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姐沒事。」衣笙說道,將幾味安神的藥方收起。「她先前動過的手術,已經改善心髒機能,生活可與常人無異,不用多加操心。」他是當代神醫,至今還未踫過能讓他束手無策的病癥。
花苗跟在後頭咚咚咚的跑進來,臉兒紅撲撲的,的確是個健康寶寶的模樣。
「我早說過沒事的。」湊到老姊身邊,她抽動小巧的鼻子,敏銳的聞見食物的味道。「咦,有香味,你剛剛用餐了?」
「嗯。」
「吃什麼?」花苗追問。
「龍蝦。」花穗滿臉歉意。糟糕,龍蝦太美味,她都忘了打包給妹妹嘗嘗。
「啊,老姊,好奸詐喔!」嗚嗚,怎麼可以趁她去檢查時,偷偷吃好料的?她也想吃龍蝦啊,家里清貧,能嘗到蝦味的食物,只有蝦米跟蝦味先。
花苗沮喪的垂下肩膀,視線在屋里轉了一圈,不去跟花穗擠同張沙發,沒去當電燈泡。
呃,以前不當電燈泡,是她好心,不想打擾新婚夫妻。至于現在,她不當電燈泡是為了小命著想。
見過姊夫厲害神勇的能耐後,她哪里還敢跟他搶姊姊的注意力?她連瞥向姊夫的目光都是小心翼翼的。
「衣笙,好久不見了。」站在窗邊的神偷舉起酒杯,微笑打招呼。
衣笙放下藥箱回以微笑。「真是稀客,我記得,你已經兩年不曾來台灣了。」剛剛忙著照料花苗,他還未能跟屋里的成員打招呼。
神偷露出痛苦的表情,瑟縮了一下,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要不事關重大,我才不想回來。」他嘟囔著。
衣笙點點頭,視線看向角落,瞧著滿臉好奇的花穗。
「這位,就是屠夫的女伴?」他問道。看冷天霽的態度,就能猜測出,這女人對他意義重大。是什麼樣的女伴能讓這男人如此重視,特地帶回「絕世」總部?
冷天霽勾起薄唇,露出微笑。「是我的妻子。」
衣笙難得錯愕,抬起頭來。「妻子?」
「呃,嗨。」花穗尷尬的打招呼,一臉的無辜。
打從踏進這片山林起,她那「冷太太」的頭餃,已經嚇壞不少人。眾人有志一同,全露出驚訝的表情,像是冷天霽會成婚,是件最不可思議的事。
「你什麼時候結婚的?」衣笙追問。
「兩個星期前。」
神偷早一步知悉內情,嚷出聲來,忙著找人分享他的不滿。「看吧,我也說這人不上道,連結婚的大事也保密得很。」當冷天霽親口證實,這迷糊美麗的小女人就是他的新婚妻子時,神偷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為什麼需要保密到這種程度,甚至不通知集團里的人?」火惹歡遞上溫熱的紅茶,問出眾人心中的疑惑。雖說成員們沒有義務報告近況,但是貼心的她總有著出于真誠的關心。
冷天霽在「絕世」內代號屠夫,負責的是最冷僻的任務,若非必要,上官家絕不動用他。這個男人一旦出手,就肯定要有人死去。
在眾人之間,他始終莫測高深,甚至稱得上是溫和的,平日里優雅得有如貴族,嗅不出半點血腥味。他的笑意,往往牽動了嘴角,黑眸則深不可測,讓人看不穿。
沒想到這麼內斂的男人,也會有驚人之舉,這會兒竟帶了個新婚妻子來,造成「絕世」內一陣恐慌失控。
「我考慮過,讓上官媚知道,肯定不會有好事。」冷天霽皺起濃眉,握在花穗腰上的手,略略緊了一些。
「拜托,不要提那個名字,我的胃好痛。」神偷發出申吟,伸手護著有些發疼的胃,只是听到名字,他就不由自主的發抖。
上官媚生得極為美麗,兼而有著令人望塵莫及的聰慧,比起兄長上官厲毫不遜色。但是讓人頭痛的是她的狡詐邪惡,也堪稱世界第一等,遇上集團內的成員為情所苦,她絕對樂于落井下石。
冷天霽選擇隱瞞婚事,無疑是明智之舉,這個方式,值得伙伴們學習效法,或許就能有效的避開那女人的惡整。
火惹歡嘆了一口氣,沒有費神為上官媚辯解。相處多年,上官媚的邪惡行徑,她比別人更加清楚。
「那個上官媚,很討人厭嗎?」花穗提出疑問,好奇心被挑起,這麼強烈的徘斥現象就連幼椎園小朋友間,都很少見。
在場的數人用力的點頭,輕易取得共識。
冷天霽眯起黑眸,沉思了一會兒。「別提上官媚,先將事情交代清楚。」他伸出手,謹慎的將她環在身邊。
衣笙挑起眉來,注視著眼前這一幕。認識屠夫多年,還不曾見過,他有過這麼慎重的態度,那神情不是偽裝而是真摯的溫柔。
其實,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冷天霽的優雅溫和是假象,他的可怕危險,根本無法形容。
但是眼前,護著妻子時,這個冷酷男人眼中流露的溫柔卻又是貨真價實的。
衣笙不禁好奇,花穗到底有什麼能耐,在冷天霽心中又有多重的分量,竟能勾動他心中的溫柔。
「什麼事情?」她一頭霧水,不明白丈夫為何滿臉慎重,仿佛如臨大敵。他的表情好沉重,像是很煩惱似的,就連她媽媽听見菜價上漲時,臉色都比他好看。
「有人追殺你的事。」
「不過是兩個變態想找人開刀,我運氣不好才被盯上。」她聳聳肩,理所當然的回答。
「這不是偶然。那兩人在黑市里是販賣器官的小混混,他們盯上你是因為你有他們想要的東西。」冷天霽看著她,黑眸深不可測。
「他們要我的心髒?」花穗的手落在胸前護得緊緊的,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畢竟,被器官販賣者看上,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
心髒嘛,每人都有一個,何必偏要來搶她的?
想到自個兒的心髒被人血淋淋的挖出來,她開始反胃,臉兒皺成一團。
「怎麼了?」他極為細心,立刻注意到她臉色有異。
「我很不舒服。」她皺著眉頭說道。
「想吐嗎?」
「不可以浪費食物!」她瞪大眼楮拒絕,用手捂著唇,堅決不吐。現在,就算龍蝦復活,在她肚子里張牙舞爪,她也會閉緊雙唇,用意志力把它消化掉。
神偷走到桌前,輕按一個鈕,原木桌面滑開,升起一幅巨大的液晶螢幕。他取出晶片放入電腦內讀取,轉瞬之間,螢幕劇烈閃動,出現無數筆的資料與數據。
「這是兩個月前,送至世界各器官販賣組織的資料,內容是血液的類別以及排斥最低狀態的比對數據。」神偷解釋著,略過自個兒偷來這張晶片的過程。
「排斥?他們想做心髒移植?」花苗久病成良醫,在螢幕上看見常出現在病歷表上的醫學術語。
衣笙注視著螢幕,緩慢的皺起眉頭。「這人的血型,是屬稀少的A亞孟買型。」這種血型,他也是頭一次見到。「人類迄今為止發現的二十六種血型中,有二十二種屬稀有血型,擁有稀少性血型的人,要找到合適的器官做移植手術,除非是發生奇跡。」
「這個人,決定用錢來買奇跡。」神偷撇撇嘴角,充分表現出不以為然。「這顆心髒,是歐洲一個軍火大盤商要的,他的心髒病已經到了末期,除非換心,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你對A亞孟買型不陌生吧?」冷天霽低頭看著一臉專注的小妻子。
「當然。」她小聲的回答,跟花苗互看一眼。
從小她們就不斷被告誡,必須小心謹慎,否則發生意外,除了自家姊妹的血能輸來應急,血庫里可沒有她們能用的血。
曾經問過父親,明明是台灣人,為什麼有一個名稱听來很像印度阿三的血型,父親無語,而埋進墳墓里的祖先們,更是半聲都吭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