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說得不對?他不想甩開她的手,又有些著急,追兵的腳步越來越近了。
「有你的地方就是我心的依歸,所以不管跟你在一起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我都喜歡。」這話是他從顧明日那里偷來的。
他居然會講甜言蜜語,她很驚訝,臉上的紅霞更艷,又染了幾絲疑惑。但她還是沒松手。
席今朝有點納悶。這是怎麼了?她不說話也不放手,他怎麼幫她?
他疑惑的黑瞳對著她水汪汪的秋眸,波光瀲灩,柔情萬千,瞬間,他心動了。
他俯子,輕輕的一吻落在她頰邊。
「我保證會毫發無損地回來,等我。」
她身體顫了下,眼角溢出一顆水珠。
「嗯。」她頷首,放開了手。
這下子他完全懂了。比起自身的安危,比起那無邊的風花雪月,她更在乎他的安危。
他很開心,控制不住的笑意在唇邊綻放。
「我要一直活著,然後陪你很久很久——」
話落,他轉過身,投向幽深的密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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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想容模著熱燙的臉,好害羞,也好高興。席今朝真的懂她,而且珍惜她。
「寶寶,你知道嗎?我這輩子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麼開心。」
孩子見著她的笑容,彷佛也在替她開心似地停了抽噎。
她不由得更加歡喜。「你也覺得他很好,對不對?」
一個連周歲都不到的小嬰兒,怎麼能回答她?但她興奮過頭了,自問自答,也很快活。
「其實我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並不喜歡他,一身黑又冷淡,像個冰塊。冰塊你知道嗎?算了,那不重要,我想說的是,真不可思議,我以前覺得黑衣真丑,現在卻覺得他穿著黑衣好帥、好有味道、好吸引人……」她半眯著眼,整個人已經痴了。
「我常常夢到他,只要閉上眼,他的身影就在我腦海里浮現,好清楚,彷佛就在我眼前……對,就像這樣,他出現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對我微笑,他全身散發出一種勾魂奪魄的魅力,讓我情不自禁想靠近他、撫模他……」她伸出手。「這樣好像不太好喔,顯得我太輕浮了,可我控制不住,每見一次,總要偷模兩把,有時再親一下……嗯,這回的夢怎麼特別真實,這張臉模上去還是溫的……」
「我是活人,當然是溫的。」
她眨了眨眼,驚恐地發現她掌下的是真人,席今朝正對她眨眼。
「席今朝?」
「是我。你為什麼這樣驚訝?」他回來時,她坐在那里喃喃自語,神情痴茫迷糊,他有些擔心,正想叫醒她,她卻突然模上他的臉,嚇他一跳。但顯然,她受到的驚嚇更多。
「啊!」她尖叫了聲,孩子又開始哭。「你你你——」她一邊指著他,還要哄孩子,好忙啊!
席今朝掏出一節竹管給她。「剛剛提到一只羊,擠了些女乃,你來喂他吧!」
她臊得想哭。她生性剛烈,一向敢言敢為,只有在他面前時,總想讓他看見完美的她,可總是失敗。
搶過竹管,她再不敢看他,低頭喂孩子。
當女乃汁一點一滴流入嬰兒的嘴里時,他哭聲立止,吃得歡快。席今朝默默地記下——嬰兒兩個多時辰得喝一回女乃。
花想容邊喂孩子,心里邊著急。席今朝听見她剛才的自言自語了嗎?唉,她居然得意忘形到他回來都沒發現,幸虧不是追兵,否則她還有命嗎?
不行不行,她臉好燙,不好意思看他,偏偏又好想看他。
他被她又搖頭又點頭的舉動搞得一頭霧水。「你怎麼了?」
她趕緊坐得離他遠一些,假裝專心喂孩子。可一竹管的女乃喝得很快,嬰兒打個飽嗝,又睡了。
一瞬間,黑漆漆的林子里只剩蟲鳴鳥叫聲,還有她怦怦、怦怦,越來越劇烈的心跳。
第6章(2)
席今朝偏著頭,凝視她的目光專注得像要在她身上烙印似的。
她只覺得身子在他的注視下不停地發熱,體膚高熱,更勝過被下媚藥,而他還望著她。
花想容懷疑自己就要在他的目光下融化了。
「算了,你想笑就笑吧!」反正她就是喜歡他,喜歡到人都傻了嘛!
「我要笑什麼?」
「笑我啊!」
「我為什麼要笑你?」
「別告訴我,你沒听見我剛才說的話。」
「你是說我模著是溫的這件事?」他一肚子納悶。「可人只要活著,體膚就一定是溫的,這我也控制不了。」
「你……只听到這一句?」
他點頭。「還有別的嗎?」雖然還有幾句,但他絕對不會說。不小心說漏了一句,她就這麼大反應,知道了還得了?
但……原來她這麼害羞,那在皇宮時,她怎麼有勇氣跟他說喜歡他?
這個可愛的姑娘,他為她心湖蕩漾、波濤難平。
「是喔。」她松了口氣,好開心自己沒失態。「那個……我剛剛太擔心你了,所以……反正沒事就好……」她看著席今朝的臉,月光下瑩瑩生輝,好想再模一把,但太糗了,還是算了。
「恐怕無法沒事。」他說,掏出一把手弩、一柄短劍遞給她。「這是我殺死那些追兵後發現的。我記得之前進宮時,曾在禁軍身上見過這種武器。」
軍械?!她放下孩子,接過手弩、短劍一看,臉色大變。
「怎麼樣?」他問。
「這柄手弩是羽林軍的專屬配備,而短劍則是供給禁軍近身搏斗用。」
「難道有人走私軍械?」
「現在工部制造的每一件軍械都有編號,沒那麼容易走私了。」這應該是好消息,但她的臉色卻萬分難看。
不是走私,麻煩反而更大。席今朝低嘆。「能夠指使羽林軍和禁軍,這幕後之人,可謂手段通天。」
花想容沉吟著,好半晌,才道︰「我還沒告訴你這孩子的身世來歷吧?」她將出宮後發生的事逐一說了遍。
他靜靜地听著,既沒插話,也沒發問。
說完,她問︰「你有什麼看法?」
「我偏見過深,看法不準。」
「你倒是公正。」花想容看著他,忍不住笑了。「雖然我沒說,但其實我跟你有一樣的偏見。」
他深黝如墨的黑眸緊緊鎖著她,好一會兒,兩人異口同聲。「太子。」話落,又會心一笑。
「可就像你說的,做事總有個目的,太子為什麼要殺賢親王,還不遠千里追殺一個襁褓中的孩子,沒道理呀?」這就是她一直想不透的地方。
「難道太子跟賢親王有仇?還是有人指使太子殺人?但太子那種個性,誰使喚得動他……皇上是有可能指使太子做事,可皇上與賢親王兄弟和睦幾十年,何以突然翻臉?這更沒道理了。」
她自顧自講了一堆,才發現他一聲不吭,只是靜靜地听著。
「你怎麼不說話?」她推他。「我知道你不喜歡摻和皇宮的事,以後我會盡量少管,可這次你無論如何得幫幫我。」她舍不得孩子,便只能跟著一起身陷泥沼,月兌身不得。
「不是不喜歡,是不明白你話中的恩怨糾葛。」其實他覺得她投入政務時,那神采奕奕、眉目飛揚的樣子,分外動人,他支持她繼續當官,不過官場太深,終其一生,他恐怕都捉不準其間分寸。「我只有一個想法,會不會太子儲位已經動搖?」
「皇上只有這一個兒子,百年後,皇位不傳他,還能傳予何人?」
席今朝沒回答,可目光卻轉向沉沉睡著的嬰兒。
她如遭雷擊。「皇太弟!是啊,尚善國曾有過三次傳弟不傳子——」
「皇上若廢太子,改立皇太弟,賢親王年紀又大,未來繼位的很可能就是他的兒子或孫子。當然,這個可能性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