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未將堆滿整抽屜的文件資料一股腦兒抱上辦公桌,讓秦晴整理歸檔。
他是出了名的心髒科權威,不過對于文件處理就不行了。值得慶幸的是他擁有一位能干的助理,完全了解他的需求,不必他多說一句話,她便可以按照他心中所想將所有病歷資料整理得妥妥當當。
許未現在是開心得兩眼都閃出火花了,很好很好,經過秦晴一整理,以後他研究病歷的效率起碼快三倍。
心情一好,胃口自然大增,許未轉眼啃完一串烤洋蔥,又抽一串。
江少則還沒看過許未這樣開懷大吃過,禁不住濃濃的八卦佔滿心胸。「那你跟她又怎麼說?你們……嗯哼,相處得不是普通的好嗎?」
這是什麼白痴問題?醫生跟助理本來就應該相處融洽啊!許未懶得理他。
秦晴哈哈大笑。「江醫生,你太會想象了吧!這種話如果傳出去,保證你被全醫院的護士打死。」
「我剛剛看到四個護士約他吃飯,他死都不肯,妳給的他就二話不說接過便吃,這要說你們沒關系,打死我都不信。」江少則說。
「那你去死吧,八卦王。」許未瞪他一眼。
秦晴指著那一大袋烤洋蔥。「這是我今天去參加聯誼,會場里吃剩的東西,我看丟了可惜,就全撿回來。許醫生也知道,他同樣不喜歡浪費,才會幫忙吃。」
「妳去聯誼?」江少則不太相信。不是他看不起秦晴的姿色,不過……她真的長得不怎麼樣,找她去聯誼?有人要嗎?除非……「綠葉,找妳聯誼的肯定都是些女人,讓妳這片樹葉來襯托那些美麗的花朵。」
「你好聰明喔,江醫生。」秦晴給他鼓鼓掌。
廢話,他不聰明能成為婦產科主任嗎?不過……「被人這樣利用,妳不難過?」江少則有些好奇。
「為什麼要難過?」秦晴不懂。「每次我去聯誼都不用繳錢,還有免費的大餐可以吃,不知道多過癮!我還巴不得每天照三餐去聯誼呢!」
許未輕聲在旁邊補充一句。「妳現在已經差不多天天都有聯誼活動了,還想照著三餐來,是不是太貪心了一點?」
「許醫生,美食是永遠不嫌多的。」尤其是免費的美食,那滋味又更加美好了。
「我說大肚花瓶。」江少則瞄著秦晴微凸的小骯,雖不至于呈水桶狀,但比起一般女性向往的、堪可一握的小蠻腰,那已經算太粗了。「妳就不怕肥死?」
「我很胖嗎?」秦晴眼神瞄向許未。「許醫生,標準體重怎麼算?」
身為一個在醫院工作的員工,居然連標準體重都不會算,許未翻個白眼。「妳幾公分?」
「一百五十八點五。」
許未閉上眼心算。「理想體重49.8到60.8公斤之間。」
「還好我才五十九公斤,算正常。」秦晴輕吁口氣。「我還可以再多吃1.8公斤。」
江少則哈哈大笑。「妳這話千萬不要讓那些為了追求苗條、減肥減到快發瘋的女人听到,否則非殺了妳不可。」他拿秦晴剛才取笑他的話反虧回去,以為她會動怒,沒哪個女人喜歡被人指著身材說長道短。
「做啥兒殺我?我又沒干壞事。」她已經歸納好文件,許未抽出一張濕紙巾遞給她,她接過來擦完手,許未另一只手已經又抽了一串烤洋蔥送過去。有東西吃秦晴怎麼可能拒絕?她一手接烤洋蔥,一手將髒掉的濕紙巾揉成一團扔出去,就這麼巧,許未的腳踩上桌邊垃圾桶的腳踏位置,垃圾桶的蓋子立時開啟,紙巾團咚地進了垃圾桶;整個過程迅速又完美得毫無瑕疪。
真是見鬼了,怎麼有人的默契可以好到這種程度?恍惚間,江少則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秦晴則為自己的貪吃找到了最好的借口。「健康永遠比美麗更重要,江醫生,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清楚。」
「妳這只大肚花瓶……」江少則卻是被堵得無言以對。
倒是許未忍不住疑惑,插口問道︰「為什麼少則叫妳大肚花瓶?」
秦晴和江少則對視一眼,她放下吃了一半的烤洋蔥,跑到窗邊,拿起一朵裝飾用的塑膠花,兩手捧著放在頭上。
「許醫生,你覺得這像什麼?」她嘻嘻笑著,眼底沒有對那個綽號的喜或怒,很平淡的,好像「大肚花瓶」和「秦晴」只是一個單純稱呼、不具其他意義。
許未的目光從她頭上的花一路往下掃,直落到她身上,那圓潤的身材配上一朵花……嗯,原來大肚花瓶出自于這里。不得不說,的確有像。
「了解。」但他還是覺得這個綽號不太好听。「少則,那麼難听的綽號,以後不要再叫了。」
「她本人都不在意,你操哪門子心?」
「我覺得刺耳。」許未不喜歡有人虐待他的耳朵。
「嘖,你還挺維護你的小助理嘛……」許未和秦晴簡直好得過火了。但江少則還沒說完,辦公室的內線電話響起。
秦晴走過去接起電話,嘻笑的表情瞬間消失。「知道了,我立刻請許醫生下去。」說著,她掛斷電話,轉向許未。「許醫生,林小薔,懷孕十周,在家昏倒,現已被救護車送到急診室。」
「有先天性心髒病那個。」許未立刻丟下吃了一半的烤洋蔥,理一下白衣往外走。「Miss秦,馬上調出林小薔的病歷。少則,一起來。」
「既然是孕婦,我當然要一起去看。」
「她不該懷孕。」有嚴重的先天性心髒病卻還想生孩子,等于是去跟閻王爺玩拔河,找死。許未最痛恨病人不愛惜生命。
秦晴迅速調出林小薔的病歷,追著許未和江少則的腳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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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室的病床上,蒼白的病人襯著白色的床單,那景象是驚悚的、讓人揪心。
林小薔的丈夫莊文生一看到許未出現,隨即撲上來捉著他的手臂。「許醫生,求求你救救我和小薔的孩子,拜托。」男人的臉上有著淚痕。
許未卻感到心口有一把火。「她有很嚴重的先天性心髒病,根本不適合懷孕。」
「我知道,可是……我們想要孩子,那是我們愛情的結晶,求求你了,許醫生。」
「我要先看過病人。」許未甩開莊文生的手,他不明白,孩子很重要嗎?當男人決定娶一個有先天性心髒病的女人為妻時就該有心理準備,他們是很難有孩子的,為何還要去賭那萬分之一的機會?到底是命重要,還是孩子重要?
他走到病床邊,看著林小薔整張臉已經白到發青,這個懷孕過程對她而言已經是一條通往地獄的道路。
「怎麼樣?」許未問已替林小薔做過一遍檢查的急診室醫生。
「呃……」就近看著許未精致如玉雕的臉,急診室醫生卻是呆了。
這在友愛醫院是件很正常的事,不論醫生、病人、護士,乍然見到許未,沒有一個不立刻呆滯住的。唯二兩個例外就是秦晴和江少則,這也是他們能長期與許未共事的原因。
但平常呆就呆,許未也不在意;可值此性命交關時刻,做為一名醫生還發呆就不可原諒了。
許未冷哼一聲,干脆自己給病人做一回檢查,再對照急診室已做好的基礎報告。剛送來時,林小薔的意識不清,出現心室細動現象;但急診室醫生做得不錯、現在插了管,情況已經穩定下來。
許未看一眼江少則。「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