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法讓她重新振作起精神。
在整理了一整天之後,她發現一件事──屋內有些地方已非常陳舊,需要重新修繕。
而她的母親似乎也早已發現這一點,廚房的櫥櫃門好幾扇都已被刮去舊漆。看來她不得不問歐陽震旭是誰在為她母親做這項工作。
沈心羽相信這一年自己一定會很忙,除了要修繕屋子,還得照顧貓咪。
她記起母親的遺囑注明她必須照顧貓咪和它們的後代直到它們全都自然死亡為止,而最好的方法就是帶它們到獸醫那兒,替它們一一做結扎手術,如此一來,她就不必再照頭它們的孩子和孫子了。
她走上閣樓,本以為這里會堆滿雜物,但是,她很驚訝的發現這兒竟保有著她幼時的玩具,包括她用來開派對的玩具茶具組,以及她的布偶女圭女圭。原來她母親並非完全不關心她……想到這兒,淚水不自覺的灼痛了眼楮。
當天夜里,下了一場大雨,閃電雷鳴,令她度過一個難熬的無眠之夜。
第五章
躺在床上,沈心羽的眼皮異常沉重,可每次才合上雙眼,雷聲便又響起,令她的眉心皺了起來。
天哪!這雷聲還真是有規律──不對,這哪是雷聲,分明是有人在用力捶打什麼東西的聲音。
沈心羽猛然從床上坐起,而這過于突然的動作引發一陣疼痛貫穿她的頭。
隨著一聲痛苦的申吟,她頹然倒回床上,手按著太陽穴。
直到疼痛減輕一些,她才穿上睡袍,搖搖晃晃的離開臥室,蹣跚步下樓梯。
才走到一半,她便听見有人正大聲地唱著歌,而那人正是該死的──歐陽震旭?
天殺的男人!他不知道自己的歌聲很難听嗎?用這種破鑼嗓子唱歌劇,他是想害听的人發瘋嗎?。
只見歐陽震旭正在廚房內,用槌子敲打著一扇松動的櫥櫃門。
沈心羽被那刺耳的捶打聲給搞得快精神分裂了,她申吟地閉上雙眼。
她真想發出尖叫,這已是連續第二個早上,歐陽震旭將她由熟睡中吵醒。
"你就這麼見不得我睡覺嗎?"她咬牙切齒的問。
他沒有回答,所以她抬高分貝又重復一次。這使得她頭更疼了,不由得痛苦萬分用雙手按揉著太陽穴。
這回,歐陽震旭終于注意到她了,他回頭朝她露齒一笑,晃了晃手中的槌子。
"你的起床氣還真大。"他毫不避諱地掃視她衣冠不整的樣子。
她順勢在樓梯口坐了下來,手肘抵著膝蓋,痛苦地的將隱隱作疼的頭埋在雙膝間。
"你從來不睡覺的嗎?"她悶著聲說︰"你想整我也不要用這種方法。"她睜開一眼惡狠狠地盯著他,"你在我屋里干什麼?"
他悠哉的朝她走過來,把槌子掛在腰間的工具帶上的其中一個環扣。
今天他穿著休閑短褲,上身套了一件簡單的T恤。
"太陽都曬了,你老是晚睡晚起,對身體不好。"說著,他揚起下巴指向牆上的掛鐘。
沈心羽跟著抬頭望去,這才發現已經快十一點了,但她明明才剛睡著不是嗎?莫非這鐘壞了?
"還有,我之所以在你的屋子里,是因為我在幫MAY整修屋子,在她生前我就開始做了。"
她憎惡地向空中翻了翻白眼。相形之下,他顯得更愉快了。
"只要五金店一送來MAY要的油漆顏色,我就可以馬上開始油漆,屆時你可能要忍耐一下那難聞的味道。"
"你什麼時候改行的?"她嘲諷著。
"我只是會一點,沒打算改行。"他沒听出她話中的譏諷。
"才怪!"她低聲說道,看著掛在他腰間的工具帶上各式各樣的玩意。
當她驚覺自己的視線開始由他的短褲順著往下,看向他多毛的大腿時,她的臉刷地漲紅了。
"我不要你待在這兒。"她堅定地,"如果要修東西,我會請人來做。"
"噢?"他的眉頭不贊同地皺了起來,"你已經開始要動用那筆錢了嗎?錢雖然是你的,但是我有義務替你做最適當的分配,每一分錢都不可以任意浪費,所以,我不可能為這筆支出簽字的,因為我有能力做這些工作,我保證。"
保證個頭啦!沈心羽很想對他大叫,卻因頭痛而虛弱得沒有多余的力氣跟他爭辯。
"听著。"她抓住樓梯的扶欄將自己拉起來,"你只是遺產執行人,錢還是我的,這點你可別忘記,而且──"她的話被手機鈴聲打斷了。
丟給他一個等著瞧的眼神,她再度蹲下來,手穿過扶欄去拿放在樓梯旁的茶幾上的手機。
歐陽震旭完全不在意她的挑釁,朗笑一聲,又開始捶打起來。
"喂?"
沈心羽可以從話筒那端傳來的雜聲得知這是國際長途電話。
"心羽,你在听嗎?"陳明樺的聲音焦急。
听到男友的聲音,沈心羽很開心,把手機更貼近耳朵,大聲回應,"是的,是我,你好嗎?"
"我很好。為什麼前幾天你的手機都不開?"
盡避大聲講話會她頭疼得更厲害,沈心羽還是努力告訴他她母親去世一事。
"噢,你還好吧?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順變。葬禮已經結束了嗎?你花了多少錢?處理完後事就快回台北。我打電話到你公司去,他們說你請了三天假,今天是最後一天了是嗎?你得打起精神好好工作,日子還是要過的。"
顯然沒對她母親的死表示任何哀悼之意!沈心羽對此感到意外和惱怒。
"我可能暫時不回台北了,因為我必須留在這里處理一些事情。"
歐陽震旭朝她瞥去一眼,然後彎腰去填補牆角的小洞。
沈心羽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因使力而繃緊的T恤與短褲的分界,心頭竟莫名地悸動了下。她趕緊拉回自己的注意力,專注地听陳明樺說話。
"還要多久?現在景氣不好,你請假太多天,小心公司把你FIRE。如果你沒了工作,我們先前說好要合買房子的計劃不就泡湯了?錢才是最重要的,你沒工作就沒錢,沒錢什麼事都不能做──"
錢、錢、錢,沈心羽把手機拿開,忿忿地盯著它,她不敢相信陳明樺是如此市儈的人,她知道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他很沒安全感,對金錢看得很重,但萬萬沒料到他在這個時候仍只在乎錢。
她很想告訴他,她不喜歡他說話的口氣,然而,歐陽震旭就在一旁,她不想現在和陳明樺爭論。
她偷偷瞄了歐陽震旭一眼,發覺他仍很專注的工作,但他的動作一點都沒能騙過她,她知道他正在偷听她說的每一句話。
她轉身背對著他,盡量使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
"明樺,我可能會辭掉工作。"
"什麼?"他高分貝的音量差點震破她的耳膜。"你不是認真的吧?你可得考慮清楚才行!"
沈心羽發現要自己保持鎮定很難,她索性豁出去了,決定把歐陽震旭當成一個熱心的听眾,不再壓低音量說話。
于是,她把母親對于遺產的安排告訴陳明樺。
"你的決定是對的。"他的態度立即一反剛才的不滿,以極贊同的語調說道︰"你母親已經去世了,你是應該接受她所做的安排,一年後你就可以得到這筆遺產,我們合購房子的計劃也不會受影害。"
沈心羽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雖然陳明樺的話並沒有錯,但是,莫名的反感干擾著她。
她的目光下意識地又瞟向歐陽震旭,他已停止手上敲打的動作,一副光明正大地她講電話的模樣。
看見他眯起雙眸,一股怒氣傳遍沈心羽的全身,她的頭雖痛,但感覺並不遲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