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就這樣你捧過來、我哄過去,哩嗉,也能搞上三、四個小時。
不過只有天知道;他們表面談得和氣,私心里早把對方的祖宗八十代全問候遍了。
既然暫時趕不走水姚,龍非也不再理她,就當身旁多只蒼蠅嗡嗡亂鳴嘍!反正他身邊本來就有只名叫「小六子」的小蜜蜂,一見他就像瞧著了最甘甜的蜜,緊貼不放。
有了一回經驗,龍非對于害蟲的容忍性也相對提升不少。
他直接把水姚當做透明人,該做什麼事繼續干,不過行動得小心些,不能落入那有心人眼底。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水姚的巧合出現,竟然使得他這次來台灣的任務獲得飛躍性的成長。
龍非讓老周去調查水姚究竟從鷹幫那里盜取了什麼機密,怎會搞得鷹幫上下如驚弓之鳥,連他的禁忌也顧不得,成天守在龍門大門口,就等著水姚探出身子那瞬間,直接將犯人就地正法。
老周略微探了一下水姚的底,很快就從她逃跑那晚穿的靴子鞋跟挑出一塊微晶片。
再經過一星期的分析,終于解開疑惑。
這還是因為他們沒有認真的關系,否則,那塊指甲大小的芯片不消一天,就會被他們破解得干干淨淨。
但這也不能怪老周他們,在他們看來,水姚除了有幾分小聰明外,本事、能力、容貌……各項條件都很普通。
他們實在不相信,這樣一個小臥底能夠挖出什麼大機密。
偏偏這回硬是讓他們看走了眼,水姚從鷹幫手里盜出來的不僅是寶,還是價值連城的無價之寶。
那是鷹幫的秘密交易內容。
在道上混的人都知道,鷹幫是靠走私和偷渡起家的,而一直以來,他們也只賺這方面的錢,頂多再兼做一些逼良為娼、販賣人口的勾當。
不過他們的規模比一般的蛇頭大上幾十倍不止。
別人一年可能偷渡個幾百人,但鷹幫一年偷渡的卻有萬人之多。
不過說也奇怪,經由鷹幫偷渡的人口,常常在半途就失了蹤影。
龍非不看這份資料心里還不打鼓,仔細一瞧,額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
外人看鷹幫不過是個特大的走私、偷渡幫派。但事實上,他根本是個超級大的人口販賣組織。
鷹幫的手下在世界上各貧窮落後的地方鼓勵年輕人偷渡,灌輸他們一種觀念,只要他們肯吃苦、能吃苦,繳交一點少少的人頭費,偷渡到歐美、澳洲、日本、台灣……隨便混個幾年,都比在家鄉種上一輩子地還要有「錢」途。
盡避那些偷渡費幾乎榨干了偷渡客的口袋,所有的偷渡客還是懷抱著美夢,相信一旦離開了貧困的故鄉,外頭遍地是黃金,他們很快就可以大發特發,回去光宗曜祖。
他們幫南美人偷渡到歐洲,幫非洲人偷渡到美國,幫越南人偷渡到日本……一大群、一大群地在海上從東走到西、再從南走到北。
只是……最後也不知怎地,收的是幾十萬個人,最後能到達目的地的頂多一、兩萬。
能夠成功偷渡者不到萬分之一,這其中要沒內情,鬼才相信。
龍非沉重地放下那迭厚厚的資料,轉向同樣一臉陰沉的老周。
「你說說,那些不見的人都到哪兒去了?」
「也許鷹幫不只經營走私和偷渡,他們還兼營人口販賣的工作。」老周回答。
「這是一定的,但其中依然有差額。」
老周想了一下,聲音又低了幾度。「人口器官買賣近來是門挺賺錢的生意。」
龍非點點頭、又搖搖頭。「可還是不夠。」
不管怎麼算,從故鄉偷渡出來的人、最後到達目的地的人,掃除中間的折損,以及被販賣、被謀殺等等的數量。中間還是差了幾萬人,不是幾千,是幾萬啊!這世上又有哪里能憑空出現幾萬人而不被發現的?
沒道理,這其中一定還有內幕。
這便是龍非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一定還有什麼是我們沒發現的。」他沉吟半晌,忽爾哈哈大笑起來。「這麼一想,那個水姚的出現還真是天意。」因為他之所以來台灣,就是想探探這件事情的內幕。結果探子都還沒派出去,消息就自動送上門了,能說不是天意嗎?
「非哥的意思是,我們也許可以從水小姐的身上找到那些失蹤人口的消息?」果真如此,老周可要準備逼供了。
「你以為她是誰?007嗎?什麼機密都知道?」龍非輕哼了聲。「從她身分暴露到現在,也沒見哪幫勢力出面尋人就知道,她不過是別人手中一顆好用、卻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對方根本沒打算派人來救她。」
「那非哥留著她是打算拿她當餌,釣鷹幫嘍?」
「這只是其一。這個女人……」想到她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死活也要賴在他身邊的德行,龍非真是笑也不是、氣也不是。「也許不是很厲害,可我若沒看錯,她應該擁有某種事故體質。只要有她在,日子永遠不會平靜。」
當然,這絕對不只是猜測。
想想水姚那種個性,要能不惹麻煩,天和地都要顛倒過來了。
「從這份資料來看,鷹幫下一波交易會在基隆外海,我們就去那里瞧瞧熱鬧吧!」龍非指著桌上那迭高高的文件說。「老周,你就負責把這個消息不著痕跡地泄漏給水小姐知道。」
龍非在賭,水姚也許有本事將這天大的謎底給翻過來。盡避過程也許會十分「高潮起伏」,但……管他的,他也無聊太久了,最近做什麼事都很順利,簡直悶到爆。
倘若她真有本事將他的天地翻上幾遍,他倒是打真心佩服她。
水姚一個人在房間里等著,從早上到中午、到……中原標準時間,十八點整。
沒有一個人來探她,連那個愛跑愛鬧的小六子都沒再來跟她說說那偉大的非哥等等了不起的事跡。
當然,也不會有人來叫她吃飯。
她似乎被徹底遺忘了。
她餓啊!
龍非真是個混蛋,耍不過她就用這種爛把戲整人,標準小人一枚。
「哼,山不來就我,難道我便不能去就山嗎?」她水姚從不自喻為君子,她是個小人,百分百的真小人;否則怎麼在臥底這行一干就近十年,騙天騙地、欺神盜鬼,幾乎把全天下的黑幫組織都玩了個遍。
她才不會被這樣一點小人步數給擊倒。
他們不叫她吃飯,她自己去。
「唔……唉喲!」一行動,腳就好痛,早發誓不再玩這種自殘游戲了,結果,唉!是她不好,老拿發誓當飯吃,現在報應來了吧!每走上一步都得疼人心肺。
「我發誓。」她高高舉起右拳。「這次肯定、鐵定、確定,以後不論遇到任何難關,絕不再自殘身心。」她疼啊!
一拐一扭地,平常人兩、三分鐘可以走完的一層樓梯,她足足花了半個小時才走完。
坐在一樓的地板上,她累得半死地拚命喘。
不知道飯廳在哪里?她已經餓了一整天了,真想去告他們虐待傷患,明知她扭傷了腳,也不送飯上樓給她,還得她一名弱小女子翻越層層難關下樓找飯吃,一群小人,卑鄙、無恥、下流的偽君子。
「咦?」小六子尖銳的聲音忽然在她耳邊響起。「水小姐,原來妳還在啊!我還以為妳昨天就走了呢!怎麼坐在這里不動?」
臂眾來了,水姚馬上開始演戲。「小六子,我昨天拎著行李要離開的時候,不小心從樓梯上滾下來,扭傷了腳,非哥好心收留我再養傷兩天,等我腳傷好了再走。」