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長老都是見多識廣的人,幾乎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司徒空這位年輕魔主干的每件事都讓他們膽顫心驚。
「魔主,你……」大長老哆嗦著嘴皮子。「怎麼可以收皇上為弟子?」這話一落,很多人都在點頭。他們也算任性妄為的人了,可再癲狂也不敢拿皇帝開玩笑。
「他要拜師,我便收徒,有什麼不可以?」司徒空說得雲淡風輕。「寒孺,這些都是自己人,你就以真面容和他們見上一面吧!」
所有人的視線又都被勾到寒孺身上。白蓮聖女和魔主,分別代表著仇深似海的兩大門派,他們可能成對嗎?
寒孺雖然不喜歡被人指指點點,但司徒空言之有理,她也就卸下了面具。
皇帝趕快把頭轉開去。前回不小心看一眼,至今還作著惡夢呢!
那些個長老乍看美人露出真容,饒是見多識廣,一時間也呆了。
此時此刻,寒孺不再是白蓮聖女,而是以司徒空娘子的身分面對眾人。
「寒孺見過各位長老。」清冷悠雅的聲音如珠落玉盤,入耳銷魂,再細听,字字清音。
長老們隱約有些了解司徒空為何選中這樣一名女子為妻。寒孺,很不一般。
「見過魔主夫人。」大家一致地不提白蓮教和魔教之間的恩怨。
畢竟在魔教人眼里,律法是虛的,他們就做自己喜歡做的事。白蓮教步步進逼,真惹火他們,就直接打回去,平常時候,大伙兒五湖四海邀游,何等逍遙,才沒那麼多閑功夫跟一群女人計較。
司徒空搔搔頭,看著這麼多長老齊聚一堂。本以為能到十來個就不錯了,誰知……算了,重點是,十八長老到了。
「十八長老留下,其他人自由行動吧!有事情我會再發火符。」
「是。」不過眨眼時間,百來號人走得無影無蹤,就剩一個面白無須的白發老頭。
皇帝看著老頭,這越瞧是越熟悉。
司徒空對著老頭說︰「十八長老,我知道你出身皇宮,現有一事煩你調查,是誰想要我這徒兒性命?」
「朕想起來了!」皇帝突然插口道︰「你是安公公,你——你沒死!」
「參見陛下安好。」微躬身,臉上的朗笑卻是沒有半分身為太監的奴性與卑微。
皇帝恍然想起幼時,這老太監抱著他,喂飯、更衣,他淘氣爬樹,摔著了,太後大怒,老太監還替他挨了頓打……往事種種,仿佛在眼前,轉瞬間,滄海已成桑
「當年你為何要假死出宮?」縱使百官奏稟內侍干政,但他從沒懷疑過這個一手撫養自己長大的人。
「前大內總管安公公確已身故,如今的我不過是一江湖落拓客,蒙皇上青睬,感激不盡。」
回不來了,再多的親密情感也在重重宮斗中抹消殆盡,皇帝不免悲涼,要做一個成功的君主,得犧牲多少東西?
「安公公——不,十八長老說的是,往事已矣,可待朕坐上魔主之位,還望你盡力協助,再創大周繁華。」
「謹遵聖命。」不是魔主令,是皇上的旨意。但閑散成性的魔教中人會乖乖地听皇上的話嗎?倘使皇上能令他們心服口服一如司徒空的話,或有可能。
「有勞十八長老了。」皇帝說。
「既然要查謀害聖上的幕後主使者,還請皇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詳述一遍。」十八長老問。
皇帝臉色變了變,瞬間無言。
「這件事還是我來解釋吧!」寒孺開口。「在我進宮前,皇上確實常常遇見刺客,那些行動有半數是皇上自己策劃的,其余分別來自外邦、國內的陰謀份子,和幾位心懷不軌的王公親貴。後三者我已傳令白蓮教,如今已處理完畢,至于皇上自己……」
「朕已停止那些行動四個月。」
「你吃飽撐著啊?與其找人行刺自己,還不如去買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司徒空白了皇帝一眼。
「你懂什麼?朕會做那些事,自然有朕的意思。」
「無非就是栽贓嫁禍、轉移真正目標,或者試探某些人的忠心,全是些無聊事。」司徒空啐了一聲。
皇帝和十八長老同時臉色變了。玩弄權術是一回事,能一眼看穿權術又是一回事,看穿後,又能不為權術所迷,堅持自己更是了不得的情操。
皇帝不禁對這位自己送上門的師父升起了一股愛才之情,若能將其收為心月復,他何愁大事難成?
十八長老很是欣慰,幾百年了,魔教終于出了一個真正有本領,又合大家口味的魔主,看來魔教昌盛是天意,不過,再造繁華那些事讓年輕小子去干就好,長老們更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知道自己生得英俊不凡,可惜我心已有主,你們再怎麼痴望我也是沒用的,我這輩子只喜歡寒孺一個。」嘻嘻笑著,他牽起她女敕白如玉的小手。
包正,司徒空這個人什麼都好,除了嘴巴太賤。
寒孺又是那招隔山打牛,卻只將他震退了兩步。
「你——」不可能吧,她只在他面前使過一回的招式已被破解?
「我可是天才。」大掌握住了小手,他笑得滿足,比當神仙還要快活。
「是嗎?」寒孺另一只手揪住了他的耳朵,用力一擰,听他痛得大叫,心情真好。「哪怕是金鐘罩、鐵布衫,都有罩門,除非你把自己整個練成一塊鐵疙瘩,否則我總有辦法找出你的弱點,予以致命一擊。」
「對不起,我錯了。」識時務者為俊杰。
「從現在起,我們只談正事,你再搞鬼,休怪我不客氣。」
「遵命。」不過拉著她的手卻是死也不放。
寒孺輕咳一聲,無視于屋內另外兩人的訝異眼光,續道︰「既然在我入宮前,皇上遇刺的事件都已解決,那麼我們的目標就集中在近半年的暗殺上吧!」
皇帝和十八長老不自覺地點頭,心里忐忑,這位姑女乃女乃好剽悍啊!
「請教十八長老,不知這事多久可以查出結果?」寒孺問。
十八長老搖搖頭,找回了理智。「回夫人,至多十日,便能有所收獲。」
「如此,煩勞長老了。」
「不敢。」十八長老退下了。
寒孺黝黑的俏眼瞪著司徒空。
皇帝縮縮脖子,暗下決定,非把每任皇帝都要封白蓮聖女為妃的條例廢去不可,否則再來個像寒孺這麼悍的,周氏子孫還活不活得了?
「朕去擬召,下旨賜你兩人完婚。」
「多謝皇上。」既然連皇帝都逃了,寒孺和司徒空也不再做戲,他放開她的手、她松了他的耳,兩人對視一眼,心頭各有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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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林苑後山的秘室里,魔教眾長老和司徒空、寒孺再次相聚。
「想不到林苑里藏著這樣一處地方。」司徒空感嘆地看著深入山月復的建築,雕梁畫棟,金碧輝煌,連壁上的照明都用夜明珠,豈止奢華二字可以形容。
「這是前朝皇帝秘密興建的陵墓,本待百年後可以在陰間再享人世繁華,可惜沒用上。」當然,國家都滅了,亡國之君還想風光大葬?作白日夢。十八長老經歷了幾番起伏,于人生也有了不同的想法,接受自己、放開心胸過活,日子比在宮里更加開心快樂。「我也是偶然發現的,見里頭堆滿金銀財寶,心起貪念,便私自昧下了,這才有了後頭被人告狀說我千政的事。那些人是見我一個內侍,卻金銀滿屋,眼紅了。」
「有道是財不露白,你非要拿出來顯擺,遭嫉是正常的。」司徒空模著那一顆顆鴿卵大的夜明珠,記得以前讀書時學過,這種珠子是要有光源才能反射光線,產生照明的效果。但他看這地下陵墓,找不到光源,為什麼它們照樣發亮?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