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事的話,在腦海里響起。
夏侯寅為了保住她,所以逼得她遠走,卻也在無意中,保全了她肚里的孩子……他們的孩子……
「夫人,您還在里頭嗎?」門外突然傳來叫喚,打斷了她紊亂的思緒。
畫眉定了定神,才開口回問︰「怎麼了?」
「夜深了,咱們得打烊了。」伙計說道。
她抬起頭來,瞧見窗外的天,早已全黑了,只見月牙兒彎彎,這才發覺,自己不知在這兒,已經坐了多久。
「你們忙吧,我這就要回去了。」畫眉說道,走出了斗室,來到餐館大廳,發現大廳內空蕩蕩的,客人都已離去,甚至連桌椅都清潔妥當。
不知什麼緣故,鶯兒今晚竟沒來接她。
大廚跟伙計們,都忙了一整天,她不願意讓他們護送,累他們多走一段路。她心里知曉,夏侯寅肯定派了人,在外頭等著,會跟在她後頭,直到她平安回到家中。
彎彎的月牙,掛在天際,灑落柔柔的月光。
畫眉走過了幾條街,回到家門口,瞧見里頭光亮,早已點上了燭火。她推開門,剛踏進屋內,就被眼前的景況,驚駭得無法動彈。
嬌小的鶯兒,嘴里塞著布,像顆粽子似的,被綁在牆角,滿臉淚汪汪的,眼里滿是驚慌與擔憂。
畫眉倒抽一口氣,還來不及開口,就听到一旁傳來警告。
「別喊,不然妳的小丫鬟立刻就沒命。」那人站在角落,臉上蒙著黑巾,只露出一雙半瞇的眼。「不許出聲,把門關上。」
她僵硬的照做。
對方的視線,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嘴里嘖嘖有聲。那婬邪的目光,看得她不由自主的戰栗。
「過來。」他下令道,享受著她的不安,對于欺凌女子的手段,早就習以為常。
畫眉強忍著恐懼,一步步的走了過去。
驀地,那人探出手來,粗魯的將她扯了過去。一個陰惻惻的聲音,不懷好意的笑著,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夏侯夫人,好久不見了。」
第十二章
牆角的鶯兒,雖然嘴里塞著布,卻仍努力的試圖發出聲音。
眼睜睜看著夫人被擄走,她嚇壞了,擔憂的在地上又滾又爬。她使勁的挪動身子,砰的一聲跌在地上,也顧不得疼,就像條毛毛蟲似的,奮力往門口蠕動。
好不容易,花了一番功夫,一身是汗的鶯兒,終于來到門前。
她先利用門檻,弄掉了嘴里的布,接著才放聲大喊。
「救人啊!救命啊!快點來人啊!」她一邊哭著,一邊用盡力氣,聲嘶力竭的大叫,只希望左鄰右舍能听見。
只是,她才剛喊了兩句,就听得砰的一聲,大門猛地被人推開,三個身穿黑衣的男人,聞聲闖了進來。
啊,這鄰居來得好快!
但是……但是……好奇怪,她好像從沒見過他們啊!
不過,陌生歸陌生,一瞧見有人,鶯兒就心頭一松,眼淚更是滴滴答答,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求求你們,我家夫人、我家夫人……她、她被……」
黑衣人蹲下來,抽出刀子,割斷了繩索。
「拜托,夫人她……」
「夫人怎麼了?」黑衣人的口氣,比她還要焦急。
「嗚嗚嗚,夫人她……夫人她被壞蛋綁走了。」鶯兒抽噎著。「我親眼看到,那個壞人抓著夫人,從後門走的。」
三個黑衣人全都變了臉色,無聲的交換了個眼色,就算不需言語,也知道各自該做些什麼。
其中一個,留了下來,詳細追問嚇壞的小丫鬟。
另一個人趕回風家,搶在最短的時間內,向夏侯寅報告。
剩下的那個,則是出了後門,一路追蹤下去,沿著青石街上最新、最鮮明的一道車轍,追到了東門口。
消息傳回風家,尚未入睡的夏侯寅,匆匆走了出來。只听完屬下報告,畫眉被不明人士擄走,他就臉色慘白,嚇得肝膽俱裂。
「放出消息,讓所有人都出去追查!」
他壓抑著恐懼,以及幾近蝕骨的擔憂,厲聲質問道︰「有誰瞧見,她是怎麼被擄走的?」
從畫眉住處趕回來的人,急忙上前,說出好不容易問到的寶貴線索。
「夫人的丫鬟說,那人拿她威脅夫人,再用刀強押著夫人,從後門出去了。兩人離開時,她听見了馬車的聲音。」
「那條路上呢?」
「已經有人去追了。」
夏侯寅收握指掌,就連先前被押入牢獄,與賈欣之間難分勝敗時,他也不曾這麼慌亂過。
畫眉是他的心、他的命。他不能忍受,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那個丫鬟還說了什麼?」
「她說,那個人蒙著臉,看不清樣貌,還稱夫人為夏侯夫人。」
他心頭一寒。
如此說來,擄劫畫眉的人,其實知道她真正的身分?
到底會是什麼人,不但曉得她的身分?還會特地來到赤陽城,出手擄走了她?
夏侯寅咬緊牙根,強迫自己定下心神。
他現在不能慌亂,必須保持冷靜。唯有這樣,他才有機會,趕在那個蒙面人傷害畫眉前,盡快找到她,把她救出來。
屋檐上傳來輕響,一個黑衣人施展輕功,落在庭院中,匆匆奔了進來。
「風爺,有人打昏了東城門的守衛,開了城門,駕車出城去了!」這消息十萬火急,他不敢耽擱,急著趕回來通報。
「好!」夏侯寅心念急轉,在最短的時間內,就做出決定。「去把獵犬牽出來,拿她的衣裳,給獵犬聞聞,所有人分頭去找,找到的就發火信通知!」
「是!」
黑衣人們盡速奔了出去,卻還是追不上心急如焚、放出獵犬後就疾步追出東城門外的夏侯寅。
他在官道上奔馳,不肯浪費半點時間,心中不斷祈求著。
不要!
不要!
不要!
他什麼都願意做。
老天爺啊,就是別讓她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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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淡薄,一輛馬車在官道上疾馳著。
馬車顛簸,讓畫眉頭暈目眩,駕車者粗魯的鞭打馬匹,讓馬瘋狂的跑著,馬車幾次重重的起落,都震得她五內發疼,差點要嘔了出來。
「你究竟想帶我去哪里?」她忍著不安以及厭惡,看著眼前的男人。
她認得他。
那張尖嘴猴腮、目小如豆的臉,以及嘴角的獰笑,邪惡得讓她就算想忘也忘不了。
月光之下,賈易回過頭來,冷笑了幾聲。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妳找了風家當靠山。留在那地方,有風家的人隨時會來煞風景,老子不能盡情享受。」他打量著畫眉,忍不住舌忝了舌忝唇,當下扯緊了韁繩。
馬匹人立嘶鳴,四蹄終于落地時,細瘦的四肢都累得發抖。
「這里離赤陽城也夠遠了,既然妳等不及,咱們現在就來吧!」他伸出乎,眼里的光芒,婬邪得讓人作嘔,那只不知做過多少惡事的手,就要模上畫眉的肚子。
毛骨悚然的畫眉,用力揮開那只手。
「不要用你的髒手踫我!」她瞪著賈易,雙手抱著月復部,極力想保護肚子里的孩子。
這一揮,卻讓賈易惱羞成怒。
那張邪惡的臉,轉瞬之間,就化為瘋狂的憤怒。
「媽的!」他粗聲咒罵著,揚起了手,重重的打了畫眉一掌,打得她翻落馬車,嬌柔的身子重摔在地上,發出一聲痛極的申吟。
「妳這臭婆娘,不要以為又找到了靠山,我就不敢動妳。」他走了過去,嘴里還不干不淨的咒罵著,惡狠狠的踢了她一腳。
那一腳不偏不倚,就踢在畫眉的肚子上。她悶哼一聲,痛得臉色慘白,只能抱著肚子,蜷縮在地上,身子因為劇痛,不斷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