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我放它們出來的。"沈心羽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猛地抬起頭,眼里冒著火。
"你放的?真是愚蠢!"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她也火大了。"這是我母親的院子,它們當然有權在這里活動。"
"MAY從不放它們出來。"
"我不是我媽!"
"那就有趣了!"他站起來面對她,"如果你堅持這麼做,恐怕你得隨時擔心會發生貓狗大戰。"
憤怒的酡紅浮上沈心羽的雙頰。
"這兒是它們的家,它們在這兒應該是最安全的,不該有流浪狗來侵犯它們!"
"MONEY不是流浪狗,它是我的狗。"
"你的狗?你讓你的狗發了狂似的到處亂跑?天知道它有沒有狂犬病!"
歐陽震旭的眉毛幾乎打成結。
"MONEY沒有狂犬病,它只是一只好動的小狽,還沒完全訓好罷了。"
"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會養出什麼樣的狗!"她咬牙罵道,視線由歐陽震旭繃緊的臉轉向小狽。
"它還小,它不是有意要攻擊貓咪的。"歐陽震旭慢條斯理又清楚的說道︰"再說,你應該清楚不能把家貓放到屋外,這也是為什麼MAY要建日光室的原因。"
唉!你有沒有搞錯?這是我家的後院,而它們全超重了,需要好好運動,是你那只可惡的小狽追趕它們,才把它們嚇壞了,你應該好好反省才對!"她用手指戳著他的胸膛。
霎時,她觸踫到他的指尖好似燙了一下,她跳了起來,指甲劃過他汗濕的胸肌,留下一道長長的紅色抓痕。
"噢!"歐陽震旭反射性的往後彈跳一步,低下頭檢視她留下的傷痕。
沈心羽驚慌失措的看著自己干的好事。
唉!為什麼一面對他,她就變得如此笨拙呢?
"呃……對不起,需要我去拿些──"
"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他舉起一只手擋住她的話。"只除了把這些貓咪養在家里之外。"
沈心羽屈辱的收緊抱著貓咪的手。
"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你的狗無權待在這塊土地上。"
歐陽震旭憤怒的模著她制造的傷痕,好像故意要引起她的內疚似的。
"我的狗當然有權睡在籬笆下,那是共有土地的分界線。"
要畫地為界是嗎?OK,行!就先讓他得意一下吧,反正君子報仇三年不晚!
"好吧,就讓你的狗睡那兒,但它最好別再追我的貓,否則我會請捉狗大隊把它們送進流浪動物收容所。"
歐陽震旭的臉上出現一個得意洋洋的表情。
"無所謂,反正他們會把它送還給我。"
"你什麼意思?"
"因為這兒沒有流浪動物收容所,所以我主動收容所有無家可歸的狗,並幫它們找到家──如果我能找到的話。"
本來她己想好滿腦子的話準備抨擊他,但現在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瞪著他看。
"為什麼是你?"
"因為我喜歡狗。"
"真是夠了?"
沈心羽轉身大步走向幾籬笆,踮起腳尖往外張望,剛好能從幾籬笆頂看見他的院子。
那閃著亮光的東西應該是金屬防護網,旁邊還用圍欄圈著一大塊空地,應該是讓狗活動的地方。
這時,她望過去的方向傳來了狗吠聲。
她現在終于明白,為什麼她老是听到狗叫聲,也搞清楚為什麼母親沒把貓咪留給他,原來他喜歡狗。
看來她母親又再次"遇人不淑"了。
"你收心,我的狗都經過良好訓練,它們的家教都很好。"
沈心羽站穩腳步,轉過身來面對他。
"哦,家教很好?"她話帶嘲弄。
"當然,因為它們都是我一手訓練的。"他顯得相當自豪。
風將沈心羽的發絲吹拂到臉上,她不耐煩地用手將之塞到耳後,另一只手則將小麗抱在腰間。
"那這只狗的家教是怎麼了?"
"我養它沒多久,它才剛開始受訓練。"他蹲下來拍拍MONEY的頭,MONEY高興地側過頭來舌忝他的手。"拉布拉多犬是非常好的狗,也是最棒的導盲犬。"
"它?"她斜睇了小狽一眼,一副難以相信的口吻。
"MONEY十分友善,不會隨意發動攻擊。"
"但獨獨攻擊貓是嗎?"她故意甜甜地問道。
"它不是攻擊貓,只是在逗它們玩而已。"
沈心羽舉起小麗。老天,這位小姐還真重!
"它們可不以為這很好玩。"
她掃了那些貓咪藏身的大樹一眼,發現它們開始謹慎且小心地從樹上下來。
她轉過身,大步走上台階,打開後門以便貓咪們能趕快進去,然後把小麗也放進屋里,並把門關好。
"如果你想再把貓咪們放出來,你至少必須關好籬笆的門。"歐陽震旭挑釁地看著她。
"笑話,為什麼我必須這麼做?"她從牙縫中擠出話來。"為什麼你不把狗關起來?"
"因為這也是你照顧好貓咪的責任之一。如果你不給它們最好的照顧,你就會失去遺產繼承權。"
沈心羽氣得一張小臉漲紅,幸虧她平時生活習慣良好,有保持運動,要不然不知會爆掉幾條血管。
"謝謝你的提醒,我會好好照顧它們,得到所有的財產!"
他的目光訝異地停留在她臉上,唇角漾起一抹笑容。
"這麼說,你會留下來羅?"
"沒錯!"
沈心羽沖下階梯來到他面前,鼻子差點就踫到了他的。她可以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男性汗水味,以及清爽的刮胡泡香味。
"你確定?"
"先生,你就是用炸藥也趕不走我!"
"那以後我們得好好相處。"他挺直身體,笑看著她臉上明顯的怒意。
"只要你別再招惹我,我會跟你保持距離。在我需要錢時,你可以直接轉入我的帳戶,因為我不希望再見到你。"她像個芭蕾舞者般優雅的轉過身,步上通往後門的台階。
她的頭抬得高高的,就像她體內高張的憤怒情緒一樣。
"你最好你的狗離我的貓遠一點!"
歐陽震旭點點頭,彷佛很肯定她的說法。
"那麼請記得你說過的話,好好照顧這些貓,否則,你將失去一切!"
※※※
幾分鐘後,沈心羽在樓上整理房間,卻被窗外突然響起的管弦樂演奏嚇得差點跳起來。
她像風一樣沖到窗邊往外望去,發現她的仇家──歐陽震旭芷一邊鋸著樹,一邊跟著CD輕哼著。
這是怎麼回事?像他這種男人怎可能有如此高的水準,懂得欣賞弦樂?
這虛偽的男人一定是故意要裝出自己很有水準!
惡心!她砰地關上窗戶,在窗台邊坐下。
她不僅要忍受他是她母親的遺產執行人的事實,還要被迫接受他惺惺作態的行為。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臉上忽然閃現出惡作劇的神情。
于是,她離開窗邊,開始翻箱倒櫃的找尋她要的東西。
找了好一會見,終于她翻出一台老式收音機。
重新打開窗戶,她洋洋自得的插上插頭,找到播放歌仔戲的電台,將音量放到最大。因為音響過于老舊,播放出來的聲音都分叉了,听起來令人頭皮發麻。
無所謂,反正她跟他拚了,就來個以牙還牙!沒錯,就是這樣──
以牙還牙!
接下來的時間,沈心羽開始幫她母親整理遺物,卻赫然發現原本該放滿珠寶的抽屜放滿了藥罐。
傷心和懊惱的神情浮現在她臉上,同時也壓迫著她的心。
歐陽震旭對于她忽視母親的指責是正確的,如果她不這麼疏忽,也許她現在就不會有這麼多遺憾了。
淚水盈滿她的眼眶,也許幫她母親把貓咪照顧好,可以讓她減少一些心中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