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馴漢記(下) 第10頁

作者︰典心

「到本王這里來,我替你作主,先休了這男人,然後——」一個重重的拳頭,打歪了他的鼻梁,那些自認寬厚的宣言,轉眼成了殺雞似的慘叫。

他的鼻子紅腫,疼得像是斷了,眼淚流個不停。蓄滿淚水的眼楮睜得好大,不敢置信地瞪著率先開打的那個人。

對方掄起拳頭,預備再賞他幾拳,表情則是殺氣騰騰,彷佛恨不得將他剁成十八塊,骨頭劈了當柴燒。

揍人的不是備受羞辱的楚狂,而是舞衣。

到頭來,把南陵王踹出浣紗城的竟是舞衣。

短短幾刻鐘內,她的「待客之道」由禮貌轉為粗暴。她先掄拳揍得南陵王鼻青臉腫,接著拿著托盤,劈頭亂打,用力痛扁對方。最後還不罷休,提起繡花絲裙,不客氣地蹬踹。

「閉嘴!不準你再羞辱他!」舞衣喊叫著,眼中怒火亂迸,用盡全身力氣又踹又打。

南陵王嚇傻了,他壓根兒想不到,先發飆的人竟是方舞衣。一直以為,她是個千金小姐,除了溫馴羞怯外,不會有別的情緒,哪里知道,羞辱楚狂的舉止,竟激怒了她。

他狼狽地閃躲著,仍躲不開那些攻擊,發冠歪了、扇子掉了,衣服也破了好幾處,掛彩的情形愈來愈嚴重。

堂堂一個王爺,面對危機時,也只能哀聲求饒。

「住、住手——我——」話還沒說完,托盤迎面飛來,正中面門。

咚的一聲,他被打得眼冒金星,跌在地上痛嚎不已。

老天,這女人的力道可不輕!

「現在要我住手了?」舞衣雙手插腰,已經氣昏頭了。「你剛剛怎麼不住口?」她狠狠地補踹上一腳。

南陵王又痛又委屈,心里納悶極了。「我、我是要解救你啊,那個草包——」一個重擊,讓他再度哀嚎出聲。

「他不是草包!」舞衣咬牙切齒地喊道,不知從哪里模來一個花瓶,用力扔過去。

南陵王痛得哭了,他滿屋子亂爬,卻逃不過舞衣的攻擊。嗚嗚,這女人怎麼說變就變?以往溫馴可人,如今卻換了個模樣,追著他狂打。

娘子軍們站在一旁,沒阻止舞衣追打客人,甚至還拍手助興,紛紛擊掌叫好。南陵王的僕人們想上前搶救,反倒先被娘子軍們踹出大廳,這些羞辱主人的家伙,全被打得鼻青臉腫。

到最後,是楚狂抱起激動不已的舞衣,制止她再追打南陵王,才讓對方乘機開溜,連滾帶爬,狼狽地逃離浣紗城。

香姨先恢復鎮定,指揮著僕人們收拾大廳,還請楚狂帶舞衣回房。她猜想,這對夫妻需要獨處,好好的談談。

回房的路上,兩人始終沈默著。她靠在他胸膛上,不敢看他的表情。

南陵王的羞辱,肯定讓他很不好過。而她被氣昏頭,像個潑婦似的又打又罵,是不是更讓他顏面盡失?

但是,她是真的壓抑不住憤怒,才會動手打人啊!那個家伙,竟那樣羞辱她的丈夫——

回到臥房,楚狂將她放回繡榻,接著雙手交疊在胸前,居高臨下的俯視她,良久沒有說話。

「你知道了。」半晌之後,他平靜地開口,注視著她。這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舞衣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她沒有否認,緩緩點頭。

「什麼時候就知道我不識字的?」南陵王當眾揭穿他不識字的事實,舞衣的表情不是震驚,而是震怒。

被如此羞辱,的確不是件好受的事,但他的憤怒,早就全由舞衣替他發泄得一乾二淨。她的反應那麼激烈,對著南陵王拳打腳踢,像是他遭受侮辱,是她最無法忍受的事。

想到先前發生的事,楚狂的表情是莞爾,而非憤怒。

她的舉止,讓他心中的憤怒瞬間消散。這個小女人,並不在乎他識不識字,反倒在乎他的尊嚴——

她的反應,讓他如釋重負。

舞衣低著頭,回答他的詢問。「成親前。」

「你沒表現出來。」

「我想,你大概不希望我知道。」

楚狂想了一會兒,接著點頭。「從哪里看出來的?」

他十歲才被楚家收養,矯健的身手,讓他立刻被朝中武將相中,招攬入軍。以往在軍中,有秦不換處理文書軍務。到方府後,他總要舞衣念書給他听,一來是愛听她嬌脆的聲音,二來,是他其實目不識丁。

舞衣抬起頭,清澈的眼兒眨動著。

「記得我初次搬簡冊給你過目,你看得不耐,要我去張羅酒菜的事嗎?」她問道,仰頭看著他。

楚狂實在太高大,這種姿勢讓她頸子好酸。她伸出手,將他拉回繡榻上,軟軟的身子偎進他懷里,找到最熟悉的位子,舒服地窩著。

「記得。」低沈的聲音在頭上響起。

「我再度回到書房時,你面前堆滿了書。」

他再度點頭。

舞衣深吸一口氣,才又開口。

「那些全不是帳冊,而是婬書。春步故意到藏書樓里,把禁書全搬了來,而你卻沒有發現。」春步這麼做,是暗諷楚狂不想看簡冊,那就只配看這些婬書,卻意外的讓舞衣知悉他的秘密。

為了這樁惡作劇,她懲罰春步,要小丫鬟頂著水盆,罰站了三個時辰,還要小丫鬟保守秘密,不可以對外聲張。

今日,大概是想彌補先前的惡意,春步才會冒險上前,想替楚狂解圍。

「看來,我跟婬書似乎很有緣。」他淡淡地說道,嘴角微揚。

那輕松的語氣,讓舞衣抬起頭來。她眨著眼楮,詫異地瞪著他。

「你不生氣?」她低聲地問,伸手覆在他胸前。她原本以為,他會好憤怒、好難過,已經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正要安慰他呢!

楚狂搖頭。

「為什麼?」

「不需要生氣。」

「喔?」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寬宏大量了?

薄唇一扯,露出猙獰的笑。「出兵剿了他的城時,我會很享受的。」南陵王羞辱了他,就必須付出代價。

「不行!」她倒抽一口氣,連忙喊道。這男人,竟然出兵去報仇,那南陵王好歹是個皇親國戚啊!

舞衣完全忘了,她剛剛才把那個皇親國戚打得哭爹喊娘。

他瞪了她一眼,不準備退讓。「這是男人的事。」

「你又想吃黃瓜了?」她雙手插腰,質問著丈夫。

濃眉立刻皺了起來,想起先前的折磨,他全身血液都涼了。

舞衣繼續勸說︰「不出兵,一樣可以報仇,把這件事交給我,好嗎?」

她軟言軟語地勸著,心里猜想著,往後的日子里,只怕她三不五時就要軟硬兼施,打消他那股想打仗的野蠻念頭。

他冷哼一聲,也不知是同意了,還是不以為然。

她戳著他的胸膛,懲罰他的態度,但他的胸膛好硬,戳得她食指發疼。難道他全身上下,都像鋼鐵般堅硬嗎?

「從前,我不知道男人能這麼堅硬。」她刻意轉移話題,小手溜到他的背後,調皮地往下模去,享受妻子特有的權利。

他的手也伸來,在她的上模了一把。「我也不知道,女人能這麼柔軟。」

舞衣輕叫一聲,連忙推開他。

「你——你——」她的臉兒燙紅,咬著唇瞪他。

「女人能做,男人也能。公平,記得嗎?這是你的游戲。」他揚起濃眉,看著她又羞又怒。

可惡!他學得太好,立刻將兵法用上。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她甚至沒辦法罵他。

舞衣嘟著唇,想要下床。但挪不到幾寸,腰間一緊,又讓楚狂拖回懷里了。

「後悔選了我這個不識字的男人嗎?」他靠在她耳邊,低聲問道。南陵王說對了一些事,跟她的知書達禮相較,他的確像個蠻子。

她緩慢轉過身,筆直地望進那雙黑眸里。他的眼神里,有某種慎重,讓她感動得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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