當然也有人自不量力的硬是要拗拗看,好一點的是差強人意,差一點的就只能用殺雞宰鴨來形容,令人幾乎想掩耳而逃。
「看這個樣子下去,二哥,你死定了,你大概得娶那個叫金保珠的女人」裴冷笙說話一向是不看時機,想到什麼說什麼,也不管裴冷築現在的臉色有多難看。
冬月知道裴冷築一直看著自己,可是杏兒把她的話說得這麼明,她若出手豈不出爾反爾,說什麼她也拉不下這個臉。雖然她覺得這個庸俗已極的女人配不上裴冷築,但是自己又何嘗配得上?
她有的只是一張不完全的臉,而且還是個朝廷的通緝要犯,這樣的她比起那個女人更是一點立場也沒有。
「如果沒有人肯和我較量,那冷竹島二當家夫人的名位就是我的了。」
金保珠一看已沒有人再上前較量,心中甚是欣喜,但是為免夜長夢多,節外生枝,便早早開口想將這一門親事給定了,到時還怕冷竹島的人賴得掉盾?‥眼看眾人竊竊私語卻沒有一個人肯再出來打擂台,而冬月仍是一臉的無動于衷,裴冷築的笑容已不復見,換上的是深鎖的眉頭。
在確定冬月不可能會有任何行動後,裴冷築牽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容,
「看來我似乎不承認也不行了,反正你無所謂,那我娶誰都一樣。」
他的話讓冬月整個人不置信的望向他,她以為他至少會反對的,畢竟他值得一個比這個女人好上幾千幾萬倍的女人啊!
「你瘋了!」
「你會在乎嗎?」裴冷築苦笑的問。
冬月沉默了。
她知道自己心中有千百個在乎,可是她卻不能說出口,因為對這樣的她米說──連在乎都是一種奢求。
「就這樣了。」裴冷築深吸了一口氣,雙肩微微的下垂,轉身不再看她,當然也沒有看到冬月在他轉身時伸出卻又放下的手。
「你決定了?」杏兒似是沒有看見裴冷築的落寞,仍是一臉的興高采烈。「否兒媽媽,你別當真,那個女人一看就知道不適合二叔,婚姻不是兒戲,你會害了他的一輩子的。」
連小奇都看不下去了,再怎麼說也不能讓二叔在這種情況下娶一個這樣的女人回來,到時冷竹島豈不永無寧日?
「難不成你要讓冷竹島背負失信的罪名?更何況大人的事,你小孩子不要管。」否兒仍是堅持的說。
「爹!」小奇一看說不動否兒,只好轉而向裴冷簫求援。
「我想杏兒的決定一定有她的理由,只是冷築,你的想法呢?」
裴冷簫直覺認為杏兒的行事委實怪異,其中定有文章,只是不知道她在賣什麼膏藥,但一定不會對冷築有害的。
不過,身為大哥,為了公平起見,他仍顯問著冷築的想法。
「隨便了。」裴冷築的笑更淡然了。
像是一種完全摒除了情感的那種笑容,看丁令人怪難受的。
「那麼我現在就宣布今天擂台招親的優……」
「等一等!」
一個低沉的女聲由河中一艘淡藍色的畫舫上傳出,打斷了杏兒的宣布,也同時引住了所有人的眼光。
那是一個身看淡藍胡服,臉上卻蒙著一塊水藍色面紗的女子,她的面容由于遮住完全看不到長相,但是由此可看到的部分卻不難發現這女子似乎高大的駭人。
這唐朝的女人高頭大馬的並不少,但以她的分量似乎連男子都不一定比得上,看來又是一個有才無材──有才華沒身材──的女人。
「喂!你懂不懂規矩,這招親已結束了,冷竹島二當家的夫人我是當定了。」一看有個莫名其妙的程咬金路出來壞她的好事,金保珠自是氣不過,當下很沒氣質的像只瘋狗亂咬一通。
「在尚未宣布優勝者之前,鹿死誰手尚未分明,抑或是你怕了呢?」那女子兩句話就把金保珠堵得啞口無言。
「好個伶牙利嘴,不過這招親的擂台比的是音律,到時可別自找糗出。
丟人現眼,我可是有江南第一號的琵琶手,你倒報上名來,讓我看看你有沒有那個資格。」金保珠心有不甘的嚷嚷著。
「如果我說我是有天下第一巧手之稱的孟冬月呢?」那女子仍是不慍不火的講出這些話。
這話一出口,在場的人莫不訝異的交頭接耳,因為天下第一巧手的名號鮮有人不知,但孟冬月有可能是一名如此年少之女子嗎?
但最訝異的莫過是冬月了,她明明就在這中,船上的那名女子又是何許人也?
「少說大話,誰也沒見過孟冬月長得什麼樣兒,你說你是你就是,誰知道是真是假?」金保珠仍在做最後的掙扎。
「這就只有听了才知道,是比鳳求凰一曲是吧!」那女子倒也不動氣,仍是淡淡的說著。
接著她由畫舫中拿出一支玉笙,微微調整一下姿勢後就輕輕的吹奏了起來。
「那不是……」小奇疑惑的張大了眼楮。
「閉嘴!」杏兒沒好氣的噓他。戲才正要上演,他沒事攪什麼局?
女子低著眉頭,隨手的奏了下去,十指紛紛的輕攏著,技巧的捻、弄、挑、抹著簽上的音孔,那音色像是在聲聲的訴說看思量,令人不由得屏住呼吸,深怕一個失神就漏失了任何一個不停跳躍的音符。
勝負至此已然分出,金保珠也知道自己這冷竹島二當家夫人的夢已在這優雅的曲中破碎,只得憤恨卻又無奈的命人將小船駛離。
「看來此次招余比賽的優勝者是……」
「可是她是……」小奇急急的截斷了杏兒的話,可是他的話沒有說完就又遭受相同的命運。
只見裴冷簫冷冷的看了小奇一眼,讓地噤了聲沒有再說下去,「這事你不要多言。」
杏兒高興的對裴冷簫嘟了嘟嘴,她就知道還是她相公最懂她了,哪像小奇這只呆頭鵝,長大了八成也是個不解風情的人,以後準嫁給他準倒楣。「既然她是天下第一巧手,自然配得上我們冷築,那就此宣布……」
「等一等!」
奇怪,今天這麼多人專門喜歡打斷別人的活?讓她沒幾句話能完完整整的從頭到尾一次說完。
「冬月?你不是說冷築的事不干你的事嗎?你叫我等一等做什麼?這種事是早解決早輕松的,反正就這麼決定好了,你就別管了。」杏兒裝出一臉的傷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