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寧兒虛軟無力的搖搖頭,當她看見頭頂上吊的點滴,有些疑惑的問︰「我怎麼了?我生病了嗎?」
「妳……」褚凱吸了口氣,鼓足勇氣回答她︰「妳從樓梯上摔下來……」
昏迷前的回憶,像倒帶似地一幕幕浮現在海寧兒的腦海中,他們之間的爭執、他的欺騙、她的傷心——思及此,她的眉心立刻擰了起來,怒火再度攻上她的胸口,也引起她下月復一陣劇烈的疼痛。
「怎麼了?怎麼了?」褚凱立刻又緊張兮兮的詢問。
「孩子呢?」她抽回手,莫名恐懼深深攫獲了她。
「孩子——對不起,寧兒,都是我的錯,所以才會失去孩子,我真是該死!寧兒,我對不起妳,還有孩子……」他的眼中盛滿深深的歉意,嘶聲的訴說。
「我——恨你!」海寧兒忍著失去孩子的痛楚,一字一句慢慢的說︰「我不想再見到你,你走,你走,我這輩子再也不會原諒你!」說到最後,她的眼神變得冷冽,整個人也變得冰冷。
褚凱看著眼前的妻子,此時此刻,他所見到的已不是他所熟悉的寧兒,她變得令他陌生而害怕,那黝黑的眸子所迸射出冷冽的光芒,讓人見了也會退避三舍。
「寧兒,妳听我說,我知道我錯了——」他是在為他因公事而冷落她道歉,卻讓海寧兒誤認他承認他和歐萊兒的奸情。
她唇邊扯出一抹冷笑,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你不覺得你的後悔來得太遲了?」
「寧兒……」
「你是劊子手,你殺死了我的孩子,我不會原諒你的,你走,你走,我不想再見到你,我要和你離婚!」
褚凱的臉色瞬間刷白,當他被指控是殺死自己孩子的劊子手時,他心痛得無以復加,失去孩子,他也很傷心呀!為什麼她仍不肯原諒他?
「寧兒,妳听我解釋——」
「不!我不听,你走,你走!」她像失心瘋般的狂聲大叫。
「寧兒,妳冷靜一點。」他很擔心她此刻的身體狀況。
「你走啊!」她抓狂地叫道,甚至想拔掉她手臂上吊的點滴,「我不想看見你,走!走!」
褚凱及時制止住她失控的行為,卻制止不了她失控的情緒,只好向醫護人員求援。
醫生為海寧兒打了一劑鎮定劑後,她再度昏睡過去。
褚凱望著臉色蒼白如紙的妻子,竟然有種想哭的沖動,要不是一向堅強的他不曾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脆弱,他真的好想抱著寧兒痛哭一場。
「褚先生,」醫生看出他已心力交瘁,安撫道︰「尊夫人大概是因為流產而情緒有些失控,這是在所難免的,不過,你們還年輕,以後還可以養好多孩子,只要你耐心的開導她,我相信,她會很快恢復的。」
「謝謝你,醫生。」他泛起一抹苦笑,如果醫生知道寧兒為了失去孩子要和他離婚,不知會有什麼反應。
「你看起來很累,尊夫人至少還要一段時間才會醒過來,不如你先回去休息,梳洗一下,也許等你回來時,她的情緒已經恢復平靜了。」醫生好心的勸道。
「可是——」他很怕他會失去她。
「不要緊張,」醫生看出他的不安,「我們會好好看顧她,而且我向你保證,她已經沒事了。」
「那——好吧!」他不是想回家休息,而是想去找歐萊兒一同來向寧兒解釋,或許她就不會再錯怪他。
這是唯一的方法,也可以讓寧兒不離開他。
褚凱真不明白,歐萊兒在玩什麼把戲,當他抵達她的住處時上然人去樓空,當他向大樓管理員詢問她的去處,大樓管理員只是回答他,她已退了租,而且不再回來了。
他愈想愈不對,不明白她為何會突然失蹤。他忽然想起寧兒說過,有好心人寄照片給她,莫非寄照片的人是——
歐萊兒?!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她是因為嫉妒,所以才會想要破壞他和寧兒的婚姻?
她這麼做又得到什麼好處?他跟她相處的時間也不算短,他知道,她即使是嫉妒也不會做出不利于她自己的事,她是個十分實際的女人,而且很愛錢,她在他手下工作,薪水、福利幾乎是沒有第二間公司給得起的,難道她認為他無法安然度過這次的金融風暴,所以才會出此下策?甚至給他來個回馬槍?
不管她到哪兒去了,除非她不在金融界工作,否則,就算把整個地球給翻了過來,他也會找到她,而且,要叫她給他一個解釋。
褚凱像個斗敗的公雞返回醫院,他心中不斷祈求寧兒可以如同醫生所說的,清醒之後,情緒可以平靜一些。
但事實卻比他想象的還要壞,他一步入病房,只見凌亂的床褥,還有尚未吊完的點滴,卻不見寧兒的蹤影。
「褚先生,不好了!」小護士焦急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什麼事?我太太她——」他的心髒似乎再也承受不了任何驚嚇。
「褚夫人不見了!」小護士急得紅了眼眶。
褚凱五官因過度震驚而扭曲,他抓住小護士的手臂,憤怒地問︰「寧兒怎麼會不見了?妳說。」
「褚夫人在半個小時前醒過來……」小護士被他暴怒的模樣嚇得哭了出來,抽搐地道︰「她醒來就喊肚子餓,她請我去買食物給她吃,我看她身體虛弱,又餓得難受,于是不疑有他,便去買食物,哪里知道——」
褚凱的心涼了,也碎了。
寧兒終究不肯原諒他,她還是選擇離開他。
「褚先生,你不會怪我吧?」小護士無辜的囁嚅道。
他誰也不怪,只怪自己!
「沒事了,我現在就去找我太太。」他奔出醫院,開著車,瘋狂地尋妻。
*****
紐約是個雜亂又危險的大都市,褚凱真擔心寧兒,依她此刻的身體狀況,他好怕她會出什麼意外。
每一次當警察要他去認尸的電話響起,他體內的細胞不知死了幾千、幾萬個,他很怕自己會成為細胞被嚇死過多而死掉的第一人。
不過,他認為寧兒不會有事的,她只是因為生他的氣而躲起來。
這些日子,他一方面到處尋找寧兒,一方面又忙著重振公司的聲譽,幸虧老天有眼,在他的努力下,他的公司不但起死回生,還步上正常的營運軌道,但是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了,卻仍沒有寧兒的消息……他也想過要向海家詢問寧兒的消息,但是,他深知她倔強的個性,她絕對不會回娘家哭訴;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便沒有將寧兒失蹤的消息通知海家。
每當夜幕低垂,就是他一個人面對悔恨及孤獨的時刻。
看著寧兒本來要送他的生日禮物,卻因他無意的冷落而使她傷心地撕壞的畫像,他只有心如刀割的感覺。
眼前浮現的是她傷心落淚的模樣,他的心在淌血也隨之哭泣。
然而,再如何的懺悔也是沒有用的,因為寧兒已經離開他了。
這天,他剛開完三個小時的會議後,卻在自己的辦公室內見到一位不速之客。
听到他的男秘書麥可通知他,這位不速之客是位名律師,還說是為了寧兒而來。
褚凱全身的血液因興奮而加快,他等了一個多月,皇天不負苦心人,終于有了寧兒的消息。
陳約翰先做了一番自我介紹,其實,他打贏過許多官司,所以,他的名氣不論是在法律界或商業界都十分響亮,褚凱當然也對他略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