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泣血般的吶喊,一口又一口的烈酒灼燒他的心,但是他沒有停止,直到喊不出聲音,直到醉死過去——
望著鏡中憔悴不堪的面容,蒼白的臉色、紅腫的有如核桃般的雙眼,即使是大白天,她仍怕自己恐怖的模樣會嚇壞人,為了怕引來同事之間的輩語流言,她決定向戴維請假。
沒想到戴維竟爽快的給了她三天假,還囑咐她好好的休息養傷,看來褚凱真的是承諾了他所說的話——不再打擾她。
也好,只要分居達到了一定的時間,她就可以向法院請求判決他們離婚成立。
稍做了打扮,她來到MIMIHOUSE,但即使化了妝,仍掩飾不了她憔悴的面容及紅腫的雙眸。
「寧兒,妳怎麼了?妳的手,妳的眼楮——」陳小咪的反應和她料想中的一模一樣,顯然她的模樣的確是十分駭人。
「沒什麼,我的手只是被玻璃碎片給割傷,已經看過醫生,無大礙了。」
「那妳的眼楮——」陳小咪可以接受她對手傷的解釋,卻一語道破︰「妳哭過了對不對?出了什麼事?是不是妳爸爸的病情——」
「我爸爸的病情已經很穩定了,」她不想隱瞞好友,「我是哭過了,但是因為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會把眼楮哭腫?」陳小咪知道事有蹊蹺,「寧兒,妳坦白告訴我好不好?妳這模樣很令我擔心。」
「他來找我了。」
陳小咪愣了下,腦子一時還無法轉過來,「他?誰?」
「褚凱。」
「他找妳做什麼?妳的手傷——」
「不!我的手傷不關他的事。」其實,她會受傷他也該負大半的責任。
「他刁難妳了?」
「沒有,他只是想要與我復合。」
「妳答應了?」
她苦笑的搖搖頭,陳小咪馬上贊同她的決定。
「咪咪,我心里好亂好煩,我向戴維請了三天的假,我可不可以住妳這兒?」她第一次覺得孤單竟是如此可怕。
「當然可以,」陳小咪熱切的表示歡迎,「只要妳不嫌棄我這貓窩太小,妳愛住多久都行。」陳小咪為了可以全心全意的照顧MIMIHOUSE的生意及那一大群的貓咪,她干脆就在店的後頭闢了間小套房,雖然不大,卻十分舒適。
「謝謝妳,咪咪。」她很感激上帝在替她關上一扇窗之後,沒忘記替她再開兩扇窗——陳小咪及高舒雅。
「下次再听妳說個謝字,我可就要翻臉了,」陳小咪看她精神狀況極差,有些擔心的說︰「妳要不要先到後面去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不困,」她害怕一閉起雙眼,腦海中又浮現褚凱的影像,「我想先回我家一趟,已經一個禮拜沒有回去看我爸和燕兒,我想回去探望他們。」
「也好,出去透口氣才不會胡思亂想。」陳小咪贊同的點點頭,「待會兒,我去CALL雅雅,晚上我準備幾樣精致的食物,我們三個人來個徹夜長談如何?」
「嗯,那我走了。」她對好友投以感激的一眼。
「記得早點回來上陳小咪殷殷的交代。
陳小咪是她們三人中最賢淑、最溫柔的,而且是個十足十賢妻良母典型的女孩,真不知道哪個幸福的男人可以擁有她。
海寧兒真心期盼好友的有緣人可以盡快出現。
依照慣例,海寧兒總會在回家之前先到趙敏華的墳前祭拜一番。
或許她從未喜歡過這個繼母,但是海大富因中風而行動不便,海燕兒目前的情況也不宜前來祭拜,于是祭拜趙敏華的責任便落在她身上。
她將在花店買的白菊花正準備置放在墳前之際,赫然發現墳前早已放了一束白玫瑰。
到底會是誰來祭拜過趙敏華呢?趙敏華生前所交的朋友全是那種每天逛街、滿口牌經,卻沒有真正友誼的富家太太們,她們有些甚至連趙敏華的喪禮都沒有出席,更遑論會到她墳前祭拜。
由于趙敏華生性吝嗇刻薄,也沒有親戚與她來往,那麼到底是誰來祭拜她呢?
這已經是第二次她在趙敏華墳前見到祭拜的花束,第一次她或許可以猜想有人祭拜錯了對象,但這種錯誤不可能出現第二次吧?
帶著滿月復疑雲,她回到海宅。
「二小姐,妳果真回來了。」海家的老佣人阿枝口氣帶著驚訝。
「怎麼了?」海寧兒的一顆心懸掛了起來,「是不是我爸爸他.」
「先生很好,今天我帶他到醫院去做復健,醫生還說先生進步好多。」
「那就好,」她听到父親無恙,大大松了口氣。「妳知不知道剛剛妳說話的口氣令我嚇了一跳。」
阿枝不好意思的直道歉,「二小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嚇妳的,只是我很訝異。」
「訝異什麼?」她邊問邊走進屋內。
「先生好象是未卜先知似的,每一次妳回家之前他都知道。」
「不是我爸有未卜先知,這是父女天性上的一種心靈感應。」她知道自從海大富病倒之後,她已成了家中唯一的精神支柱,所以她必須更堅強。
寬廣的大廳冷清得令人感到孤寂,完全感覺不到一個家的氣氛,不禁令海寧兒感到一陣心酸。
「阿枝,我爸呢?」
「先生剛才吃了藥睡了。」
「既然如此,那我等他醒來再去看他,」她繼而詢問海燕兒的情況,「我姊姊怎麼樣了?心理輔導師來過了之後,有說什麼嗎?」
阿枝無奈地搖搖頭,「什麼也沒說,大小姐的情況還是老樣子!二小姐,我看妳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大小姐的病恐怕是會好也不會痊愈了。」
海寧兒對阿枝灰心的看法並不贊同,她對海燕兒的病情抱有很大的希望。
她一定會好起來的!
「對了,阿枝,今天妳和我爸到醫院做復健,可有順道到阿姨的墳上祭拜?」她記起那東可疑的玫瑰花。
「沒有,我和先生去了醫院就回家,我們沒有去祭拜太太的墳,怎麼了?」
「沒什麼。」或許真的又有人祭拜錯了對象吧!「我去看燕兒。」
她來到海燕兒的房前,敲了敲門,沒有任何反應。
這樣的情況海寧兒一點也不意外,她還是禮貌地先說出自己的身份,才輕輕推門而入。
厚重的窗簾將耀眼的陽光隔絕在外,雖然是大白天,但海燕兒的房間卻陰森得令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嗉。
海燕兒面無表情,雙眼呆滯地坐在床沿,如果不是她還有呼吸,會讓人誤以為她是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海寧兒從皮包中取出巧克力,然後蹲在她面前。「燕兒,我買了妳最愛吃的巧克力,妳想不想吃?」
海燕兒仍沒有反應,但海寧兒仍不氣餒,拆開巧克力的包裝,取出一顆放到她的嘴巴前,像哄孩子般地說︰「燕兒,把嘴張開,這可是妳最愛吃的。」
巧克力的香味果然吸引了海燕兒,她乖乖地張開嘴,讓海寧兒將巧克力送入她嘴里。
「好吃嗎?」海寧兒很開心她的轉變,雖然燕兒至今仍不肯開口說話,但是開口吃東西也算是一個轉機。
當海寧兒覺得開心之際,海燕兒忽然咬住她的手指頭,劇烈的疼痛令海寧兒忍不住叫出聲。
阿枝聞聲跑了進來,神色慌張的看著海寧兒被咬破流血的手指頭。「二小姐,怎麼了,妳的手指怎麼流血呢?」
「沒什麼……是我自己不小心的。」海寧兒看著仍面無表情的海燕兒,此刻她呆滯的眼眸中出現了一道令人膽戰心驚的光芒,彷佛是一種恨意,又像是殺機……但瞬間隨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