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媒人誠惶誠恐地點著頭,捏緊了手上的紅巾。
辛騅哼了一聲,打量穿戴著鳳冠霞被的年輕女子。雖然她的臉龐被紅紗巾遮蓋住,但是之前就曾听說過,她美得驚人,不然怎麼能夠輕易迷得那些高官們團團轉,幾乎就離不開她。
「就算是漂亮,到底還是個青樓女人,顧炎就只能配這種女人為妻了。難道還真以為,辛家會把掌上明珠嫁給他?」他極為不屑地冷笑,掉頭離開了院落。
媒人擦了擦額上的汗水,正想進屋子里察看新娘的狀況。驀地,眼角一閃,她的手背像是被刀子劃過似地刺疼,她疼得絕回手,發現手背上已經有了一道血痕。
「怎麼回──」媒人的話沒有機會說完,半空中黑色的光影又是一閃,光影的尾端恰巧擊中她的眉心,她眼前一黑,轉眼昏了過去。
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落了下來,站在木門之外,一雙冰冷的眼楮望著門內那個倚坐在軟榻上的曼妙身影。他的唇半勾著,如同他的雙眼那麼冰冷,讓人不寒而栗。
「辛家送來的禍水嗎?」他悄聲說道,隨後身影再度一閃,已在門前失去蹤影。
軟榻上嬌小曼妙的身影,逐漸有了動作。
先前辛騅的聲音穿透了窗欞上的薄紗,清楚地傳達到芷娘的耳里,她輕喘幾聲,試著想要移動身子,卻因為藥效的關系,整個身子都酥軟得使不上力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記得那天……她如同以往,領了花箋到辛大人的府里,誰知只喝了一杯酒,她就不省人事。等神智稍微清醒時,她已經被穿戴上鳳冠霞被,坐在搖晃的花轎上了。
她想掙扎喊叫,卻連半點聲音都喊不出來。直到先前進了這間院落,藥效才似乎慢慢褪去,因此辛騅跟媒人在門外的談話,她听得分外清晰。
冷汗沿著粉女敕的肌膚滑下,她輕吟一聲,好不容易能夠移動身子。舉起軟弱的手,她拉下遮蓋住臉龐的紅紗,映入眼里的,是屋內極為奢華的擺設,每一件家具上都帖著大紅喜字剪綢。
這里是哪里?他們又要對她做什麼?
先前听說,辛大人要把掌上明珠許配給京城里、那個最讓人看不起的顧家嗎?她也听過這項傳言,當日接到花箋時還有些詫異,不明白即將辦喜事的辛大人,怎麼還會招她去?她只見過辛大人幾次,原本想拒絕,但是嬤嬤硬是要她去,說是辛家財大勢大,青樓可得罪不起。
怎麼想得到,她才喝了一杯酒,醒來時竟就被逼著頂了新娘的位子,不但穿戴上了鳳冠霞被,還被下了藥,就等著明日送到顧家拜堂……「我要出去。」她低喃著,慌亂地址著精致的鳳冠,任憑長發被散在肩上,撐著軟弱的身子,用顫抖的雙手不斷試著要打開門。
但是,門從外面被拴上,她用盡力氣也打不開,最後只能趴在門上喘著氣。
「什麼事都還沒做,現在就喘上了?」一個諷刺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冰冷而不懷好意。
芷娘嚇了一跳,慌忙地轉過身去,但是無奈手腳實在太酥軟,雙腿無力再支撐,縴細嬌小的身子沿著雕了花紋的木門狼狽地軟坐在地上。
她驚慌地瞪大眼楮,在房內找尋著,卻沒有看見半個人影。她緊咬著唇,確定自己不可能听錯,那句冰冷而令人難堪的諷刺,十分清楚地回漾在她腦海中。這個房間里的確還有別的人。
而且,還是個男人。
她的雙手緊握住身上的嫁衣,困惑而不解。雖然她被下了藥,動作有些遲緩,但是听覺可沒出問題。先前這個房間里根本沒有其他人,那個男人是何時進來,又是怎麼進來的?她怎麼可能半點都感覺不到?
「你是誰?」她鼓起勇氣問,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動身子,身上配戴的珠寶,一件件都落在地上。
半空中傳來一聲冷哼,听得芷懷更是心驚膽戰,她好不容易攀住桌子,緩慢地站起身來。雖然看不到對方,但是那人的存在感好強烈,只憑著幾句話,就讓她不由自主地發抖。
她好不容易站好身子,還想要回頭,猛地卻覺得一股熱風朝她襲來。她低呼了一聲,還來不及回頭,炙熱的氣息就已經團團將她包圍住,她半啟的紅唇硬生生地被黝黑寬厚的男性手掌捂住。
「唔……」她驚慌地瞪大眼楮,開始用力掙扎,但是藥效還沒有全部消失,使得她的掙扎,倒像是在那男人身上摩擦蠕動著。兩人的身軀靠得好緊,只隔著幾件布料,她可以感覺到身後這個男人有多麼高大。
「你對任何男人都這麼迫不及待?」男人冷笑一聲,低下頭來靠在她凌亂的黑發間,態度輕薄地摩弄著她細致的肌膚。
芷娘用力地搖頭,眼楮里蒙上一層水霧,當那人的唇帖上她的肌膚時,淚水終于忍不住奪眶而出。
男人觸模到她的淚水,皺起眉頭低咒一聲,松開對她的鉗制,將她拉入內室,如此一來就算是有人從窗外窺視,也看不見任何動靜。
「放開我……」她低叫著,就算是咬著唇,淚水還是不停地流著。
「收起你的淚水。」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哭得不斷顫動的縴細肩膀,不耐煩地皺起眉頭。他預期會見到一個狐媚的煙花女子,卻沒有想到,會見到一個嬌弱如花、輕輕一踫就像是會滴出水來的淚人兒。
「你到底是誰?這里是哪里?放我出去。」芷娘委屈地哭著。淚水迷蒙了眼楮,她抬手擦了擦,等看清楚站在眼前的男人時!又嚇得倒抽一口氣。
那是一個高大的男人,一身黑衣的打扮,臉上則有著精致的半截黑絲面具,遮去了他的臉龐。暴露在面具之外的,是男性的薄唇,冰冷地緊抿著,襯著地黝黑的肌膚以及與生俱來的危險氣質,讓她只是看了一眼就嚇得魂不附體。
「你不知道這里是哪里?」他冷冷地問道,將她驚駭的表情看在眼里。
芷娘害怕得想要後退,但只是輕輕一動,她就听見一聲尖銳的聲響,空氣像是被劃開,一道黑色的光影閃過,筆直地朝她卷來,纏住她縴細的腰。她低呼一聲,還沒有看清楚那是什麼,腰間一緊,身子已經被拖著跌入他懷里。
「在我問完話前,你最好乖一點。」他徐緩的聲音充滿威脅,同時慢慢地收緊手上的鉗制,將她拉到他的面前,逼得她別無選擇地只能暴露在他凌厲的目光之下。
「你到底是誰?我不是辛家的人,更不知道這里是哪里。放開我,我要回去!」她無助地低喊著,用力地搖著頭,淚水濺在他黝黑的手掌上。她顫抖的小手伸到腰間,這才發現纏在腰上的,是一條黑色的鞭子,牢牢地將她捆住,她根本掙月兌不了。
「你會不知道這是哪里?不知道你身在這里的原因?」他懷疑地眯起眼楮,黑眸里有著諷刺的笑意,收緊了手上的鞭子。
「這些日子來,京城里幾個高官們正在籌備著一場好戲,辛家表面上將女兒許配給了顧炎,但是私底下,卻用了京城里最美的名妓冒名頂替,打算在拜堂後好好地羞辱顧炎。我來,是要看看這代嫁新娘,是生得如何的銷魂模樣?」他緩慢地說著,仔細地觀察她的反應。
他每說一句,芷娘的臉色就變得更加慘白,等他說完後,那張美麗的臉兒已經毫無血色。她顫抖地搖著頭,不敢相信整件事情。
「不,不會的,一定是有哪里弄錯了……」她慌亂不安地低語,不願意相信自己是整樁惡意玩笑里的重要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