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懾皺著眉頭,如果沒見過死者,他會以為這是一場單純的斗毆致死事件;但這紅毛小子似乎還有下藥的同伙,這里頭牽涉的學問就大了。
「喂,你發什麼呆?」鄭士衷見柳懾久久不說話,拍一下他的肩。
他們的對話驚醒了正縮在牆角的服務生,他一看到柳懾,突然像吃了興奮劑一樣跳起來。
「是他……昨晚就是他跟小毛吵了一架,把小毛趕走了,小毛的爸媽還打電話到酒吧找人,但沒有人知道小毛在哪浬,結果……小毛就死了。」
一瞬間,現場每一道視線都對準柳懾。
「不是吧?」鄭士衷瞪大眼。「你是最後一個見到死者的人,還跟死者發生過沖突?」
當場,一頂嫌疑犯的帽子就扣在柳懾頭上。
柳懾翻個白眼。「我是跟死者發生過沖突,但不是最後見他的人,最後見到死者的應該是凶手才對。」
鄭士衷把柳懾拖到一邊,細聲問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柳懾將昨晚發生在酒吧里的事說了一遍。
鄭士衷越听,眉頭皺得越緊。「我覺得事情有點麻煩。」柳懾與紅毛小子起沖突的事太多人看見,肯定月兌不了嫌疑。
「我身正不怕影斜。」柳懾倒不怕被懷疑,反正他是無辜的,他比較擔心的是,這件案子別有內幕,那要捉到凶手就有得耗了。
「有你的。」鄭士衷對他豎起一根大拇指。
「不客氣。」柳懾拍拍手,讓因為這場突發事故而呆滯的員警們繼續工作。「好啦!大家四處找找,看能不能發現凶器,左右商店也不要遺漏了,都去問問,看有沒有人在夜里听到打斗聲,死者的身分也要查清楚……都去工作,還愣著做什麼?」
嘩地,一下子,十來名員警跑得無影無蹤。
「這幫家伙。」柳懾笑罵;這時他還不知道,他的麻煩不僅沒有結束,而且正在迅速累積、惡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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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懾從警局走出來,整個人處在失神狀態。
他有麻煩了,而且不是普通的麻煩,是比天還要大的麻煩。
原來那個紅毛小子是有錢人家的公子,母親是立委,父親是大醫院的骨科主任。
當紅毛小子的父母來認尸時,那場面簡直可以用驚天動地來形容。沒辦法,那是他們的獨生子啊!
死者家屬堅持認定紅毛小于是個品學兼優、努力向上、奉公守法的好國民,怎麼可能會在酒吧對女孩子下藥,甚至因此跟柳懾發生沖突呢?
最終的結論是,柳懾仗著自己是警察,看不順眼紅毛小子一身名牌、富有多金,于是雙方起了口角;紅毛小子離開酒吧後,柳懾還不罷休,找到人,一路追殺進酒吧。最後紅毛小子不敵暴力,慘死其手下。
柳懾無比佩服那對父母的豐富想象力,這麼離譜的劇情虧他們編得出來!
當然,警局的同事並不相信柳懾是殺人凶手,大家合作這麼久了,柳懾是個怎樣嫉惡如仇的人,大家都清楚。
但是對方有錢有勢啊!所以李組長很遺憾地要柳懾先放個三天大假,避避風頭再說。
這就是現實。都說司法獨立,但在權勢面前,司法什麼也不是。
柳懾無奈地看著西落的夕陽,真的很不甘心。「有錢人了不起嗎?」他仰天怒吼。
局里的同事知道他受了委屈,因此……雖然他的吼聲有點吵,還是讓他發泄了。
「有錢人當然沒什麼了不起,如果他們真的這樣厲害,他們的獨生子現在不會躺在冰櫃里。」一個淡淡的聲音在柳懾身邊響起。
他訝異地轉過頭。「小甜?」她怎麼會來?田蜜呢?他以為她們姊妹像連體嬰,分不開呢!
自從他不小心吻了田甜後,就越來越怕見到她。
「我看到新聞快報,‘七嘴八舌’發生命案,死者是個紅頭發的年輕男人,就猜可能是你昨晚提到的紅毛小子,所以請假來看看你。」
「小蜜知道嗎?」
田甜搖頭。「我不敢告訴她,她沖動起來,十頭牛都拉不住。」就連她,剛看到新聞的時候也失去了冷靜,假單一遞,就跑來看他,非得親眼見到他沒事才能心安。
「還是別跟她說了,省得她煩惱。」
「你呢?听你吼得這麼哀怨,是同事懷疑你,還是上司不信任你?」
「都不是。」一想起紅毛小子的父母他就生氣,好像只有他們是人,剩下的都是奴隸,到了警局頤指氣使也就算了,一听說他曾跟他們兒子發生沖突,就直指他是凶手,直嚷嚷要他償命。
柳懾把紅毛小子的惡行說了,那對夫妻也不信,說他誹謗,要告死他。那囂張的態度啊……要不是看在他們剛死了兒子的分上,柳懾真懷疑自己能忍住不一拳揍過去。
「那就是死者的父母給你氣受了?」田甜走過去,挽住他的手臂。「這樣的案子……應該會給死者驗尸吧?」她不是很清楚警察辦案的程序,只是用猜的。
「當然。」他不自在地扭了一子,她一靠過來,那魅惑的玫瑰香氣就直往他鼻端鑽,讓他渾身上下又熱又難受。
田甜瞥見他微紅的俊顏,真想不到他本性這樣害羞,有一點點想欺負他,她更加靠近他。
玫瑰香氣燻得他頭暈,他的目光突然被她紅潤的唇吸引住,無法離開。
「柳懾——」他怎麼呆了?她搖他一下。
「啊!」他恍然回神,嚇得跳離她三大步。
「干什麼?」
「沒事……我……」他不止臉紅,額頭都滲出汗了。
田甜以為他在擔心命案的事,不忍再逗他,放開了他的手。「你也別太擔心,紅毛小子這麼喜歡對女孩子下藥,可見他對那玩意兒很熟悉。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我就不信他抗拒得了藥物的迷惑,只要一驗尸,他有沒有嗑過藥,立刻明朗,到那時候他父母也沒有臉為難你了。」
「我倒不怕被刁難,清者自清。可是要我休三天假……」他不服啊!「照理說,在這件案子里,我也是間接受害者,那個紅毛小子干過什麼事,昨晚酒吧里大概有多少客人,哪些可能有問題……如果讓我來整理線索,調查真相,我有信心能迅速破案。但現在卻……」干警察的,還有什麼比掌握了一絲案情,卻被勒令不能調查更悶?
看他氣得跳腳的樣子,哪里還有平時說故事時的豪情與英勇?田甜忍不住暗笑,倘若田蜜見到他現在的模樣,肯定要大喊偶像幻滅!
「你的行動是被限制了,腦子沒有啊!」她笑睇著他。
「什麼意思?」一定要聲明,他是個很厲害的刑警,二十八歲就當上小隊長,三十歲升刑事組長不是問題。會在田甜面前糗態畢露是因為……看到她,他就是會緊張嘛!
「你不是間接受害者嗎?那就趁放大假這段時間好好想想,昨晚在酒吧里有多少人可能是死者的同伙?誰有機會在你的酒杯里下藥又不被人發現?或許你想通這些事的時候,凶手也就浮出台面了。」
「嘿!」他兩只眼楮像燈泡一樣,啪地亮了。「不知道你腦子怎麼長的,這麼厲害。」
「那麼你是不是該請客,慰勞我一下?我要求不多,一個十二吋的冰淇淋蛋糕。當然,我還可以再附贈另一項重大線索。」
他兩手插在口袋里,眯著眼看她。「讓我猜一下你的另一項線索……是不是昨晚我喝酒的那只高腳杯?」
「你的腦子也不差嘛!」
「一般般啦!」他看著她,她也凝望他,半晌,兩人同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