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說話的人是朝中哪位大臣,不過珊瑚也听得出這番話可是極盡巴結之能事,想要討阿瑪的歡心。
接著是阿克敦豪爽得意的笑聲。
「皇上還是個乳臭未干的黃毛小兒,想親政還早得很,得再多磨練磨練才行。」
「中堂大人說得是。」另一位刑部尚書趕緊附和。
「如今三位顧命大臣中,穆都哩大人已經死了,尼滿大人還和亂黨扯上關系,只消被那「四大貝勒」抓住小辮子就完了,此刻朝中還找不到有人敢跟中堂大人作對。」
兩位朝中大臣像是事先說好似的,不約而同的將阿克敦捧上了天,就是希望將來有他們的好處。
阿克敦不以為然地冷笑。
「就禮部尚書總是倚老賣老,在皇上面前老是跟我過不去,不除掉他,可是難消我心頭之恨。」
听了這話,禮部詩郎連忙搭腔。「只要中堂大人點個頭,下官自有辦法對付他。」只要禮部尚書一死,說不定他就能升官了。
「這份人情我記下了。」阿克敦說完滿意地哈哈大笑。
禮部詩郎嘴巴上不敢居功,心里卻明白禮部尚書的空缺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能為中堂大人效命,是下官的福氣。」
「沒錯!將來中堂大人如果不想再當這一人之下,咱們也會跟隨到底。」刑部尚書點出了阿克敦最想說但又不能說的事。
阿克敦兩眼一瞪,不過那口氣倒不像是在駁斥對方的論調。
「這話可別亂說,否則外人還以為我想造反了……誰在外頭?」听見書房內一聲怒喝,緊接著門扉被人猛力打開,珊瑚知道逃不了,只能僵立在外頭。
「阿瑪。」
「你在這兒做什麼?」阿克敦有著武將才有的威猛高壯體格,蓄著灰白的落腮胡,雙眼炯炯,見到是一向疼愛的女兒,還是有些不高興。
珊瑚撒嬌地挽著阿克敦的手臂。
「對不起,阿瑪,我不是要偷听,只是過幾天就是我的生辰,想問阿瑪要送我些什麼。」
「晚上再問不行嗎?」阿克敦粗聲罵道。
「我下次不敢了。」珊瑚低頭懺悔。
阿克敦的怒氣這才稍微緩和。
「阿瑪這會兒還有正事要跟兩位大人談,有什麼事晚上再說。」
「是,阿瑪。」
第2章(2)
見書房的門扉再度關上,珊瑚不敢久留,趕緊走開,心情卻沉甸甸的,雖然只听到幾句,但也听得出阿瑪並非對皇上真的那麼效忠,還有屋里頭那兩位大人說起話來好阿諛諂媚,為什麼阿瑪听不出來呢?她一臉仿徨地往前走著,想著要不要勸阿瑪不要再跟他們在一起。
「中堂大人再怎麼疼愛你這個女兒,也不會允許你插手管他的事……」格日勒說過的話不期然地在珊瑚耳邊響起。
「就算中堂大人再怎麼囂張跋扈,不把皇上放在眼袒,害死再多的人,光憑你一個的力量又能干涉得了嗎?」珊瑚搗住耳朵,猛力搖著頭,不想受到格日勒的影響。
「他可是你的阿瑪,從小說疼你……」這番話讓珊瑚將良知硬生生地壓下,知道不管怎麼樣,他都是生她養她的阿瑪,只要當作沒听到,什麼都不知道就好了。
可是到了夜里,珊瑚還是在炕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在書房外偷听到的對話,還有格日勒話里的嘲諷,兩者在腦中盤旋不去,就是無法裝作一無所知,好想找個人說說心事,以前的珊瑚不知道什麼叫作有心事,如今才知道心里頭有事擱著,又沒人可以傾訴的滋味真的很難受。
一個晚上都沒睡好,總算捱到了翌日下午,待珊瑚站在貝勒府門外,這才回過神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又偷偷跑來,格日勒和阿瑪可是政敵,又怎麼會听她訴苦,她根本不該來的,只是珊瑚根本找不到其它人可以談論這件事,可以給她意見,建議她怎麼做。
「見過格格。」總管恭謹地見禮。
「你們貝勒爺在嗎?」珊瑚心事重重地問。
總管將她請進了大廳等候,並奉上茶水,便去跟主子通報,不過這一去就是半個時辰,才見總管回到大廳。
「請格格跟小的來。」
于是,珊瑚便跟著總管來到格日勒的寢房,待她進了門,映入眼簾的景象讓她的心像被刺了一刀。
就見格日勒斜倚在黃花梨木玫瑰座椅上,似乎才剛沐浴餅,披著一頭黑色濕發,身上的白色內衫半掩,結實寬闊的胸膛若隱若現,三個身材豐滿艷麗的美人就這麼巴在他身上,像是在乞求得到格日勒的憐愛,那畫面有著說不出的婬亂,見到珊瑚進門,格日勒也只是瞟她一眼,似乎不怎麼著急,更不擔心她會誤解,他就是要珊瑚親眼瞧見這一幕,想探知她有多在意他,多喜歡他。
「我……我要回去了!」
珊瑚眼底差點涌出淚來,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想哭,只覺得胸口好悶。
「這麼快就要走了?那又為何而來呢?」
榜日勒帶著魅惑的嗓音在身後響起,讓珊瑚又氣又惱。
「既然你這麼忙。本格格改日再來。」
珊瑚依舊背過嬌軀,就是不想看到格日勒和其它女人在一起的模樣。
榜日勒扯唇一笑。
「難不成你在吃醋?」
「我、我才沒有吃醋!」珊瑚氣呼呼地轉身辯駁。
「明明就有還不承認。」格日勒目的達到了,自然不需要她們了。
「你們可以下去,不需要伺候了。」三個美人異口同聲的嬌嗔,她們已經回不了毓謹貝勒那兒,自然得巴緊眼前的男人才行。
「可是貝勒爺……」她們都還沒嬌嗔完畢,就被格日勒冰冷的眸光給瞪得把話咽回去,不忘橫了珊瑚一眼,惱恨她壞了她們姊妹的好事。
珊瑚待她們扭腰擺臀的離開之後,這才故作不在意的口吻問︰「她們全都是你的小妾?」
「不是。」
榜日勒用眼色示意總管先出去。
珊瑚才不信。
「她們明明都在你房里,還說不是。」
「好濃的酸味,想不到你的醋勁這麼大。」
榜日勒伸出手臂,將珊瑚拉到懷中,安置在自己的大腿上。
「看來你真的很喜歡我。」
「誰喜歡你了?」
珊瑚可沒被男人這麼親昵的抱過,除了臉蛋,全身也像著火似的,不過可不想被格日勒就這麼轉移目標,非要問個清楚。
「你……無禮!放肆!快點放開我……」
榜日勒琥珀色的眼瞳一瞟。
「不放!」
「你這人真的很可惡,我該賞你一巴掌才對。」
珊瑚嬌斥的口吻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可是你卻喜歡可惡的男人。」
榜日勒低低地笑說,「誰喜歡你來著?你去抱你的小妾……」
珊瑚小臉紅通通的,試圖推開他,卻徒勞無功。
「我只是受人之托,幫她們安排去處,一時之間還想不出要送給誰好,所以就先留在府里頭了,她們真的不是我的小妾。」
任何人、任何東西對他來說都是有用處的,總要善加利用。
珊瑚鼓起紅女敕的面頰問︰「真的嗎?你沒有跟她們……」
「跟她們什麼?」格日勒戲譫地問。
「你心里有數。」
榜日勒垂下眼瞼笑睨著她。
「我當然沒有踫過她們,只是正好要人伺候,就叫她們過來了。」
「府里沒有奴才了嗎?做哈非找她們不可?」珊瑚就是不喜歡看到別的女人跟格日勒這麼親近。
原來自己的心胸這麼狹窄,見不得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不然你來幫我擦干頭發。」格日勒附在她耳畔笑說。
珊瑚佯哼一聲。
「本格格可沒伺候過人。」
「我願意當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