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應是郵差不小心投錯的,她把信放到茶幾上,原本想等到歐陽震旭回來時再交還他,不料信封封口並沒有黏好,一張粉紅色的信箋滑出,幾行潦草的字跡映入她眼廉。
阿旭親親
多日不見,十分想念,明知相思苦,卻願苦想思
為了解除掉這種苦,我們決定去看你
愛你的鶯鶯燕燕
震驚的情緒如排山倒海般來,沈心羽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滋味。這封信的內容是如此曖昧不清,而署名更教人無法不產生遐思。
鶯鶯燕燕──應該是歐陽震旭的紅粉知己吧?
她早知道像他!這麼有魅力的男子不可能沒有情人,只是她不明白,為什麼他還要來招惹她,還總是深情款款的看著她!
天哪,她一定是會錯意了,昨晚在車上時,他欲言又止,一定是想告訴她,他已經有了情人,而她一度誤以為他想向她表白,原來是自己表錯情了。
她很高興自己沒被他迷得分不清東南西北,更慶幸自己發現了事實真相。
然而,這種玩弄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就好像被一根無形的繩子捆住,讓她覺得胸口悶極了。
她做了個深呼吸,決定今天就回台北,本來她打算等到油漆工作完成才走,但現在──她一刻也不想留!
不過她還是會回來,她只是想遠離歐陽震旭幾天,讓自己冷靜下來,不再受他蠱惑。
匆匆的梳洗換裝後,她到隔壁王伯伯家請教如何叫車到車站,王伯伯很熱心的提議說要開車送她一程。
解決了交通問題,她回家留張字條給歐陽震旭,畢竟她不在時,貓咪還是需要他來照顧。當她听到敲門聲時,她還以為是王伯伯,趕緊拿起皮包,飛奔過去開門。站在門外的是歐陽震旭,他臉上掛著笑容,手里抱著MONEY。
MONEY平時明亮的眼楮,這會兒卻像玻璃球似的沒了神,小腦袋懶洋洋地靠在主人身上。
"嗨,介意我抱它進來嗎?它不會把這兒搞亂的,因為它注射了鎮定劑,而且我──"他的視線掠過她緊繃的面容,看向她整齊的衣著,然後停留在她手中的皮包,最後重新看回她的臉。"你要出去?去哪兒?"
她僵硬地點點頭。"回台北。"
"有什麼緊急事件嗎?"他悠閑地走過她身旁,把纏著繃帶的MONEY放在靠窗的地板上,那兒照是到陽光。
"沒有。"她不自在的走到一邊,雙眼盯著窗外空空如也的道路,期盼王伯伯趕過來。"我告訴過你,我會回台北拿一些東西,還有──"
"為什麼這麼突然?"濃黑的眉毛下,他的雙眼眯了起來。
"我本來就打算這麼做,還有什麼為什麼。"
他的表情顯示他正失去耐心。"可是我想知道。"
"夠了,你只是遺產的執行人,我只有在需要用錢時才必須向你說明用處,我的生活起居毋需向你報告。"她將一綹滑落的發絲塞到耳後,拒絕與他對視。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你改變了態度?"他兩道濃眉擠在一塊兒,"我還以為我們終于要開始互相理解了呢。"
他打量著四周,好像想搜尋出他不在時這兒發生的任何變化。
終于,他的視線落在茶幾上的那封信,他拿起它,發現它已經被打開了,不禁露出一個質疑的眼神。
"哦,不是我開的,它原本就沒黏好。"她很快地澄清。他將信箋抽出來看了一遍,臉上露出啼笑皆非的神情。
"你就是因為這封信而決定提早離開?"他饒富興味的看著她。
"不,我才不在乎你有沒有情人!"話一出口,她便懊惱得想咬舌自盡。唉,她這不是不打自招了嗎?
他的視線在她的臉上梭巡,"你認為他們是我的情人?"
她們?看來不只一個而已,真是濫情的家伙!
"他們不是,他們是──"
"不必對我解釋!"她扔給他一個"我不想听"的眼神,小心地避開他,走出門口。
她很高興看到王伯伯的小車正往這邊駛來……我不在的時候,麻煩你替我照顧貓咪們。"
歐陽震旭跟在她身後,當他再度開口講話時,聲音低沉且帶點懊惱。
"這是我承諾過MAY的事,即使你不說,我也會做的。"
王伯伯的車停在屋前,沈心羽快步朝它走去,走到一半,又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可不可以請你別把每個房間都漆成灰色?"
"那有什麼關系呢?畢竟你只會在這兒住一年。"
"噢,你說對了,當我沒說好了!"她沒來由的感到憤怒。歐陽震旭只是站在那兒,但她能感覺到他一直盯著她,使她更加生氣的砰地一聲關上車門。
"一路順風。"他輕輕地說道︰"我會一直在這兒等你回來。"
那正是她所不需要的,令人不解的憤怒席卷了她的身心。
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如此在乎他是否有情人,她沒理由在乎的……
當車子開始往前駛時,她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歐陽震旭一眼。
他仍站在原地,兩臂交疊在胸前,唇角高高揚起,跟她憤怒的模樣完全相反。
他一定知道她突然決定返回台北是受了那封信的影響,他絕對會在背後嘲笑她是個大傻瓜,而她的的確確就是個大傻瓜。
一思及此,她的心情更加沮了。
※※※
原以為回到台北可以讓自己心情好一些,但是沈心羽錯了。
當天晚上她就失眠了,而失眠的主要原因正是為了歐陽震旭。
只要她一閉上眼,腦中就不斷浮現他的模樣,他那又長又翹的睫毛,他那時而溫柔,時而充滿揶揄的眼神,還有他的唇、他的吻、他的男性氣息……
她快瘋了!如果她再不想辦法阻止自己想他,她遲早要去看心理醫生。
不過,使她失眠的還有另一個原因──她竟開始想念起那些貓咪們,即使她明白它們會照顧得很好,但她就是想念它們。
現在她完全可以明白,她母親為什麼會如此放心不下它們了。
好不容易把租來的房子整理完畢,也退了租,她才發覺自己的東西還真不少,于是,她決定用自己的一些存款和房東退還的押金買一輛二手車。
這也是為了未來一年她可以更自由的活動。
想到她上回一口氣撞壞了歐陽震旭的貨車和跑車,她就心有愧疚。
至今他那輛價值不菲的跑車還在修車廠維修,雖然保險公司會理賠,但她還是有那麼一點點過意不去。
時間就在她忙碌中過了五天。
一個人從台北開車到台東,對常開車的人來說應該不是問題,但對她──人有駕照,兩年來開車的次數屈指可數的人就有些吃力了。
如果歐陽震旭看到她開車回去,一定會嚇壞,畢竟她曾有撞車的紀錄。
唉!怎麼搞的,對于自己的思緒老是不自覺飄到他身上,使她感到非常惱怒,她給了照後鏡中的自己一個自責的眼神。
以前她對感情十分專注,甚至也準備好當陳明樺的妻子,和他攜手走向紅毯那一端,兩人白頭偕老……然而,這些憧憬在短短幾天內化成泡影。
她知道這一切都跟令人氣極卻具有致命吸引力的歐陽震旭有很大的關系。
不,她絕不能再讓自己沉淪下去!她嘆了口氣,最後再看了一眼照後鏡中悔恨的自己,才將注意力轉回到開車上。
她在黃昏時回到了台東,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歐陽震旭的房子。
他修好的紅色跑車停在貨車後面,另外還有一輛時髦的銀色小汽車也停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