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烏蘭要他把話說清楚。
「格格!」就在這時,去而復返的塔娜將高娃帶來了。
斑娃匆匆地來到表姊身邊,看了一眼正和她對峙的男人,有些不明究理。「烏蘭,這是怎麼回事?」
「剛剛是不是這個男人輕薄你?」烏蘭將表妹拉到自己身旁,擔心她的漢語沒有自己來得流利,所以用蒙古話詢問。
「你在說什麼?當然不是了……」高娃驚訝的回道。
烏蘭還以為表妹膽小怕事,不敢老實地說。「不要怕!就算天要塌下來也有我幫你頂著,盡避說沒關系。」
「真的不是他,那個男人比他還矮,而且……也丑多了。」高娃紅著臉,小聲地說。
這下烏蘭可尷尬了,莫非真的是她找錯仇家。「你真的確定不是這個男人?你再看仔細一點。」
斑娃用力點頭。「我可以確定。」
「呃……」烏蘭整個人像泄了氣似的,方才的理直氣壯全不見了。
「烏蘭格格現在都弄清楚了嗎?」兆敏因為生母是喀喇沁部的人,多少听得懂一些蒙古話,再加上烏蘭此刻心虛的表情,看得出她弄明白了。「究竟是你找錯了人?還是本王真的對她做出輕薄的舉動?」他漆黑眼瞳便瞟向她,口氣冷冷的,沒什麼溫度,連怒氣也沒有,卻足以令人膽顫心驚。
兆敏又睨了一眼烏蘭身旁體態豐滿的高娃,認出她就是不久之前和博和托貝子在這兒拉拉扯扯的那位蒙古姑娘,博和托是過世的果郡王唯一的兒子,生性是出了名的,只要見到有幾分姿色的女子便收來當小妾,當時瞥見自己走過來,便一臉做了虧心事的神情匆匆離開,敢情這丫頭才會因此認錯了人。
「是……是我誤會了……」烏蘭縮了縮脖子,理虧地說。
兆敏抿了下兩片薄唇。「那麼這會兒該做些什麼?」
「全是我的錯,我這就跟你賠罪。」說著,烏蘭便朝他彎身行了個鞠躬禮,錯在自己太過沖動莽撞,平白無故冤枉了人家。
「只有這樣?」兆敏嗓音更低更冷了。
烏蘭馬上抬起小臉,直接用問的比較快。「不然王爺想要我怎麼賠罪?」
「只要跪下來跟本王磕三個響頭,本王就姑且放你一馬。」兆敏可不打算這麼輕易就放過這個膽敢對他無禮的蒙古丫頭。
「你想都不要想!」烏蘭一臉氣呼呼地嬌斥。「我這輩子就只跪太皇太後還有皇上,以及我阿瑪和額娘。」
兆敏由高往下地睥睨著她。「你以為得罪本王不需要付出代價嗎?」
「我……就偏不跪!」烏蘭跟這個肚量狹小的男人杠上了。
「是嗎?」兆敏音調放低,不知怎麼卻讓烏蘭心頭打了一個冷顫,這才漸漸領悟到自己似乎惹上不該惹的人物了。
「烏蘭,你就跪吧……」高娃偷偷地扯了下表姊的袖子說。
「我才不要!」烏蘭吃了秤砣鐵了心,就是不想示弱。
「烏蘭格格不是有意的,還請王爺息怒……」太監覺得今天有夠倒霉,正好讓他遇上這種麻煩。
「只不過是踹你一腳罷了,不然我讓你踹兩腳好了。」烏蘭覺得這麼做應該夠便宜他了。
兆敏漆墨般的瞳眸掃了過去,足以把人嚇得兩腳發軟。「本王讓你跪下來賠罪已經算是開恩了。」意思就是執意要烏蘭下跪道歉。
「你這男人一定要這麼斤斤計較嗎?還是咱們蒙古男兒個性爽直開朗,又不會記恨。」烏蘭挖苦地說。「既然你不想踹回去,而我也道了歉,這事兒就算了,當作沒發生過。」
「不是你說算了就算了。」兆敏陰沉地說。
「那你想怎樣?」烏蘭兩手往腰上叉。
「……烏蘭格格!」又一名太監跑了過來。「太皇太後已經移駕到乾清宮了,說要見格格。」
「我知道了。」烏蘭口中這麼說著,直覺卻告訴她還是離這個男人遠一點比較安全。「不管王爺要不要接受,我都已經道歉了,咱們就當作沒見過。」說著,便帶著高娃和婢女跟著那名太監回乾清宮去了。
兆敏沒有阻止她離去,不過冰冷的目光依舊盯著烏蘭的背影,久久沒有收回,說他這人記恨,他也不會否認,因為身為男人的自尊可不容許這個蒙古來的野丫頭踐踏。
★★★
翌日——
皇帝在乾清宮內舉行家宴,與宴的成員除了太皇太後和幾位皇族宗室,便是謝圖多羅郡王夫婦以及一雙兒女格日勒和烏蘭了。
此時的宴席上正在表演「慶隆舞」,這支樂舞主要是描述八旗將士們英勇射獵和征戰,艱苦創業的歷史,接著又安排伶人用滿語演唱歌曲,內容主要是在陳述王業的艱難。
由于太皇太後也出生在科爾沁,宴席上自然不乏各種蒙古佳肴,烏蘭偷偷地打了個呵欠,覺得有些無聊,可是見阿瑪和額娘正看得聚精會神,只能耐住性子,把注意力放在表演上頭。
「坐不住了?」格日勒發現妹妹的神情,低聲地問。
烏蘭听到兄長的話,頷了下螓首。「我寧願去喂羊,也不想坐在這里。」
「再忍一忍,很快就結束了。」格日勒也清楚自己的妹妹向來就好動,要她乖乖坐著,比什麼都來得困難。
「嗯。」烏蘭只好抓了塊烤羊肉來吃,打發一下時間。
不過烏蘭才咬了一口,就覺得有兩道讓她背脊發涼的視線正投向自己,循著來源望去,發現是坐在正對面的怡親王,也就是昨天無辜被她踹了一腳的男人,事後問了太監之後才知道他不只是個和碩親王,還是皇帝的親二哥,身分比她想像中的來得高。
怎麼?他還在記恨昨天的事?
哼!誰怕誰!烏蘭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似乎也感受到烏蘭的心思,兆敏一面啜著酒,一面盯著她,眼神是那樣的直接大膽,無視他人的存在,反倒讓烏蘭不由得退卻了。
趁著宴席上的人都專心地凝听由樂工彈奏的蒙古樂曲,烏蘭便湊到格日勒耳邊說了一句,用尿遁的名義退到殿外,就是想要逃避那兩道難以捉模的男性目光,不然被盯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待烏蘭漸走漸遠,身後的樂聲也變小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顯得格外清晰。
第1章(2)
「想逃嗎?」
身後驀地響起男人詭魅的低啞嗓音,教烏蘭心頭一驚。
猛地回過頭來,果然是她心里猜想的那個人,烏蘭馬上板起小臉,氣急敗壞地質問︰「你跟著我出來做什麼?難道就非要我跟你下跪,你才甘心?」真不曉得走什麼霉運,來北京城這麼多次,今年卻踫上他。
兆敏輕嗤一聲。「要是你昨天就這麼做,本王自然會放過你,可惜時效已經過了,現在就算你跟本王下跪也沒用。」
「你……」烏蘭怒視著眼前的男人,嵌在瘦長俊美臉孔上的一對墨黑瞳眸比女人還好看,長長的黑色睫毛覆住眼底的心思,總覺得太冷太深了,因此讓人模不透。「你到底想怎麼樣?」
「現在知道怕了吧?」兆敏冷笑道。
他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人,凡是得罪自己的人,都會得到加倍的回報,這就是他的行事作風,兆敏毫不心軟地思忖。
烏蘭很想頂回去,說她一點都不怕,可是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
「本王就是喜歡看別人臉上露出害怕的表情。」兆敏俯睨著她,唇畔的陰森笑意又一次讓烏蘭打了個冷顫。
「我……才不!」好不容易找到聲音,烏蘭努力地想把話說個完整,不想讓這個男人看扁了。
「烏蘭年紀還小,若是有得罪王爺的地方,還請王爺見諒。」一身石青色四爪蟒袍,頭戴暖帽的格日勒適時地出聲為妹妹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