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才沒有在看你。」寶齡小臉頓時暈紅一片。
「那從剛剛起是誰一直在偷看我?」
「我才沒有。」她噘起小嘴。
「你這個傻丫頭,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哈勒瑪見她臉紅,更想逗她了。唉!被她這麼偷覷著,害他更是心癢難搔。
「為什麼?」寶齡怔怔地問。
炳勒瑪終于明白為什麼毓謹老是喜歡用言語輕薄那些年輕的宮女,逗得她們格格嬌笑了,過去他對此行徑總是不以為然,現在才明白自有一番情趣。不過,他只會對自己在意的姑娘這麼做。
「我會以為你偷偷在喜歡我。」他故作正經地說。
聞言,寶齡燒紅了臉。「你亂說,我、我才沒有喜歡你。」
「哈哈。」哈勒瑪听了反而大笑。
「我真的沒有。」她被笑得滿臉羞窘。
「你這樣說,我會很難過。」他佯嘆一聲。
「真的嗎?」寶齡信以為真了。
「哈哈……」見她還是這麼好騙,哈勒瑪不禁放聲大笑,更想抱抱她、親親她了。不過他要是真的撲上去,準會把她嚇得跳下馬車。
不知道他在笑什麼,寶齡只覺得他開懷大笑的模樣真好看,就像阿瑪常跟她形容的,那些生活在白山黑水,生性爽直豪邁,而且善于騎射的滿族好男兒,也不再覺得他可怕了。
「三爺會在京城待多久?」
他斟酌著該怎麼回答。「不一定。」要看皇上的旨意,隨時都有可能奉旨離京,所以他也不確定。
「那……什麼時候會離開?」寶齡急急地問。
炳勒瑪考慮著要不要告訴她,不知她若是知道了他的真實身分,會有什麼反應?會避而遠之,還是拘謹不自在?這兩樣他都不喜歡。
「很難說……這會兒家里有人在等我,所以不回去也不行。」想到從小帶大自己的貴嬤嬤,只怕又要嘮叨個沒完了。
「有人在等三爺?」她怎麼沒想到他或許可能已經成親有妻兒了?
寶齡臉色黯淡下來︰心口莫名地有些泛疼,這到底是什麼滋味呢?她頭一回有這樣的感受,難道就像姊姊說的喜歡上他了,所以才會難受?
見她低頭不語,哈勒瑪感到疑惑。對于姑娘家的心思,他總是很難猜測,自始至終都模不清楚。就像他那個已經死去的福晉,兩人成親了一年多,他始終找不到話題跟她說,每回獨處甚至說不上三句話,自然產生不了感情。
當馬車來到了白雲觀,哈勒瑪伸手要扶她下來,寶齡羞赧地拒絕了。沒想到才躍到地面,她因為太過緊張,一個沒站穩,差點往前僕倒,一條有力的男性手臂及時將她撈進寬闊堅硬的胸懷中。
寶齡從他胸前仰起暈紅的臉蛋,一顆心快從喉嚨蹦出來了。
「謝、謝謝。」只要在他身邊,她的腳就發軟,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病了?
炳勒瑪瞧著她嬌羞的模樣,多想將她攬得更緊,甚至把嘴壓上她的紅唇……他輕咳了兩聲,勉強地放開她。
「小心點。」他嗓音沈啞地提醒。完了!自己的意志力何時變得這麼薄弱不堪了?今天帶她出來,他可不是真在打什麼歪主意,只是純粹體念她一片孝心。「我可不是故意要輕薄你的。」
「嘻……」寶齡噴笑。「我當然相信三爺。」
每回听到她說相信他,哈勒瑪的內心就掀起一番天人交戰,想著到底要當好人還是壞人,這丫頭真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挑戰。
接下來,哈勒瑪一臉失笑地看著她用力模著刻在山門上的石猴,懷著孝心虔誠地祈求她額娘的病能早點痊愈。
看著她如此誠摯的孝心,哈勒瑪的心暖了、熱了。他深深地覺得她是自己見過最美好、最沒有心機城府、也是最適合自己的女人。此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多麼喜歡這樣單純、善良,而且容易滿足的她。
等寶齡終于模夠了,她進入大殿里參拜。
炳勒瑪在外頭等她出來,因為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香客自然不多,白雲觀里十分幽靜,也因為人少,他注意到除了道士之外,還有幾個手上握有兵器的男女在附近走動。
炳勒瑪悄悄地跟在後頭,見他們進了後殿,臉色微凜,如果他沒看錯,這些人可不是來禮佛的信徒。
而當他听見長廊的那一頭傳來年輕姑娘的聲音,連忙躍上屋檐。
「大哥覺得那位三爺怎麼樣?他真的可以幫咱們混進宮里嗎?昨天你們又談了些什麼?」
接著是個年輕男子的嗓音。「沒談什麼。我總覺得那位三爺不像個生意人,雖然他說過自己的生母是個漢人,不過到底有一半滿人的血統,不能太相信,咱們要確保行動萬無一失,否則會危害到整個日月會。」
炳勒瑪趴在屋檐上,觀察他們的動靜。他听出來了,這位年輕的男子正是昨天那位「趙老板」。因為自己的長相和漢人男子實在有落差,不會有人相信,昨晚他向他們謊稱自己的生母是漢人,好消除他們的戒心,不過對方也很謹慎,之後他閑聊幾句就找了藉口離席了。
「那可怎麼辦?總舵又派人捎信來問進展如何,咱們該怎麼說?」趙世芳性子急,開口又問。「要是這回來京城沒把事情辦好,其他分堂的堂主可是會笑大哥辦事不力的。」
趙永昌沈吟了片刻。「我跟方叔和其他人商量看看再說。」
「咱們都在這兒待了快半年,要是再……」
隨著兩人漸行漸遠,聲音也跟著听不太真切了。
想不到日月會的人都藏身在這座白雲觀里頭,難怪他會找不到。
炳勒瑪直到他們走遠了,這才一躍而下,回到前面的大殿。
「你都跟菩薩說什麼?」他笑問。
寶齡從大殿出來走向他,歪著螓首,笑得可愛。「我希望菩薩能保佑額娘的身子快好起來,還有阿瑪和哥哥們不要太勞累了,以及姊姊嫁給伊克坦大哥之後能很幸福。」
「那菩薩怎麼回答你?」哈勒瑪又逗她。
「菩薩說……」她這才發現被騙了,鼓著雙頰嬌嗔道︰「菩薩才不會說話。」
他大笑。「說不定菩薩見你孝順,又有誠心,真的跟你說話了。」
「真的會這樣嗎?」寶齡瞠圓了眼問。
炳勒瑪朗聲大笑。「你這傻丫頭,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才好?」他真的好想把她帶回家藏起來,不還給鄂容泰了。
「我才不傻。」她小聲地抗議。
「是嗎?說不定我是故意把你拐來,乘機把你賣了,再怎麼說我也是個生意人,無奸不成商,滿腦子只想著該怎麼賺錢。」他就是想嚇唬嚇唬她。
「三爺才不會做出這種事。」她仰起紅撲撲的臉蛋,神情滿是信賴。
「說不定我真的騙了你。」
寶齡搖了搖頭。「我相信三爺。」
「你……」哈勒瑪胸口繃緊,克制著流竄在身體內的,他的定力踫上這小丫頭就潰不成軍。
「三爺為什麼這樣看我?我說錯了嗎?」她覺得他的眼里好像有火,看得她的臉又熱了。
他深吸了口氣。「你沒說錯,再怎麼說,三爺我也是個正正當當的生意人,不會去做販賣人口的勾當。」
「我當然相信三爺了。」
炳勒瑪很想嘆氣,這丫頭根本不知道說這種話對男人有多大的影響,足以教男人變成猛獸。
「咳咳……有件事在心里擱了好一陣子,想找個人商量,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給我些意見?」他的耐性用罄,可是又怕太坦白了會嚇到她,只好用迂回的方式,偏偏這又不是自己拿手的。
她很認真地點著腦袋。「當然可以,只要能幫到三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