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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住著俏冤家 第19頁

作者︰董妮

袁尚喜沒有辦法想,她甚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三公子,你……我……怎麼辦?我發過誓,一輩子不嫁人……我當時的誓言是什麼?不嫁三公子?還是不嫁人?我……我忘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個鬼!」金多寶發現,袁尚喜已經半瘋魔了。「你冷靜點,慢慢說,先告訴我,你怎會立誓不嫁?」

「我……」袁尚喜深吸幾口氣,靜下心,回想立誓的情形。那是在柳嘯月第四次拒絕袁家的提親,又發現她躲在屋頂上,偷瞧對街的大鏢局後,他拉了柳乘風,也上大鏢局的房頂,兄弟倆暢談了一番「我的感情我作主、她的感情她自己負責」的理論。

于是,她知道,他在這她死心。她本來就沒想過要嫁他,她沒膽去想,這麼好的男人,只有最有福氣的女人才配得上他,而她不是。

但她仍然覺得失落。

她放棄了對這段情的最後一點渴望,只保留喜歡他的念頭,因為這是她唯一能負責的感情。

柳嘯月一直不喜歡她,這種情緒持續了十余年,怎麼可能突然改變?

她笑了,感覺一盆冰水從頭澆下,把她所有的混亂都沖刷得一干二淨。

「原來我的心死得還不夠徹底,所以他稍微溫柔了點,我便慌張了……金姑娘,我懂了,我不該動搖,我需要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改變。」她愛他,但她不會與他在一起。這便是她要堅持的。

她伸個懶腰,眼里沒有迷惘,代之而起的是堅毅。

「好了,我該去修城了,回頭見。」擺擺手,她走了。

金多寶看著她的背影,良久。「你到底懂了什麼?為何我一點都不明白?」

但有一件事她是懂的——柳嘯月被拒絕了。

有監于這人剝削自己太甚,她決定把這個消息告訴所有她認識的人。

長廊的另一頭,柳嘯月臉色發黑。他明白袁尚喜的心思,無比懊悔昔日自己斬情絲斬得太決絕,竟是半點後路也沒留給自己。如今要彌補,只怕要有長期抗戰、流血流汗的心理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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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守將挺同情柳嘯月,一輩子沒動過情的男人,第一次動情就摔這麼重,更摻的是,他跌跤的事還被金多寶在幾個月內傳遍大散關,從八十歲老人到八歲小兒,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幸好金多寶已被柳嘯月打發去尋找可以快速恢復內力的藥,否則這流言還不知要傳得怎生離譜?

陳守將找了個空檔,請柳嘯月喝酒,可惜人家不領情。

柳嘯月邀他喝茶,他說,酒入愁腸愁更愁。

陳守將坐在他面前看他泡茶,他的手指很長,取茶、沖水,動作如行雲流水般美麗,根本看不出他在傷心。

但他的眼楮很黑,就像沒有月光與星光的夜晚,暗得讓人發悚。

柳嘯月給陳守將倒了一杯茶。「嘗嘗,這是有一回我保鏢經過虎頭山,當地的村民送我的。」

陳守將喝了一口,差點吐出來。「怎麼這樣苦?」

「先苦後甘。」他淡淡地品著,想起袁尚喜,他與她的相處卻是先甘後苦,過去,他實在太糟蹋她的情意了。

他願意花百倍、千倍的心思挽回她,就不知她給不給他這個機會?唉……

陳守將放下茶杯。「苦也好、甘也罷,這不合我的口味。我寧可喝酒。」

「酒會讓人混亂,而茶可以使人清醒,且對身體有好處。」

「混亂好啊!你現在就該混亂點兒,才不會想太多,徒增心傷。」陳守將知道柳嘯月一向自律,但把所有的苦都藏在心里,半點規矩不敢逾越,就太變態了。

「我若混亂了,還怎麼做事?怎麼謀求她的心?」所以他寧可清醒地忍受心傷。

「你還沒放棄?」

柳嘯月的手忍不住又撫上胸懷,那里藏了她的手絹。二龍山上,她的情、她的恩、她的義……她的一切一切已變成了他心中的摯愛。

說放棄很簡單,但他的心割舍不下,他確實很喜歡她,他是真心的。

「為什麼要放棄?」

「袁丫頭已經很清楚明白地拒絕你了。」陳守將訝道︰「你莫非還要行那死纏爛打的蠢事?」

「喜歡一個人並沒有錯,錯的是使用的手段,只要我不造成任何人的困擾,單純地喜歡,何來愚蠢之說?」

「如果她一直不接受你呢?你要跟她耗一輩子?」

「也沒什麼不好。」袁尚喜是因為他的無情,才決定一生不嫁。但她並未就此抹消自己的感情,她依然愛他、依然在他有需要時幫助他、依然對他笑得瀟灑飛揚,一個姑娘都有如此胸襟,難道他還不如她?

「你……你們兩個……」陳守將以為,柳嘯月和袁尚喜簡直是絕配。

「大人。」一個兵丁來報。「袁姑娘讓人來說,城門口有些不對勁。」

已經秋末了,到處都在收糧入庫,陳守將手下人力有些吃緊,就讓袁尚喜率流犯整修城牆時,順便注意一下北方當涂族的動靜。

她為人有些粗心,但做事卻很仔細,捉到了幾個當涂族奸細後,陳守將干脆讓她幫著守城門。不過這份工作只持續到秋收結束,畢竟,她還是流犯身分,危急時用她可以,真提升她入軍職,怕御史就要參他一個濫權枉法的罪名。

「去看看——」陳守將還沒說完,就發現柳嘯月已經不見了。「要論重色輕友,你稱第二,也沒人敢坐第一的寶座了。」他邊說,也招呼親兵,一起上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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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尚喜看到柳嘯月的時候,有些緊張,想逃跑。

自從那夜,兩人在屋頂上相擁著睡了一晚後,她就沒辦法以平常心面對他。

她顫著手,解下腰間的皮囊,喝了口酒。這已經不是燒刀子了,柳嘯月說燒刀子太烈,讓她少喝,她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改變習慣,現在喝竹葉青。

竹葉青綿軟,帶著一股特殊的香氣,讓她雙頰染上一抹嫣紅。

他很自然地走過來,伸手拭去她唇邊的酒汁,微笑著,眼楮明亮,像在勾她的魂。

她傻了,手中的皮囊差點掉了。

「發生什麼事?」他的吐息吹向她耳畔,一點一滴融化她的理智和抗拒。

柳嘯月本來就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當他故意要迷人時,又有誰擋得住?

至少袁尚喜是擋不了的。她只覺腦袋越來越迷糊,就連讓他欺近身體,肩抵著肩,她也沒發現。

她鼻間充滿了他的氣息,是江南柳綠的味道,好溫暖。

迷迷茫茫間,她忘了緊張,陶醉地享受著他的陪伴。

他就知道她抗拒不了自己。其實她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里,但他不會說,因為說了,她會逃,他就沒有機會再捉住她了。

他選擇另一種方式接近她,讓她在生活中習慣自己,希望有朝一日,她會視他的親密如呼吸,到時,她再堅決不嫁人,也離不開他了。

這方法有些卑鄙,但不得不說,它很有效。看,他們之間靠得多近。

「我剛才跟陳大哥喝茶,听說這里有事,便來看看。」

她的情緒隨著他的話語起舞,忘了自己的堅持,指著遠方那團團黃霧說︰「你看那邊,好大一股煙塵,像不像大隊人馬奔馳而來?」

他極目望去,滾滾煙塵中,確實有很多人影、馬影和……車影。

「難道是當涂族人來攻?」他有些緊張。袁尚喜的內力還沒完全恢復,這時候打仗,她會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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