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後響起腳步聲,厲玄赫自然知道是誰,故意盤坐在地上,閉目運功,不想理會她。
「相公,你先喝口水,可以暖暖身子。」她巴結地說。
「我不冷!」厲玄赫輕哼一聲,連眼皮都沒掀。
「一口就好。」這次丁小苳不肯太快死心。
「你先喝,我才要喝。」他有武功不怕冷,可她就不行。
听厲玄赫這麼說,丁小苳沒想太多,馬上將杯沿湊到唇畔。「好燙……」等她喝了一口,趕緊稍稍吹涼了些,才遞到他面前。「相公?」
大掌接過杯子,厲玄赫就真的只喝了一口,然後又還給她。「把它喝完就回房睡覺,不然我會更生氣。」
聞言,丁小苳馬上點頭如搗蒜。「我知道、我知道,我馬上去睡覺,相公不要再生氣,會氣壞身子的。」
其實她真的好累、好累,也因為知道相公就在外頭,所以不必擔心半夜有野獸跑進來,或是爹和寨子里的人突然回來了……
丁小苳直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親爹早就被那些結拜兄弟給殺了,只知道今晚不必再繃緊神經,時時提高警覺,困意也就愈來愈濃了。
她先睡一覺,再慢慢想該怎麼求相公原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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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地亮了。
厲玄赫一整晚都沒怎麼睡,想著該怎麼勸丁小苳跟他回家,另外還有食物方面的問題,雖然山上的野味不虞匱乏,但總不能每天都吃那些東西,得想辦法通知幾個留守在山下的部屬,讓他們盡快送些乾糧上來。
「小苳,你醒了嗎?」
敲了幾下門,卻沒有听到回應,厲玄赫索性推門進去了。「小苳?」房里傳出嘔吐的聲音,讓他忘了要給她一個教訓,大步的沖進房。
丁小苳抱著鍋子,已經吐到全身無力了。「相公不要……走過來……」這味道很不好聞的。
「怎麼了?是吃壞肚子了嗎?」厲玄赫一邊想著該不會是昨晚烤的食物還不夠熟,一邊將丁小苳摟在懷中,這才警覺到她身子變得有多單薄瘦弱。
重新回到熟悉又安全的男性胸懷中,讓丁小苳再也克制不住地痛哭失聲。「相公……我一定是快死了……」
厲玄赫低斥一聲。「別說這種傻話!」
「我每天早上都吐得好難過……一定是因為我對相公撒了好多謊……老天爺在懲罰我……我就知道總有一天會遭天譴的……」丁小苳真的好害怕,她不想死,死了就再也見不到相公,可是老天爺的意思是誰也不能違抗的。
「不會有那種事的,我馬上帶你下山去找大夫,不管是什麼病,一定都會把你治好。」厲玄赫親著她的額頭,手掌撫模著丁小苳沒有什麼血色的臉頰。「你瘦了好多……」
丁小苳看到厲玄赫的鬢角多了幾根銀絲,大顆大顆的淚珠頓時滾了下來。「相公也是……還有白頭發了……」
「因為我很擔心又很生氣,就怕再也找不到你,沒辦法罵你一頓。」厲玄赫將她整個人攬在懷中,這輩子都不會放手。
「相公,對不起,你不要再生我的氣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騙你的,每次想跟你說實話,可是都說不出口……」丁小苳抽抽噎噎地說道。
「對了,府里那個趙家小姐是假的……真的趙家小姐已經死了,不過不是我害死的,我是真的想要救她……那天她要是被爹搶回寨子里,那她的清白就毀了,可她不小心滾到坡下就這麼死掉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還拿了玉如意就是想幫她找親人,但又怕相公誤會,以為是我殺了她……」
「我知道。」听著丁小苳斷斷續績地訴說經過,厲玄赫親著她的發頂。
「我答應過那位小姐……一定要找到她的親人,好好的幫她安葬,不然我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丁小苳哭得很凶,連身子都抽搐了。
「好,回去之後我會盡快安排……」厲玄赫知道不管她有什麼要求,他都會答應。「一定讓她入土為安。」
「我以為……因為我是山賊的女兒,說的話沒人會信……」听厲玄赫這麼快就答應了,讓丁小苳有些不敢置信,淚水也越掉越多。
「你該問我相不相信。」厲玄赫嚴肅地說。
丁小苳仰起淚汪汪的小臉,戰戰兢兢地問道︰「相公,你真的相信我嗎?」
「我相信你。」
這短短的四個宇對丁小苳來說意義有多重大。「謝謝你,相公,我真的好高興听到你這麼說……其實我一直勸爹不要再干山賊,可是他不听我的話……我好怕相公抓到他之後,要把他處死……」
原來在丁小苳的心中藏了那麼多的恐懼和憂慮,卻不敢讓他知道,只能一個人偷偷地害怕,默默地對老天爺祈求著,那樣的心情外人無法體會,厲玄赫眼眶不禁泛紅,也將她摟得更緊。
「我懂你的孝心。」厲玄赫是最明白這一點的人了。「可是我卻不能容忍他再繼續打劫往來商旅,要是真的抓到他,更沒辦法饒他不死。」
丁小苳用力點著腦袋。「我知道、我知道,相公有相公的責任,不能要你放過他,所以我只能希望爹逃得遠遠的,不要再干壞事了。」
「如果你爹知道這早晚都是死路一條,能夠徹底悔改就好了。」厲玄赫也不希望見到那一天到來,更沒想到這樣的擔心是多余的,因為人已經死了。「還有嗎?除了這些,你還騙了我什麼?」
「沒有了,這樣就已經很不應該了。」丁小苳滿是羞愧地說。
厲玄赫真是好氣又好笑。「你該早一點跟我說的,以後要是敢再騙我,我可不會再原諒你。」
「不會了、不會了,我不會再騙相公了。」丁小苳急急地發誓。
「那麼為什麼不跟我回去?」他又沈聲地問。
「我也想啊……」丁小苳既渴望又猶豫。
「如果真有百姓嘲笑我居然娶了山賊的女兒為妻的話,那麼他們一定還不了解你,所以我會請他們到府里來,讓他們好好的認識你,知道你有多善良,心地有多好,有多努力想當個人人稱贊的城主夫人,保證跟他們原本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厲玄赫真心地盼望這麼做能消除丁小苳最後的疑慮。
「真的可以嗎?我真的可以跟相公回去?」烏黑的大眼里盛滿了期待和希望,就怕這只是夢。
厲玄赫將她淚痕斑斑的小臉按在胸口。「當然可以,你不信我?」
「我信!我信!」丁小苳用力頷首。
「跟我回家吧。」
「嗯……」丁小苳哭到說不出話來。
尾聲
城主帶夫人回來了。
將近傍晚,這天大的好消息傳遍了整座府邸。
不到一會兒功夫,總管也火燒似地請來大夫,將人一路拖進寢房,生怕晚了一步,夫人又出了事。
「大夫,怎麼樣了?」厲玄赫擔憂地問。
大夫仔細地把過病人的脈搏,可不敢有半點馬虎。
「我生的是什麼病?很嚴重嗎?」丁小苳畏怯地問。「你老實說沒關系,如果真的是老天爺要懲罰我,我也不會怪它的。」
厲玄赫也皺緊了眉頭。「先听大夫怎麼說。」
「回城主……」大夫終于診斷完了,憂心忡忡地告知病情。「夫人的身子相當虛弱,而且氣血不足,得多吃點營養的東西,好好的調養一、兩個月,否則月復中的胎兒可能會保不住。」
「你是說……」厲玄赫頓時轉憂為喜。「她有喜了?」原來是這麼回事,所以她才會想吐,這麼明顯的癥狀他居然沒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