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金金微笑,還命人端上最好的春茶。
"啊?"貝貝一頭霧水。
大姊知道?知道什麼啊?她都還沒說呢!
"他是干戈,苗疆的蠱王,你的丈夫,咱們錢府的新姑爺。"金金輕聲說道,說得鉅細靡遺,沒半點遺漏。
貝貝眨著雙眸,訝異得說不出話來。
"她派人來調查過。"干戈開口,黑眸微眯。
即使遠在苗疆,也不時會有漢人,贊嘆的談論起京城錢府的長女。他老早就知道,他的小妻子,有個絕頂聰明的大姊。
"啊?有嗎?"
吧戈點頭。
"我們成婚後,有漢人陸續入了苗疆,打探關于我的一切。"苗人們來稟報,說是這些形跡詭異的漢人,都是來自于漢妃的娘家。
金金淺笑,擱下瓷杯。
"我這個寶貝妹子,沒媒沒聘的,就讓你給娶走了,我當然必須格外留意些。"她彎著唇,若有所思的看著干戈,淡淡的補上一句。"錢府的女兒,可不是普通人想娶就能娶的。"
黑眸一眯,沒有動怒,明白金金的弦外之意。
旭日在旁邊小聲的嘀咕。
"不用說,她肯定是撥過算盤,知道結下這門親事,是穩賺不賠的。"
金金笑而不答,反倒靠到貝貝耳邊,輕聲問道︰"他對你好嗎?"
貝貝咬著唇,沒有回答,粉臉卻變得紅潤潤的,格外動人。
這下子,即使她不說話,答案也昭然若揭了。
吧戈的黑眸,眸光轉濃。他旁若無人的起身!大步走過來,攔腰抱起貝貝,霸佔了她的軟椅。
"啊,那是我的位子啦!"她抗議。
"你坐我腿上。"他口吻平淡,眼神卻十分炙熱。堅實的雙手,圈緊細細的縴腰,不讓她離開。
連屋內的丫鬟們,都偷偷笑著,知道這個新姑爺,可是疼極了五姑娘呢!
眾人的眼神,讓她羞得想挖個洞跳進去,但天不從人願,干戈把她抱得緊緊的,她連腳尖都踫不著織毯。
貝貝羞得連發根都紅了,連忙扯出別的事情,轉移大伙兒的注意力。
"對了,大姊,旭日提到,前些日子,京城里頭有人暴斃,那是怎麼一回事?"她把話題繞口正事上頭。
金金點頭,收斂笑容。
她縴手一揚,所有丫鬟自動福身退下,室內轉眼清場完畢,只剩下錢家自個兒的親人。
"死者是西市延康坊的潘大爺,官府那方面,我暫時壓下來,但要厘清案情,只怕還要費一番功夫。"
貝貝蹙著眉頭,一面听一面點頭。
"他在'乾坤堂'里看了一陣子,病因是氣虛血寒、腎水不足。"
"你用了什麼藥?"干戈問。
"以鹿角、龜板、枸杞及人參口味藥劑,熬成四珍膠。"她皺著眉頭。"這些都是溫補之藥,不會傷身的。"
他點頭,擰眉沉思。
貝貝雖然迷糊,但是精通藥理,用藥毫不含糊,蒼茫山上的婦女孩童,如果有任何病毒,都已全交由她治療。
旭日走了過來,從懷里拿出一個小竹筒。"這是在死者身旁發現的證物,你們瞧瞧。"
"證物該待在衙門吧?"貝貝瞪著他。
他聳肩,不以為然。
"大姊有辦法嘛!"
吧戈打開竹筒,將竹筒內的東西倒在桌上,濃眉愈擰愈緊。
她也湊過去瞧,才一看清楚!嘴里就哇哇叫了起來。
"啊,這是斑鷙啊!"
這種東西,藥性極強,致人于死。一般藥行的用法,是將斑鷙與糯米同炒,取了糯米入藥,丟棄斑鷙不用。
吧戈審視著桌上的斑鷙,黑眸閃爍,若有所思。
貝貝把下巴擱在桌面上,瞪著那些黑乎乎的斑鷙。一想到這些東西,曾害死一條人命,她就心里直發毛。
"我記得,這種東西,能治療皮膚方面的病癥。"她小聲說道。
"也能用于壯陽。"
"這個我知道。斑鷙在壯陽上的確有奇效,但也有奇毒,所以我不用。"她是很努力在賺錢,但可從不做害人的勾當。
"你不用,他們用了。"
"誰?"貝貝眨著眼楮問。
黑眸一眯,射出銳利的光芒。半晌之後,他才徐徐開口。
"四川唐門。"
***
東市長街上,離"安平堂"幾丈遠的牆角,兩男一女正在拉拉扯扯。
"喂,這樣不行啦!"貝貝小聲的懷著。
吧戈沒有理會,跨步便走。
眼看用說的沒用,她連忙往前一蹦,用盡全身力量!拉住他一條胳臂,妄想阻止他前進。
懊死,這家伙怎麼這麼不可理喻?!
"不行啦,'安平堂'雖然真的來自四川,但也不能證實,他們跟命案有關。"
即使用上全身體重,仍難敵干戈的力氣,她像個行李,被拖著前進,小繡鞋在地上滑出一道長長的痕跡。
街上來往的人們,瞪大眼楮,好奇的觀望。
吧戈抬眼,冷冷瞟來一眼。
就仗著那比江洋大盜遠嚇人的氣勢,眾人立刻脖子一縮,像被針刺著似的,迅速挪開視線,溜之大吉,不敢久留。
十丈之內,除了夫妻二人,只剩正在考慮,是否要逃走的旭日。
"旭日,還杵在那里做什麼?快來幫忙啊!"貝貝還在嚷著。
旭日站在原地,為難的搔搔腦袋。
"呃,但是,姊夫說的也有道理啊,京城之內,除了'安平堂'外,沒有第二間藥坊的藥來自四川,他們的確最有嫌疑。"
班鷙的產量稀少,前幾年曾听說,四川有人大量里培養,而要將活斑鷙制成可用的藥物!又需要專門的技術。
放眼四川,就只有慣于用毒的唐門有此能耐。更巧合的是,這間"安平堂"的主人,就是來自四川。
"不行,咱們必須等官府查辦!"貝貝喊道,又被拖了好幾尺。
"太慢了。"
"呃,啊,但是,你這麼闖進去,反倒是打草驚蛇。"她極力勸阻。
吧戈露出狼一般猙獰的笑容,令人戰栗。
"我會搜出證據來的。"
貝貝忍住尖叫的沖動,深吸一口氣。
"你別急,我們換個方法去探探吧!啊,對了,我想到了,我們可以找個人!假裝房事不力,亟欲求醫,必須買些強力的壯陽藥——"
他的表情愈來愈難看。
呃,事關男性"尊嚴",他肯定是不願意了!
況且,瞧他這麼高大精壯,哪個人會相信,他有——呃——呃——"那方面"的問題——
貝貝粉臉一紅,連忙甩甩頭,拋開腦中的胡思亂想。她轉過頭,腦筋動到弟弟身上。
"旭日,你去。"
"我?"他的眼楮快掉出來了眼看旭日還杵在原地,貝貝雙手插腰,俏臉一凝。
"你去不去啊?"
"我——"
"姊姊說的話,你敢不听?"
"呃,我——"旭日我了半天,還我不出個下文來。
要他上"安平堂"求壯陽藥?這要是傳出去,他這個京城第一貴公子的臉要往哪里擱啊?別的不說,只怕城里的姑娘,會哭濕好幾條手絹呢!
嗚嗚!他怎麼這麼命苦?別人家都是重男輕女,唯獨他家例外。他這個錢家唯一的香火,總是被五個姊姊欺壓得難以翻身。
正在怨嘆自個兒歹命,眼角卻瞄見上個高大的身影,早已逕自朝"安平堂"走去。
"五姊——"
"別羅唆,你去是不去?"貝貝齜牙咧嘴的嚷道。
"我想,沒那侗必要了。"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