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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 第6頁

作者︰典心

嚓!

火光一閃,兩人預備開打的姿勢,同時間僵住。

一女當關,兩男莫敵。鄰近幾個城鎮里,人人聞之色變,粗野狂妄的留級生,以及遠近馳名,俊朗優秀的籃球前鋒,在她的「武力威嚇」下,同時後退幾大步,比遇上數十名惡漢圍攻還要緊張。

「請動手啊,你們不需要介意我。」她輕柔的說道,甚至還噙著一絲笑,那甜蜜淺笑的模樣,比她臉罩寒霜時,更讓兩人頭皮發麻。

「停停停,我听你的就是了!」

身為哥哥的向剛,深知她剛烈的脾氣,馬上舉起雙手,聰明的選擇休戰,不想再被鞭炮炸得滿地亂跳。

「小扮,這里交給我就行了。」她滅了火苗,不著痕跡的引開哥哥,心里也暗暗提醒自己,絕對別再讓他們共處一室。

向剛的滿腔戰意,老早被妹妹的鞭炮攻擊,驅逐得半滴不剩。他原本就不是好斗的人,要不是被成大業氣過頭,也不會憤然動手。

現在,苦差事又讓妹妹扛了,他樂得撒手不管,掉頭就往樓上定,不再理會成大業,來個眼不見為淨。

凌亂的客廳內,只剩下兩個人,緊繃的氣氛逐漸趨緩。

她擱下「武器」,走到木桌旁。先前戰況激烈,毀損不少家具,但是這張桌子,是由整塊上好檜木雕成,質地厚重,歷經那場「戰火」蹂躪,還能保持完好無缺。

縴細的柔指,拾起那些計算紙,仔細的看過一遍,半晌後才抬起頭來,若有所思的睨著他。

「這些計算題,全是基礎問題,你不可能不會。」她清楚的記得,成大業的腦筋極佳,即便是再艱澀的題目,也是一教就會。

憑他的聰明才智,要想名列前茅絕對不是問題,只是他性格叛逆,存心跟老師們過不去,才會荒廢學業,連續留級兩年——

「我就是听不懂他在說啥。」他近乎耍賴的回答,斜跨著長腿,結實的雙臂環繞在胸前。

向柔懶得對他動怒,知道對這種人生氣,絕對只是白費力氣。他的臉皮極厚,極度的自我中心,根本不在乎旁人的情緒,要是她真的翻臉,他說不定還會哈哈大笑。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問得一針見血,彈了彈手里的計算紙。

「不怎麼樣。」成大業回答得極快,吐掉口里的血,揉著受傷的下巴。「我習慣了你的教法,受不了別人來教。」

由向柔來教他,起碼還是賞心悅目,眼里所見的美景,可以讓他心里舒服些,甘願坐在桌邊,乖乖做完那些鬼習題。

「小扮教得比我好。」

「我只要你,換了人就免談。」成大業直視著她,表情跟口氣都不容半點商量的余地。

被「學生」如此的看重,向柔只覺得雙肩一沉,像被套上某種枷鎖。

「那就坐下,我們開始上課。」她面無表情的說道,清脆的語調開始講述習題,不浪費任何時間。

只是,那雙垂斂的明眸中,卻深蘊著困擾的神色。

明明知道,她只需要捧著這顆燙手山芋三年,護航直到他順利畢業,拿到高中畢業證書,從此就可以解月兌,徹底擺月兌這個粗魯跋扈的家伙。

但是,為什麼當他說出那句話時,她竟會有種錯覺,仿佛自己將永遠無法擺月兌這個大「包袱」呢?

第三章

小鎮的日子一如往常,規律平淡的日子稍縱即逝。

轉眼間,學期結束,在眾人的關注下,成大業竟破天荒順利升級,跟著向柔升上二年級。

這天,燠熱的夏季午後,蟬兒在樹梢集合,盛大的舉辦合唱大會。

唧唧蟬鳴中,向柔穿著涼爽的夏衫,抱著一疊教科書和幾張試題,經過鎮外那片菊花田,徒步來到成家。

因為「護航」有功,成家上下對她是又敬又愛,一瞧見她來替大業做暑期輔導,就忙著泡妥今年的冠軍茶,又送上冰涼的毛巾,把她迎進書房里,伺候得舒舒服服。

書房里開著冷氣,即使在暑意逼人的夏季,仍舊涼爽宜人。只是,書桌後方空蕩蕩的,見不到成大業的蹤影。

看來,她的「學生」遲到了。

向柔從容坐下,伸出縴細的手腕,看著手表的秒針,一格一格的往前挪移。細針繞了五圈之後,她收拾教科書,準備起身走人。

砰!

書房的門被撞開,狠狠撞上牆壁,發出轟然巨響,全身是傷的成大業,趕在最俊一秒沖回來。

「好,我們開始吧!」

他歪歪倒倒的坐進椅子,伸出髒兮兮的手背,胡亂的抹去口鼻的血跡,身上的襯衫與牛仔褲,不但滿是灰塵,而且破破爛爛,狼狽粗野的模樣,看起來簡直像是剛從監獄里逃出來的犯人。

他的聲名太響亮,不時有人前來挑戰,妄想撂倒他,就能一戰成名;再加上他頗重義氣,兄弟們遇上紛爭,一旦開口求救,他絕對是義不容辭。

這類事情,三天兩頭就會發生一次,讓他的生活格外「充實」。

「我前天交代你作的習題呢?」向柔重新擺好教科書,語氣如常,只在乎他的功課進度,根本不關心他是為了哪件事情,才又跟別人開打。

大手拉開抽屜,拿出幾張涂涂改改,寫得髒兮兮的試卷,推到她的面前。白紙沾過他的手,立刻就染了血污,她視若無睹,逕自拿出紅筆批閱。

「看看這里。你用對了公式,但是運算上卻出了錯誤——」

啪答!

一滴鮮紅的血,落在試卷上頭。

她停頓幾秒後,再度開口講解。「下次,你在計算時,最好能夠重復——」

啪答!

又是一滴血落下來。

鮮血沿著他方正的下巴,不受控制的落下,滴滴答答的落在試卷上,很快的濡濕紙張,弄得整張紙又濕又紅,污得連試卷上的字也看不清楚。

向柔閉上長長的眼睫,無奈的嘆氣,知道再不處理他身上的傷,遲早連她也會被沾得一身是血。她掏出手帕,往他嘴角那道血口子按去,制止這一場血雨。

「謝了。」

成大業坐在原處,雙手動也不動,舒服的享受她的服務,裂開的嘴角還扯出愉快的笑,像是撈著了什麼天大的好處。

那個笑容,讓她眼兒一眯。

「笑什麼?」她懲罰似的重壓下去,瞧見他疼得悶哼一聲,才收回小手。「去把臉洗干淨。」

半小時前,還像凶神惡煞般,跟混混們打得天昏地暗的成大業,這會兒在她的指揮下,竟然半聲不吭,用手帕搗著傷口,听話的走向浴室。

他不但把臉洗得干干淨淨,還用最快的速度,洗了個戰斗澡,換上干淨的衣服,這才回到書房。

書房里頭,向柔已經請成家人拿來醫藥箱,在桌上擺妥,考卷與書本;被暫時推到一旁去了。

「來這邊坐下。」她指揮著,拿起棉花棒,跟一瓶消毒用的藥用酒精。

「你要替我搽藥?」他靠在門邊,一手撐著門框,滿臉詫異的看著她,就算是看見她頭上突然長出兩支角,也不會比現在更吃驚了。

老天,這個冰山美人,願意紆尊降貴的為他搽藥?他是不是還沒睡醒,正在作一個過度美妙的夢?

「不處理好傷口,你根本沒辦法上課。」她沾濕棉花棒,看見他還杵在那里不動,柳眉不禁一擰。「你到底坐不坐下?」

他哪肯放過這個機會,長腿跨了幾步,就走到桌邊,坐在「指定席」上,仰起傷痕累累的臉,接受鎮上所有青少年們都求之不得的「服務」。

那雙柔軟的小手,持著干淨的棉花棒,用恰到好處的力道在傷口上滾動,清洗表面的髒污,手法熟練得像是個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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