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她不認輸、想立功的性格,更要怪杜豐臣不肯教導她,只是嘲諷的看著她笑,讓她難以咽下那口氣。
心思混亂的時刻,沒有注意到蔡震方與酒保交換一個詭異的眼神。酒保略微點頭,搖動手中的調制調杯,在調弄的酒里加入一小撮白色粉末,粉末在酒中很快地融解開。
「那真是抱歉了。」蔡震方陪笑,從酒保的手中接過酒杯。「算是我不對,再請小姐喝一杯,請賞臉讓我賠罪。」他微笑著,看安嫻接過那杯加了料的酒。
安嫻接過酒杯,只想著要盡快離開這里,沒有多想。酒杯踫著了嘴唇,低頭的她沒有看見蔡震方滿是心機的笑容。
酒還沒倒進嘴里,一個啤酒罐突然飛來,精準地撞翻了她手中的酒杯,瞬間所有的酒全灑在她的身上,看起來好不狼狽。她連忙站起身來,暗色的布料因為潮濕而緊貼著肌膚,加上冷風吹拂,讓她覺得冷。
眼看計謀被人破壞,蔡震方氣得臉都綠了,整個人霍然站了起來,憤怒地朝鐵罐丟來的角落看去,看是哪個不識相的,打擾他今晚的余興節目,讓這麼一塊到嘴邊的肥肉飛了?
「哪個不要命的,給我站出來!」他吼叫著。
酒吧里一片死寂,只有音樂荒謬地繼續播放,所有人都專注地看好戲。莫安嫻的視線跟著眾人落在角落,在看清那人的容貌時,不由得倒吸一口氣。
杜豐臣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兒,嘴里吊兒郎當地咬著菸,面前則堆滿了台灣啤酒的空罐。他漫不經心地灌了一口啤酒後,輕松地將鐵罐捏扁,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穿透縹緲的煙霧,看來十分銳利,與他嘴角那抹嘲諷的微笑看來十分不搭。
「不是不要命,只是看著有人用下了藥的酒,要騙美女回去,我的良心抽搐得很厲害,不得不出面干預一下。」他喝光了最後一口啤酒,緩緩站起身來。
在一群衣冠楚楚的男女之間,他的打扮只能用邋遢來形容,不修邊幅的模樣,比在偵探社里更嚴重,與身旁的人就是格格不入。莫安嫻緊張地看著他,不自在地模模頭發,懼怕他那雙太過銳利的目光,會看穿她的身分。
「去你的!醉鬼在胡言亂語些什麼?」蔡震方惱羞成怒地喊著,氣得臉紅脖子粗。
「我胡言亂語嗎?那你干麼那麼緊張呢?」他嘲弄地笑著,腳步有些搖晃地往前走來,視線落在酒保身上。「吧台後面的那位共犯,你再調一杯同樣的加料酒給這位先生喝如何?」
杜豐臣的話在人群中造成沖擊,人們議論紛紛地看著,有些已經不安地往門外走去。在酒里下藥是最被人所鄙夷的,一間酒吧要是被當場抓到酒保在酒里下藥,從此大概就再也沒有人敢上門。
酒保臉色蒼白地看著客人一一往外走去,全身氣得發抖。
「小姐,在酒吧里還是小心點好,別人請的酒可不能隨便喝。那杯酒里有著強力安眠藥,喝下之後你會深度昏迷六小時左右,這段期間這位穿西裝的先生則可以對你為所欲為,而你醒來後不會有任何的記憶。」他看著安嫻,眼楮里有著純男性的欣賞,也對她的美貌感到驚嘆。早就猜出她是美麗的女人,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她女裝的模樣竟會如此動人!
「最好就跟我一樣,喝台灣啤酒就好,最起碼不用擔心,醒來後光溜溜地被留在某間郊區汽車賓館里。」他愈說愈高興,很以戲弄美女為樂。
「他媽的,給我打死這個家伙!」蔡震方忍無可忍地怒吼著,揮動雙手加強語氣。
原本靜靜待在角落里喝酒的保鑣們,全都鐵青著一張臉站起身來,沉默地朝杜豐臣前進,有的還按摩著指關節,發出清脆的啪啦聲。
杜豐臣暗暗吹了聲口哨,自言自語道︰「難怪他只在這間酒吧被流連,原來這里壓根兒就是他的地盤。」低下頭,他朝安嫻咧嘴一笑。「小姐,為了救你免遭狼吻,我可是賭上性命啊!」
「還在給我廢話?」蔡震方憤怒地大叫,已經失去理智地拿著酒杯丟向了杜豐臣。「給我打,狠狠地打,打到連他媽媽都認不出他!」他狂吼著,在原地跳上跳下。
「放開我!」安嫻發現手臂被緊緊握住,直覺地想掙月兌。
「我媽媽告訴我,不能夠見死不敬;看到美女不救,更是罪大惡極。」杜豐臣帶著笑回答,不打算將她丟在狼堆里。
其中一個保鑣朝杜豐臣揮拳,卻被靈巧地躲過。他臉上嘲弄的表情沒有改變,像是眼前的一切對他而言仍舊輕松。拉住安嫻的手臂,他俐落地在人群間閃躲著,也細心地沒讓她受到傷害。
就在蔡震力的喊叫之中,他們逃出了混亂的酒吧。
※※※
昏暗的巷弄里,有著急促的腳步聲。
莫安嫻氣喘叮叮地被拖著跑,男性的大手緊抓著她縴細的手腕,讓她別無選擇地只能跟著逃命。一路從酒吧中跑了出來,還可以听見背後傳來追殺者的喊叫聲。
「我們為什麼要逃?」她在奔跑的片刻,抽空不解地問。柔軟的黑發因為奔跑而凌亂,散落在她美麗的五官上,清澈的眼睜氣急敗壞。以杜豐臣的言行看來,他似乎沒有認出她,她想。
杜豐臣回頭對她一笑,看來無賴得讓女人心跳加速。在逃跑的危險時刻,他仍舊能用昏暗的街燈端詳著,發現恢復女性裝扮的小倭寇,的確是一個驚人的美女,也難怪那些人到現在仍不死心地追逐著,大概不是要找他算帳,而是想追回身邊的美人。
「我不想跟人打架。」他簡單地說。
安嫻雙眼瞪得大大的,稍微歇息地停下來喘口氣。「沒膽子嗎?」她不可置信地問,不敢相信平時外表看來還頗可以唬人的杜豐臣,其實只是個紙扎的老虎,重看不重用。
「非也、非也,我只是不想打傷他們,每次打架所付的醫藥費會讓我損失慘重。」他仍帶著笑回答,銳利的眼光四處探看著,拉著莫安嫻繼續往人多的地方跑。
「是不想被打得趴在地上吧?」安嫻不留情面地說,冷眼瞄著高大的他,開始懷疑他在打架時唯一會使用的地方是那雙腿——一遇上事就只會逃,當然就只會動用到雙腿嘍!
「小姐,好歹我剛剛救了你一命,你說話給我留點面子。」他為身邊這位美女的伶牙俐齒而驚訝。
「對于沒有膽量的人,我通常吝于留下情面。」她彎唇一笑,回頭看著還是窮追不舍的打手保鑣們。「再說,我們也沒有真正逃出魔掌,我還是有可能因為你的孬種而被抓回去。」
「反對暴力並不是孬種。」他發出抗議。
經過人群密集處,追兵還是沒有撤退的打算,兩人一路閃躲著車輛與人群,杜豐臣眯起眼看著四周,最後決定帶著她竄進陰暗的巷弄里,打算以崎嶇的地形換取時間。
「通常英雄救美不都該是英勇地挺身相救,在壞人的手中救下美人,怎麼你反倒是跑給人追?」安嫻喘息地說道,不安地看著腳上的高跟鞋。
雖說是在學校里早就習慣了穿高跟鞋從事各種行動,但是也從未穿著高跟鞋跑過那麼長的路。她的腳尖開始刺痛,不快地看著杜豐臣。
他轉過頭來,對她搖著手指頭。「誰規定英雄救美就一定會成功的,在敵人施展人海戰術的時候逞強,只會被打扁成為狗熊。我雖然是好人,但是沒有理由好人打架就一定會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