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禁軍正在換班,此時正是入宮的最好良機。
她提氣,鎖定眼前最近的一座宮殿,正想飛身掠過去。
突地,她身畔刮起一陣涼風,惹得她渾身寒毛直豎。
「什麼人?」夜色里,她有一雙貓兒眼圓瞪,微微地閃著光,正是內力提升到最高的證明。
真漂亮……商昨昔心跳得好快,身影卻輕飄飄地落在她左邊
「別緊張,是我。」親密的語調,柔得似水。
她怔愣過後,臉色也有些發燙。他存心氣人的時候,佛祖也會發火,但他軟下聲音時,那輕柔細語卻能使仙女失控。
「現在情況怎麼樣?」他的肩抵著她的。
她恍然回神。「你怎麼來了?」
「這又不是你家,只許你闖,不許我進。」
「你——」
他揮手截斷她的話。「你再說官府的事與我無關,趕我回去,我就大叫,到時候雞飛蛋打,你可別怪我。」
「商昨昔,這不是好玩的。」
「商爺是來辦事,不是來玩的。」
「你——」
他再一次截斷她。「快點,底下的禁軍快交班完畢了。」
她終于妥協。「跟在我身後。」身化流星,她掠向了目的地。
他翻了個白眼。「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吧!」
兩人一前一後,射過層層巡邏,來到藏經閣外。
乍見這棟三層樓高的建築灰灰暗暗的外表,他有些失望。
「還以為是什麼龍潭虎穴,不過如此。」
「別大意。」藏經閣的事她也只從一些陳年文卷中看過,並未親身探訪,不知里頭凶險幾何?但小心必定沒錯。
「這是當然的。」出道多年,他沒栽過一回,正因為他從不小瞧任何一個目標。「我先進,你——」
她拉住他。「我先。」
「乖啦!你畢竟沒有做梁上君子的經驗,在這回事上,別跟我爭。」他搶先一步,進了藏經閣。
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他居然把她當小孩子哄?但他說得畢竟有理,她搖搖頭,追上他的腳步。
藏經閣里空蕩蕩的,別說守衛了,老鼠都沒一只,四周安靜得嚇人。
商昨昔全身的警戒提升到最高。
「怎麼樣?」蘇覓音來到他身邊。
「跟著我,一步都別踩錯。」他屈指算著時辰,對照東南西北,緩步前進。
她小心翼翼地跟著他的步伐走。
他額頭冒汗。「現在我相信老祖宗是折在這里了。」天威將軍根本不懂五行八卦,走得出去才怪。
「有把握嗎?」如果不行,她寧可回去重新找線索,也不要他冒險。
「沒問題。」他帶著她在廳里轉了兩圈,往牆壁一拍,一道密門出現。「從這里開始才是真正的機關重地。」說著,他就要往里面走。
蘇覓音拉住他。「你不去行嗎?」
他看著她,良久,大掌攬住她的肩,差不多全身的體重都靠到她身上了。
「喂,我跟你說正經的,你能不能站好?」站沒站相的,讓她看了頭痛。
「我覺得這樣很好。」他本來就是憊懶人物,什麼禮儀、姿態,他沒學過。
「你現在就像街邊的三流混混。」
他的腰稍微挺直。「這樣呢?像不像一流混混?」他的願望很小,三流變一流,足矣!
她瞇細了眸,眼底有寒光在閃爍。「我發現你在轉移話題。」
「呃……」被發現了,他縮縮肩。「其實……吳城主等人能不能定罪,我真不在乎。」
「那你更不需要冒險。」
「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不在乎能否找到證據將吳城主等人繩之以法,我判定他們有罪,我會直接偷光他們、或者干掉他們,但你不會喜歡這種事。」
「當然。私刑永遠不能取代公義。」
「所以,我想看到吳城主等人伏誅,就一定要找到他們的罪證。」
「但這跟你無關,你又不是官府中人,不需要盡這種義務。」
他看著她,半晌,長喟口氣。「你問過我,家變當時,曾不曾想過天下若有一片青天該多好?我回思很久,發現我不只在那時想要一片青天,如今我依然想要,甚至在我劫富濟貧時,我也幻想著那片青天。結果,我遇見了你。」而她,變成了他心底那片最美麗的青天。
她沉默了,低著頭,任他將她摟進懷里。
「覓音,我不只渴望那片青天,更想守護那片青天,陪伴那片青天,你能應允我嗎?」他輕柔的吻落在她額頭。
她從不知道他有這種想法,但很正常,不是嗎?因為被冤枉過,所以特別明白公義的可貴。
她張開雙手抱住他。從沒有哪一刻,她覺得兩人是如此地貼近,相同的思想、相同的理念,和幾乎一致的呼吸。
「一起走吧!」
這個邀請不止適合眼前,也代表她歡迎他走入她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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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昨昔和蘇覓音從一樓到二樓,就突破了十八道機關。
「這里根本不該叫藏經閣。」盡避身手不凡,經歷那麼多波劫,他還是有些狼狽。「這分明是座機關樓。」
她也微微喘息。「若非機關重重,諒公主也不放心將帳簿放在這里。」
他有些好奇。「為什麼半本經書都沒有的地方會取名叫藏經閣?」
「天下初定時,這樓確是收藏皇室文書的地方。後來發生天威鐵將軍之事,太祖皇帝才命人封閉了這里。」
「都幾百年前的事了,這樓里的機關怎麼一點也沒見損壞?」說著,他拉她後退三步,避過一把利箭。
「因為每一代皇帝登基時,都會撥款修繕這棟樓。」
「修好了再把它封閉起來?」他問。
她苦笑地點頭。
「這不是浪費錢嗎?」
「听說這是太祖皇帝的遺命,不過時日太久,原因已無人知曉。」
「結果幾百年來耗費人力物力去搞一棟樓,就是為了滋生罪惡?」幸好他沒繳過半毛錢給國庫,否則知道錢是這樣撒光的,非氣死不可。
「小心。」她發現前方的地磚顏色有異,及時拉他停步。果然,就在他們腳尖處,陷出了一個三尺方圓的大洞,里頭寒光森森,跟一座刀山沒兩樣。
「媽的,商爺一定要光顧一回內府和國庫!」與其讓某些人亂花,不如他拿了錢去救災。
她冷冷地瞪他一眼。「不準動國庫,最近南部鬧旱災,國庫已經很緊了。」下一句。「內府隨便你。」
他笑出來。「好好好,都依你,哪怕你要我寫救災章程,我也寫給你。」
「那倒不必。」她還是相信他的為人。
他們一起掠過那個山洞,商昨昔又問︰「我很好奇,公主這沒見過世面的金枝玉葉,怎麼會想到利用藏經閣隱藏證據?」他剛得到線索的時候,也以為自己搞錯了。
「也許是命運吧!敖馬本姓吳,正是當年負責修繕藏經閣那位機關大師之子。大師辭世後,附馬、公主便成為全天下最熟悉這棟樓的人。」所以一听他說帳簿收在藏經閣,她立刻相信,並不惜以身犯險,盜取證據。
「命運弄人。」他搖頭,爬上最後一級階梯。「到三樓了,你說帳簿會藏在哪里?」
依然是一個空蕩蕩的房間,四面牆各瓖了一顆夜明珠,光線溫和,卻不刺眼。
她舉目四顧。「得找找才行。」
「分頭找。」這樣快一點。
「好。」她朝右、他向左,兩人沿著牆壁慢慢地往前搜。
時光飛逝,他們額上冒出一顆顆汗珠。再找不到,天就要亮了,怎麼溜出皇宮?
「覓音,你那邊怎麼樣?」他問。
「沒有——咦?」她突然驚呼。
「怎麼了?」他掠到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