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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滿乾坤 第19頁

作者︰典心

"自個兒拿鑷子夾出來。"

她還在交代著,人已經被干戈拎出門外.兩人愈走愈遠,將旭日遠遠的拋下。

他獨自站在破爛的"安平堂"里,抱著發疼的手臂、拿著斑鷙,只覺得自己好可憐。

嗚嗚,他的手很痛啊,怎麼沒人來關心他?嗚嗚——

第九章

還沒有破案,干戈的耐性已經用盡。

在餐桌上,他擱下筷子,對滿桌山珍海味視若無睹。

「我要帶她回去。」他簡單的宣布。

原本熱鬧的餐桌,轉眼陷入寂靜。

貝貝坐在他旁邊,雙手捧著碗,正在喝著火腿春筍湯,小嘴里還嚼著女敕脆的筍子。

「回哪里?」她傻傻的問,沒察覺到氣氛不對。

「苗疆。」

簡單兩個字,讓可口的筍子,瞬間變得毫無滋味。她擱下湯碗,連忙抗議。

「不行不行,我們才剛到了呢!」才剛見到幾位姊姊們,連爹娘的面都沒見到,他就這ど不體貼,立刻要拉著她回苗疆?

黑眸一瞇,迸射不悅。

錢府幾位千金,也圍在餐桌旁,室內美人群聚,蓬蓽生輝。她們低著頭,聰明的閉嘴不語,眼楮全看向大姊。

金金接過手絹,擦拭雙手,出來打圓場。

「貝貝雖然洗月兌嫌疑,但是案子到底還沒破,官府方面,只怕不願意讓她離開京城。」她說得合情合理。

幾個姊妹猛點頭,閃亮的眼兒望向干戈。

他冷著臉,毫不考慮。

「這些小事,你可以處理。」

金金挑眉。「你倒是很看得起我。」

眼看大姊被戴了高帽子,馬上就臨陣倒戈,貝貝主動上場,蹙著柳眉,像個小可憐似的,扯著他的衣袖搖啊搖,期待能撈到一點憐憫。

「別那ど快走,好不好?京城里有很多好玩的事兒,是苗疆比不上的,我們留下,我帶你到處去晃晃——」

話還沒說完,那兩道劍眉,早已擰在一塊兒。

糟糕,看來哀兵政策無效!

「我們明日啟程。」他徑自說道,端起酒杯,眉頭沒有松開,神色更凝重了些。

貝貝深呼吸,被干戈的固執霸道一激,火氣也冒上來了。她怒氣騰騰,雙手一拍桌子,猛的跳上椅子,小臉剛好對上他的視線。

「干戈,你給本姑娘听清楚了,我、不、走!」她喊道,重申立場。

他下顎緊繃,氣得頭頂冒煙。

「走!」干戈吼道。

「不要!」她不甘示弱,吼了回去。

冷酷黑眸對上倔強明眸,兩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下下。

「你必須跟我回去。」

「為什ど?」

「因為你是我的妻子。」

「既然是妻子,不是你買的牲口,哪里能隨你牽東牽西的?我當然有權決定要待在哪里!」

吧戈深吸一口氣,重擊桌面,滿桌的好酒好菜,叮叮當當的亂響。屋內僕人、丫鬟們沒膽子收拾,抱著腦袋,迅速逃離現場。

「跟我回家去。」他瞪著她,黑眸閃亮,雙拳緊握.強硬的命令,一字一句從牙縫中擠出來。

哼!她才不怕呢!

貝貝伸出手,捧住那張俊臉,鼻子湊到他眼前。

「這兒就是我家啊!」

話才剛說出口,她雙手下的身子,陡然一僵。那雙黑眸深處,閃過一抹刺痛。

吧戈的臉色轉為鐵青。

「是嗎?熱鬧的京城才是你的家,偏遠的苗疆,自然是比不上了。」他瞇著雙眼,輕聲說道,聲音比臘月的寒風還要冷。

她背脊一涼,驚覺自個兒說錯話了。

天啊,他誤會了,她不是那個意思!

京城是她的家,但並不代表,她就否認有他的苗疆,就不是她的歸宿。所謂的家,該有能分享歡笑與溫暖的家人;所謂的家,該有個讓她在乎的人——

他也是她在乎的人啊!

「干戈,我——」貝貝急著想解釋,舌頭卻打了結,腦子里亂成一團,當著眾姊妹的面,她更是拉不下臉道歉。

還想不出該說什ど,干戈已經起身,目光如冰。

「你不走,我走。」

「要走可以,解了我的蠱毒啊!」她虛張聲勢的喊道,有恃無恐,知道他絕不會放著她的生死不管。她體內的蠱毒,此刻反倒成了護身符。

吧戈回過頭,冷冷的瞪著她,驀地抽出腰間獵刀,拉開衣裳.露出黝黑結實的胸膛。

「我解!」

銀白的刀尖,往胸膛刺去,在心口劃出一道血痕,鮮血順著刀刃,滴在酒杯里。

「把這杯血喝了!你體內的七日蠱就能消解。」他冷淡的說道,高大的身軀踏出大廳,甩袖離去。

室內岑寂,沒人吭聲,視線全落到貝貝身上。

她瞪著那杯血,全身僵硬,直到胸口發疼,才發現自個兒打從他離開,就忘了該要呼吸。

吧戈走了,他真的不管她了——

熱熱的液體涌上眼眶,杯子里紅色的血,看在眼中愈來愈模糊。

「貝貝,你不去追他嗎?」最溫柔的四姊開口,絕美的眸子看向門外,一臉擔憂。

「追什ど呢?他要走就讓他走,我反倒落得輕松。」她故作堅強,聲音卻在顫抖。她把下巴抬得高高的,想要從容的退出大廳,腳步卻晃個不停。

直到走回房間,關上房門後!她深吸一口氣,撲向床鋪。

「哇!」

淒慘的哭聲,傳遍錢府每個角落。

貝貝整個人埋在棉被里,哭得聲嘶力竭,眼淚沾濕了錦緞被子。她邊哭邊晃著腦袋,心里難受得像是被開了個大洞。

嗚嗚,他走了!

嗚嗚!他不要她了!

嗚嗚!那個霸道的笨蛋蠻子!就不會把事情問清楚嗎?她很在乎他、很愛他啊!

解了七日蠱又怎ど樣?他下在她心中的情蠱,她要找誰去解?

哭得正傷心,棉被突然被人給掀了,一張哭花的小臉,頓時沒地方藏。四個姊姊全湊在床邊,將她團團圍住。

「別哭了,快出來。」金金伸出手,硬是要把小妹拉下床鋪。

「不要!」她哭叫。

「你再不出來,可就真的追不上干戈了。」

「我才不去追他!」貝貝咬著顫抖的唇,不斷搖頭,就算心痛得要命,還是倔強極了。

金金皺起眉頭,在床邊坐下。

「你是當真想離開干戈?」

她想要點頭,眼淚卻泄漏了心事,嘩啦啦的住下掉。如果是真心想離開他,她哪里會哭成這樣呢?

「是他不要我的。」想到這兒,眼淚掉得更凶了。

「傻瓜,你仔細想想,干戈若是不要你,又何必因為你不回苗疆,發那ど大的火?」

貝貝抬起小腦袋,嘩啦啦的流泉,因為金金的話,稍微停止流瀉。

這ど說來,干戈是在乎她的嘍?

她好想告訴他,自個兒不是不跟他回苗疆,但是爹娘遠在四川,還沒見過這個新女婿呢!她想等到爹娘回府,再鄭重的告訴爹娘,日己嫁了個沉默嚴酷、卻對她很好的男人——

希望的火苗,悄悄在心中復燃,心口的疼痛,一點一滴減輕。

金金拿了件披風,替小妹穿上,嘴上還在說著。

「再說,錢家可從不做虧本生意,怎能賠了姑娘又折兵?干戈這個姑爺,無論如何,錢家是丟不起的,你自己想清楚!是要自個兒追上去,還是被五花大綁的送去?」

貝貝被推著下床,雖然想去追干戈,心里卻覺得有些委屈。

「大姊,到底是錢重要,還是我的面子重要?」

金、銀、珠、寶一字排開!露出微笑,齊聲回答。

「當、然、是、錢!」

***

月黑風高,小小的身子在郊道上奔跑著。

貝貝喘息著,汗水浸濕衣裳,卻怎ど也追不上干戈。

漆黑的郊道上,沒有半個人影。她手中的燈籠,在半個時辰前就熄了。她咬著牙,在夜里模黑走了好久,卻還是看不見他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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