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卡常常咬人,連皮皮和小路子也被他咬過。」皮皮和小路子一起用力的點點頭以證實他們媽媽的話。
什麼!他連小男孩也咬!
那個叫那卡的男人不僅有戀童癖更是一個性變態,而這兩個做父母的竟然一點警覺性也沒有!
「難道你們不知道那個叫那卡的是一個危險的人物嗎?你們不應該讓皮皮他們接近他才對,而且最好報警把他關起來。」可薇怒氣沖沖的說。
「危險?」
涅朗皺著眉頭,好半晌他像是想起了什麼,「這個以前老吉醫生也說過了,不過他有幫他們打過針了,他們不會得到瘋狗病的。而且那卡也沒有瘋狗病,不用為了他咬了小孩子就叫警察把他關起來吧!他可是一只很好的看門狗,所以我才會叫我妹妹帶他一起去台北,這樣比較安全。」
涅朗的話差點讓可薇跑到桌子底下去躲起來。
般了半天那卡竟然是一只狗,可薇簡直要口吐白沫了,還好這一家人不知道她的意思,不然這下子她就糗大了。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平常人說狗不都是用公的、母的,哪有人用男的、女的,連情婦都出籠了,這能怪得了她嗎?
「還是醫生比較重視這方面的問題。」夏女像是了解的點點頭。
可薇只能尷尬的笑得好心虛,她不做任何回答的又開始讀信,這似乎是逃避現在這種情況最好的方法。
「對了!上次我說阿義愛上了秀秀,但是秀秀喜歡的是大康,可是現在好像又不是這麼一回事,因為秀秀這幾次都和阿義在一起,又是逛街又是看電影,反倒是大康不知道怎麼了,每天站在宿舍下等秀秀,但是秀秀都不理他。結果上次下大雨,大康淋了一整夜的雨,還發燒了好幾天,可是秀秀還是不理他,大家都說他好可憐,不過又傳出一種說法……可薇的話突然斷掉,因為接下來的字讓她瞪大了眼楮,上面寫的是——欲知發展如何,且待下回分曉!
「岑醫生,是不是結束了?」涅朗出聲問,而可薇只能呆呆的點點頭。
「我最喜歡听有關秀秀的故事了,就好像連續劇一樣。你知道嗎?秀秀就是我妹妹工廠的廠花,也是我妹妹的室友,那個大康是工廠的小開,阿義是她們的鄰居。我妹妹每次寫信都會講那個秀秀的事情,實在有夠好听的,是不是呀?」
夏女講得口沫橫飛的樣子,足足表現出她有多麼喜歡這個秀秀的愛情故事了,她邊說還邊比手畫腳,似乎這樣才能表現出她的激動。
「我每天都在等她的信。現在你一定和我一樣想知道秀秀和大康發生了什麼事了吧!沒關系,我一接到信一定馬上跑來你這里。」她用保證的口氣對可薇說。
可薇可以感到她的笑容整個僵在臉上了。
天!她是一個醫生!
叫她幫他們讀信也就罷了!竟然還有「欲知發展如何,且待下回分曉」這碼子事,他們把她當什麼了?
說書人嗎?
☆☆☆
送走了那一家人以後,可薇起身到後院洗把臉,她發現連續手術好幾個小時的累,比起剛剛她經歷的,幾乎可以算是輕松至極的工作了。
幸好她做這種工作只是暫時的,否則她不確定她會不會發瘋,並不是說幫人讀信是什麼多討厭的工作,尤其現在想想她還覺得有些好玩呢!
只是她花了這麼多的心血在醫學上,然後成為一個受人肯定的醫生,她希望能夠全心的去研究人體,而不是做這些雜七雜八的事。
「可薇姐姐!」
「什麼事?」
可薇抹拭著臉上的水珠,回頭問著從屋前出來的瑩楓。
「有人來找你。」
「找我?還是找醫生?」
可薇不是故意這樣問的,以往她理所當然的認為她和醫生是一體的兩面,但是經過早上這件事以後,她發現這里的人可不一定這樣認為。
「應該算是找醫生吧!」
「那就是有人受傷了?」可薇的語氣有些高興。
當然她並不是高興有人生病,她只是高興總算可以用到她的醫術了,她還是喜歡當醫生的感覺。
「可以這樣說……」
瑩楓還沒有說完可薇就急急的進屋去了,她的醫生本能讓她盡快的想要去替患者解除痛苦,身為一個醫生,這是她的天性。
不過或許她是高興得太早了一點,因為當她一進到醫務所只看到一個小女孩時候,一股不妙的感覺硬是襲上了她的心頭。
「你不舒服嗎?」她小心翼翼的問著那個小女孩。
「不是我,我叫娜娜,是小飛受傷了。」
「我可以知道小飛在哪兒嗎?」可薇覺得她的笑容又開始在臉上硬化了。
「在這兒!」
娜娜向旁退了一步,讓可薇清楚的看到那個生病的小飛。
可薇看得出來小飛是受傷了沒錯,這次她真的可以做醫生該做的事了,只除了一點,也是很重要的一點——小飛是一只鴨子。
天!她是一個醫生!
她是一個醫人的醫生,結果她的患者竟然是一只受傷的鴨子?!但是教她怎麼跟一個小女孩解釋這些呢?
尤其娜娜還用這種祈求的眼光看著她。
看來這次她從說書人變成了一個獸醫。
第三章
呱!呱!呱!
可薇瞪著眼前活蹦亂跳的鴨子,它趾高氣揚的用它那綠豆眼回視著可薇,然後又不甘寂寞的長叫了幾聲。
天哪!這種事情怎麼發生在她的身上?
在拗不過娜娜祈求的眼神下,她只好將對人的那一套手術概念全用到這個「小飛」的身上,替這只鴨子做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接骨手術」——還打上石膏哩!
結果娜娜的媽媽卻硬是將這只竟然還有名字的鴨子送給她作為謝禮!
可薇不知所措的看著這只大搖大擺、端坐在她手術台上的小飛,它看起來就像一臉賴定她的樣子,它不時的從鼻孔哼出一聲不屑的聲音,要不是可薇堅決的告訴自己,鴨子是不會有表情的,她真會發誓這只鴨子打從心眼底瞧不起她。
「做人都不能欺人太甚,何況你是一只鴨子?」可薇沒好氣的喃喃念著,不給這只畜生下下馬威,那她還要不要做人?
小飛的回答是一陣用力的拍翅,從手術台一躍而下,揚起了一陣的羽毛亂飛,也連帶的將醫療所的擺設弄得一蹋糊涂。
「該死的你!看你弄的!」
小飛的回答是一陣滿意的長鳴,看來它對自己所造成的混亂非常的高興。
可薇只能又氣又惱的瞪著這只狂妄到了極點的鴨子,她知道自己的舉動非常的可笑,因為跟一只鴨子爭論不是一個有大腦的人會去做的事,可是這一刻她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她將這幾天的不順全都發泄在這只死皮賴臉兼喧賓奪主的鴨子身上——從這里的人將她當「雜科醫生」,到她一直有規劃的人生在這個「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烏龜不靠岸」的地方嚴重的月兌軌。
截至目前為止,她已經當過說書人、獸醫、耳鼻喉科醫生、心理醫生,最過分的還有一些對外面花花世界好奇的小女生,三天兩頭到醫務所來要求她「講故事」。
其實也不是說她排斥這樣的生活,只是一直以來研究醫術是她生命中唯一的重點,也只有在研究的世界中她才找得到自己生存的方向。
在這個資訊似乎還留在五十年前的地方,不要說接受新知了,她甚至連對外通訊都有困難——這個村里唯一的對外工具是村長家的電話——在這種情況下她覺得自己距她熟悉的世界好遠,這讓她一下子好像失去了生活的重心,被困在一堆煩死人的瑣碎事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